《替身后，侯爷真香了》恪非

5、第五章

　　容妍是坐着一乘青绸小轿离开的春香楼。
　　如今九月，夜间风大，容妍冻得瑟瑟发抖，还以为进了轿子里会好一些，没想到轿内和外面温度差不多。四处漏风也就罢了，坐垫也硬的出奇。
　　容妍生的娇软，在春香楼秦妈妈在吃穿用度对她不错，知她皮软肉嫩，坐垫、床榻里面的褥子都是铺了一层又一层的。
　　坐这种像石头一样的坐垫，还是头一回。
　　只是她如今沦为砧板上的鱼肉，又有什么资格敢去提要求？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容妍那颗提着的心都快麻木的时候，轿辇终于停了。

　　抬轿的侍从对着来人行礼问好，坐在轿内看不到外面情景的容妍，心里攥得像个拳头一样。
　　回想起裴侯爷在春香楼那冰冷的眼神，容妍只觉得自己不敢大声喘气。
　　轿外的步履声越来越近，最终隔着轿帘停在她的面前。
　　容妍近乎是头皮发麻地盯着那层薄薄的轿帘。
　　在春香楼多年地生活经验告诉她，面对男人，要善于利用他们的同情，要放低身段，这样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
　　可每每她做好心理建设，勉强地提高唇角时，都会想到胡老爷那颗砸在地上的头颅，还有那双布满血丝、瞪圆地双眼。
　　她实在没办法，在裴侯爷面前谄媚讨好。

　　就在这时，轿帘的一角被掀起一角，“哗”夜风将轿帘吹开，容妍在轿口看到一只绣着花样的粉袖。
　　她微愣，抬头，只在轿外看到一个年纪和她相当的少女。

　　镇北侯府后门亦是灯火通明、辉煌阔绰，明泱泱的灯辉落在少女的脸上，可以看到她不善的神色。
　　她就这么站在轿外，眼睛滴溜溜打量了容妍好一番，才轻蔑又不甘地牵动了一下唇角，言语冷淡道：“还愣着做什么？又不是府里的夫人，难不成还要让我请不成？”

　　说完也不管容妍还没下轿，自顾自地让人开了门，进了府。
　　给她开门的侍从慢了一脚，也得了她一个白眼。
　　少女脾性不好，容妍如今前途未知，自然也不敢同她计较。
　　于是，很是顺从地下了轿，紧并几步，跟在她身后。

　　这是容妍近几年来为数不多的出门，上一回还是四年前，她身体不好，秦妈妈派人送她去庙里拜拜、散散病气，谁知差点闹出了乱子。
　　自那之后，容妍便被秦妈妈锁在春香楼里。

　　踏在夕水街厚实、宽重的青石板上，容妍只觉得眼前的府邸、身边高高的围墙大的不可思议，甚至墙内的银花火树也比春香楼内的要漂亮。
　　她看着，有些晃神，总觉得在记忆深处好像在哪也看到过这般相似的景象。
　　因为看得太过入迷，她上台阶的时候差点跌了一跤，幸好有人及时搀了她一把。
　　容妍忙得道谢，那人却像烫着手一样忙得缩回去回到自己原来站岗的位置。
　　定睛一看，那人正是之前在春香楼跑腿打杂的一个小厮。
　　叫什么，容妍早就不记得了。
　　唯一记得的是，他在楼里因为嘴笨时常受欺负，有一次她看不过去，还替他说了两句话。

　　见他神情肃穆，对自己的凝视视而不见，容妍收回视线，继续向侯府内走去。
　　寻着那丫鬟的身影，容妍穿过天井、隔断朝内院行去。
　　同外面的恢弘霸气不同，府内像是另一个世界。
　　潺潺流水拥簇着假山，廊架上颓废地开着快要败谢的凌霄花，因为是中秋佳节，回廊两侧都挂着花灯，葱郁的树梢上还挂着祈福的红纸。

　　容妍还在留恋身边景色，回头却发现引路的丫鬟早就站在前面，见她如同乡巴佬进城般地盯着院内地事物，有些鄙夷地斜了她一眼，冷哼道：“看好了没？要是看好了，就把眼睛珠子收一收，待会儿莫惊扰了里面的‘夫人’！”

　　容妍听她说出这句话，忙得打起精神。
　　在春香楼的时候，她也曾听说了，像她们这种风尘女子，待鸨娘们在她们身上赚够了钱，就允许她们自找出路。
　　有些运气好的姐们儿，攀上达官贵人，入住高院深宅，自从之后，便同从前的过往一刀两断，成为良家女子。
　　然而，即使这样，像她们这种曾经浪迹欢场的女人们，还是容易被府院里的其他女人所轻视。

　　穿过垂花墙，还没看得清人影，便听见一阵轻笑。
　　见绿萝只是出了一趟门，就愤愤不平、气鼓鼓地折返回来，众人难免打趣道：“这是怎么了，先才侯爷把你叫过去还兴高采烈地！”

　　被她们这么一说，绿萝心中闷着的那口气更是下不去。
　　今晚是中秋夜，她亲手做了月饼留给侯爷，好不容易等到侯爷处理完公务回府，就把她叫过去让她伺候一个从风月场所带来的花娘！
　　而对于她捧上去的月饼，更是一眼都没瞧一下！
　　这怎能让她不气？

　　绿萝没答话，反而冷哼了一声，瞅着那道藏在垂花墙后面的身影:
　　“喂，你还戳在那作甚？赶快进来。”
　　众人这才顺着她的视线，朝容妍的立身之所望去。

　　容妍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了一步。
　　夜风阵阵，未见其人，先闻其香。
　　待容妍完整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时，空气都有一瞬间的寂静。

　　先才绿萝气意蒙心，在轿撵中只是窥了她一眼，便觉得清丽非凡，如今完完整整看见她的长相后，只觉得心口闷了一下。
　　剧烈的容颜冲击，让她一瞬间有些回不过神。
　　在座的其他夫人亦是如此。

　　镇北侯向来对女色不甚在意，后院里的美人也是同僚的盛情难却。
　　裴汉卿心中已有白月光，自然不会在和她们有所牵扯。是以，好好地将他们养在内院，若假以时日，她们有新的盘算，他也赠送她们一笔银钱，送她们出府。

　　可后院里的女人不这样想。
　　男人么，再深厚的感情又怎么比得上朝朝暮暮的相处？再说了，如今侯爷心中的白月光另嫁他人，正是萎靡萧条的时候，她们岂不是可以趁机而入？
　　哪曾想，侯爷竟然从那风月场所接回一个花娘！
　　而且那五官、那模样，同侯爷心中的白月光，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