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是妃》春风漾子

6、第6章

　　“二小姐在吗？”别院外面传来了声音。

　　小荷匆忙喝了最后一口绿豆汤，放下瓷碗，向别院大门口走去。

　　林子乔站起身，就看到水月居的吴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小厮进来。

　　“见过吴嬷嬷。”林子乔走下台阶，去迎吴嬷嬷。

　　“二小姐不必多礼，”吴嬷嬷道，“老奴是代李姨娘来给二小姐送点东西。”

　　“快请进，小荷，备茶！”

　　“二小姐不必忙活，老奴还得回去照顾李姨娘，有了身孕的人怠慢不得。”吴嬷嬷一边说道，一边招呼丫鬟小厮上前。

　　丫鬟小厮们排成一排，等着吴嬷嬷吩咐。

　　“从左到右，依次是云锦一匹，提花绢一匹，素纱一匹，玉如意一支，紫玉金簪一支，都是现下京都最时兴的东西。”

　　“谢谢李姨娘的好意。”林子乔作揖。

　　“李姨娘若不是身子不便，就叫你过去说说话了。”吴嬷嬷笑道。

　　“多谢姨娘的挂念。”

　　“那老奴就先回去了。”吴嬷嬷说完，就吩咐丫鬟小厮们把东西依次放进屋里。

　　“小荷，送下吴嬷嬷。”

　　林子乔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刚准备进屋子里，就见小荷跑过来道：“小姐，又有一拨人朝咱们这边过来了，我远远瞧着，像是主母那边的。”

　　“眼见着大局已定，都开始行动了，”林子乔道，“既然都瞧见了，你在门口迎迎吧，显得咱们礼数周全。”

　　小荷点头走向门口，林子乔回头看了一眼屋里水月居那边送过来的东西。

　　“见过赵嬷嬷，”林子乔看着赵嬷嬷带着丫鬟小厮们，忙上前迎去。

　　“小姐已算是咱们莲云轩的人了，不必和老奴这么客气。”赵嬷嬷笑道。

　　“赵嬷嬷哪儿的话，亲近归亲近，该有的礼数，那是不能少的，”林子乔道，“这么热的天，辛苦赵嬷嬷跑这一趟，吃盏茶，歇歇腿再回吧。”

　　“不妨事，老奴就是个劳碌命，习惯成日里这么奔波，”赵嬷嬷手一挥，丫鬟小厮们上前，“这是百褶如意月裙一条，刺绣装花裙一条，云雁细锦衣一件，对襟羽纱衣裳一件，如意云纹衫一件，绿雪含芳簪一支，蝴蝶步摇一支，红翡翠滴珠耳环一对，白玉扇子一把，都是主母专门给二小姐挑选的，衣裳也是按照二小姐的身段来做的，若有什么不合身的，老奴再找人改一下。”

　　“母亲的眼光心思定是极好的，不会有不合身一说的，还烦请赵嬷嬷替我谢谢母亲的好意。”林子乔笑道。

　　“二小姐喜欢就好，老奴也好放心回去回话了。”赵嬷嬷带着丫鬟小厮道，“都给放进屋里吧。”

　　林子乔看了一眼小荷，小荷忙带着赵嬷嬷一伙儿向屋里走去。

　　屋里的桌子上已经放满了李巧沁刚送过来的东西，眼瞧着是没多余地方放其他的了。

　　赵嬷嬷看了一眼桌子，对其中一个丫鬟道：“把桌子收拾一下。”

　　丫鬟拿起水月居那边的东西，原地打转了一圈。

　　小荷忙上前，接过丫鬟手里的东西道：“给我吧。”丫鬟在身后跟着小荷收拾。

　　赵嬷嬷看到桌子上水月居那边的东西都拿走了，才笑道：“快，把二小姐的东西放下吧。”

　　放完东西，赵嬷嬷带着一行人离去。

　　“不过放个东西而已，这两边也要暗地里较劲儿。”小荷一边收拾桌上的衣裳首饰，一边碎碎念道。

　　“莲云轩和水月居那边向来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各有心思。咱们最近言行举止都要更谨慎一些，免得不小心成了两边的靶子。”林子乔慢慢道。

　　小荷看了一眼水月居送的东西，又看了一眼莲云轩送过来的，叹了一口气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唉。”

　　“不枉我这么教你读书，”林子乔笑道，“咱们一切照常就好，鱼肉也不是谁都能做得的。”

　　“府里的人都以为二小姐要咸鱼翻身了，孰知二小姐只愿做咸鱼。”小荷嘻嘻笑道。

　　“你还敢取笑我，看来今晚的烤鱼你是没份了！”

　　“不敢了！不敢了！”

　　“快把这些东西都收好，毕竟都是开罪不起的人送的。”

　　“这些衣裳首饰，小姐不用吗？”小荷不解道。

　　“别说我不想用，就是用，如今看来怎么用都不合适，”林子乔看着莲云轩送的东西道：“莲云轩这边的还好说，好歹都是成品，随时都可以穿戴，但水月居那边送的都是锦缎，咱们还得找人裁量，选款式又是一件棘手的事情，花费了时间不说，还得自己多垫一些银子出去，成本太大。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先用了哪边的，就会得罪了另一边的，索性谁的都不动，都当贵宾似的供着，他们两边也挑不出咱们什么错。”

　　“可你今天戴的就是昨日主母送你的......”

　　“这支不一样，这支附带的是莲云轩那边提出的条件，若是不戴，我就算面上同意他们的条件，他们也会猜测我是心不甘情不愿被迫答应的，免不了日后被拿捏。不如爽快些，言行都向他们表诚意，让他们完全信服。况且，这支珊瑚珠排串步摇我也只戴这一次就足够了。”林子乔道。

　　“再戴，三小姐就不是找你走走谈谈心了，可能要直接请你喝茶了。”小荷笑道。

　　“哪儿的茶，都不如咱们别院的好喝。”林子乔说完，喝了一口茶，慢慢道：“你也坐下来吃一盏，你刚泡的茶，这会儿口感正好。”

　　“早知道是咱们自己喝，我就少放点茶叶了，能省一点是一点。”小荷说完，坐下来喝了一口。

　　“以后不许这样了，这世上对你好的人没几个，你若不自己多爱自己一点，来这一遭有何用？对他人客气周到，那是理所应当，对自己疼爱有加，那是天经地义，不对他人缺斤短两，也无需对自己严苛以待。往更深一层说，也没人真的会有闲心在咱们院子里吃茶，无非是替主子们来给咱们带话的，不会生出任何想和咱们攀交情的心思，一个个不打算看咱们的笑话就很好了，其他的就别指望了。”林子乔看着小荷道。

　　小荷点点头道：“明白了。”

　　随着夏日的深入，天气也越来越热，整个六月至八月上旬，林子乔和林子岚、林子婷都在昭文堂跟着周嬷嬷学习礼仪和管家之道。

　　水月居那边的肚子是越来越大，林老爷的恩宠也越来越多，看的莲云轩那边愈发心急上火，两边互相埋汰的气势日渐高涨。林子乔刚收到莲云轩那边送来的一屉糕点，水月居那边紧跟着就拿来了当季的水果；莲云轩送来冰块解暑，水月居的团扇就跟着来了；莲云轩送来书籍读册，水月居就送来新奇玩意儿；更夸张的一次是，莲云轩送来了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水月居也跟着塞了两个丫鬟过来，吓得林子乔忙说自己身体适合静养，院子人太多不利于休养，给两边都回绝了。林子乔真是疲于应付两边的较劲儿，但又不得不时刻地对付着。

　　孙美莲眼瞧着李巧沁身子越来越不便，找林老爷推心置腹了一般，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地告诉林老爷李巧沁现在的身体已不适合再握着管家权了，孙美莲实在心疼李巧沁妹妹这么辛苦，也已经知道自己之前的过错，希望林老爷能够体谅李巧沁为人之母的艰辛，待李巧沁生产之后，再将管家权归还也无妨，林老爷感念孙美莲如此明事理，点头同意了。于是，孙美莲又重握了林府的全部管家权，气得李巧沁那边有苦难言，也因此对林子乔更加上心。

　　每日请安之后，三人就前后脚地去周嬷嬷那里报道。有时日头过于热烈，林子岚或者林子婷就会央求自己的娘让她们告假一两日，只有林子乔，始终早到晚退，偶尔还会带来绿豆汤、莲子汤或者西瓜给周嬷嬷消消暑气，周嬷嬷虽面上不说，但心里对林子乔甚是满意。除此以外，林子岚和林子婷隔三差五就要斗嘴置气，周嬷嬷也置之不理，偶尔闹大了，闹到主母那里，被林老爷知晓了，就要连着林子乔一道训斥惩戒，并且让她们姐妹几个下不为例，别被周嬷嬷看到笑了去。

　　“小姐，你说周嬷嬷为何不出手管教大小姐和三小姐呀？”小荷跟着林子乔学习完，回别院的路上。
　　“不管教才正常，”林子乔压低声音道，“周嬷嬷教过那么多公主，高门小姐，什么场面没见过，她们这些心机手段，周嬷嬷一眼就能看出来，也懒得放在心上，这就是见过市面的气派。”

　　“那咱们不就叫周嬷嬷笑了去？”

　　“周嬷嬷怕是对这些事都免疫了，若真是会取笑，应该也会出言呵斥的。周嬷嬷八成是懒得管这些琐事。”

　　小荷点点头。

　　“能被周嬷嬷教授，是我觉得婚约这件事带来的最大益处，多少人挤破脑袋都不一定能听周嬷嬷说上一席话，我们反而有两月有余的时间能跟着周嬷嬷学习，我现在只盼望着若是学习的时间能更久一点就好了。”林子乔笑道。

　　“可惜周嬷嬷明日之后，就不在林府了。”小荷幽幽道。

　　“不妨事的，有些人是贵人，相识一场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