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花还会再开[现言]》麦西

55、胡雪晴的第一个孩子

　　黄淑丽坐在客厅沙发上气的发抖，终于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
　　老胡刚刚踏进家门，一个瓷缸子迎头就扔了过来。老胡低头躲过去，站定了才看见黄淑丽似一个打足了气马上要炸开的气球一样站在客厅。
　　老胡低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又发什么神经病？”
　　黄淑丽高声喊：“你自己在外面干的好事，还有脸问我发什么神经病？”
　　老胡不以为然地说：“打牌嘛，又碍你的事了？”
　　黄淑丽：“谁说打牌的事。”
　　老胡也不理，换了拖鞋往厕所走。
　　黄淑丽追到门口：“人家安师傅的老婆把电话打到家里来骂我。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你要干不要脸的事情去远一点，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老胡在厕所撒尿说：“哎，你不要听那个更年期的老娘们胡说八道。安旗跟胡雪晴一般大，我能干什么不要脸的事？我当自己闺女一样的！”
　　黄淑丽：“那你送那个小姑娘的什么化妆品，高跟鞋，还约人家逛街是怎么回事儿？”
　　老胡从厕所出来，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点了支烟说：“你先冷静冷静，别跟一个要爆炸的气球一样行不行？”
　　黄淑丽不坐还是站在那里说：“你说啊？你要是心里没鬼，人家能把电话打上门来吗？”
　　老胡：“安旗那个神经病老妈，看安旗跟看贼一样。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哪个不爱美。安旗看上旁边消防队的小伙子叫邵军，但是邵军喜欢她们班另一个女生，人家长得美又会打扮，号称是校花呢。安旗自己想打扮零花钱又不够，我是当她是自己女儿，就当是胡雪晴想化妆，想穿漂亮，我不是一样地给她买吗？！”
　　黄淑丽还是不信说：“那今天下午约人家逛街，让人家妈妈在大马路上抓个正着，是怎么回事？”
　　老胡：“你动动脑子好不好。你也说了大白天的大马路上，抓着什么了？下午安旗想去买条裙子，我带她去百货商场的路上，刚见面还没说两句，她那个神经病老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拉着安旗就走。我倒是想解释呢，那老娘们给我时间了吗？我总不能大马路上拦着娘俩，拉拉扯扯的，没事也成有事了！”
　　黄淑丽：“安旗想买东西找得到你头上？人家没父母啊？人家没朋友啊？偏偏非得你帮着选？我也没见你给我选条裙子。你钱多的没地方花了是不是？”
　　老胡乐了说：“你这么说可有意思了，你那件衣服不是我买的？咱闺女浑身上下哪件不是我买的？胡雪晴从小到大哪天不是我带在身边？胡雪晴穿多大码的内衣你这个当妈的知道吗？”
　　黄淑丽：“不要脸！胡雪晴也不是你亲闺女！这么大的女孩了，你这么做就是不合适！”
　　老胡又听到黄淑丽动不动就提“胡雪晴不是亲闺女”这几个字，生气说：“是，她不是我亲闺女，我也花了这么多钱，花了多么多精力把她带大了。你当初同意嫁给我，还不是看我挣得多，你们娘俩不会吃苦。你跟你厂子里这些人比比，你们娘俩的吃的、穿的、用的哪样比别人差了？我要有那个心，找你一个半老徐娘干什么？就以我现在的条件，别说一个什么工厂工人，就算十个八个安旗那种姿色的也是要多少有多少！”

　　老胡说完赌气回了房间，关上门睡觉。
　　黄淑丽发火发的也没了力气再吵，就到胡雪晴屋子里胡乱睡了。
　　第二天，黄淑丽起床见卧室的门没开，觉得见面也是没好气，迅速洗漱换了衣服出门去上班。就这样两人冷战了3天。
　　第五天，黄淑丽下班刚进门就听见有年轻女孩子在客厅哭泣的声音，老胡的声音说：“别哭了，别哭了。”
　　黄淑丽火往上撞，心想好啊，还给我领到家里来了，也没换拖鞋从门厅急冲冲走到客厅，正要破口大骂，却见是胡雪晴坐在沙发上哭。
　　黄淑丽一愣说：“你怎么回来了？”
　　胡雪晴见了母亲，站起来抱着黄淑丽哭得更伤心了。
　　黄淑丽一边安抚一边给老胡使眼色。
　　老胡摇摇头，站起身说：“丫头，去厕所洗把脸，洗个澡，收拾收拾，你看看你这头发乱的。快去，我跟你妈聊两句。”
　　胡雪晴这才放开黄淑丽，去自己房间拿了毛巾、浴巾去厕所。
　　老胡听见淋浴声音，才小声跟黄淑丽说：“我跟你说，你可不许骂闺女。不许生气！”
　　黄淑丽急都急死了说：“赶紧说，到底怎么了？”
　　老胡说：“哎，丫头在首府交了个男朋友，处了一年多了，一个月之前这个男朋友突然消失了。”
　　黄淑丽：“哎呀，我当什么事儿，失恋嘛……”
　　老胡摇摇头说：“咱丫头是那种林黛玉似的人吗？你先听我说完！”老胡又叹了一口气说，“丫头怀孕了，那个男的才消失的。”
　　黄淑丽火往上撞，一时间说不上一个字，喉咙卡住，眼泪就往下掉。
　　老胡：“你看你，闺女哭成那样，就不够我操心的，你这又哭上了。”
　　黄淑丽又气又急，一下子就哭得上气不接气说：“我，我，我辛辛苦苦带大的宝贝女儿啊，宝贝女儿，都是你，就是被你惯坏了，对男人没有防备心！”
　　老胡：“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反正有什么错都是我的错，好不好？你先别哭了。我还没说完。丫头要把孩子生下来。”
　　黄淑丽眼睛瞪得铜铃大说：“什么？生下来？！”
　　老胡听见淋浴的水声变小了说：“小点声，先别说了，让闺女先好好休息，咱们再慢慢商量。你别刺激她啊！她现在本来就情绪不稳定，能回家找咱们解决就是最好的结果。听见没？”
　　黄淑丽点点头，还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抽泣。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小声商量。
　　黄淑丽：“雪晴今年满打满算也才十九岁半，二十岁都不到。你让她把这个没爹的孩子生下来，以后还怎么嫁人？”
　　老胡：“哪有什么不能嫁的。介意咱闺女有孩子的男人就不配娶她！”
　　黄淑丽：“她才多大，她自己还是个孩子，莫名其妙就要生孩子，她哪知道养个孩子多难。”
　　老胡：“能有多难，闺女我也带这么大了。”
　　黄淑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带，你带，你带！就跟胡雪晴你怀的你生得一样。你见她已经3岁了，3岁之前她太阳地里晒大的？”
　　老胡：“我不就是没生她，嫁给我以后，闺女你管过一手指头？出个短差我都带她一起去。一日三餐，吃的喝得用的穿得哪样不是我操心？这个生下来，还不一样长得大。”
　　黄淑丽：“你说得轻巧，以后胡雪晴又看上哪个男的，就因为有个拖油瓶不幸福，我看你怎么办。”
　　老胡：“谁说非得找个男人结婚才是幸福？结婚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生个孩子！现在咱们孩子已经有了，闺女想跟谁谈恋爱跟谁谈，不需要结婚。咱们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养。”
　　黄淑丽：“什么咱们带？她生孩子又不是给你生，什么就咱们带。”
　　老胡：“就是给我生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跟我姓胡！你带不带我不管，我是管定了，别说一个，闺女再生两个我也养得起！我今年才四十五，把他们养到22岁大学毕业没问题。”
　　黄淑丽：“你想的可真够远的。哎呦，气死我了。”
　　老胡语气严肃起来：“我跟你说，咱俩结婚这些年我什么都没要求过你，这次你再不乐意也给我忍着。闺女说这孩子她想要，我就伺候她俩。闺女说不要，我就带她去医院做手术。让她自己想清楚，不管她最后做了什么决定，咱俩都应该支持。”
　　黄淑丽声音和气势都弱了下来，抱怨似的说：“反正要是问我意见，我就是不同意。这孩子从小到大，你就是净听她的。你看看你给她惯的！”
　　老胡：“我不惯她我惯谁？我就不明白别的父母，孩子生出来管的跟犯人一样，有什么意思？孩子长大也不念他们的好，我都替他们累得慌。”

　　一周过去，胡雪晴在家吃吃喝喝不出门，也不提肚子里孩子的事情。
　　老胡每天换着花样做好吃的，这个孕妇不能吃，那个孕妇不能喝的。胡雪晴也一副应该应分的样子。黄淑丽看着就一肚子火。
　　这天晚饭，黄淑丽终于忍不住了问：“雪晴，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胡雪晴一脸天真诧异看着母亲说：“我爸不是跟你都商量好了吗？”
　　老胡正在灶台给胡雪晴盛汤听见黄淑丽发问，就使眼色，不让黄淑丽说。
　　黄淑丽只当看不见继续问：“这孩子就算大家都乐意让他来到世上，户口怎么上？”
　　胡雪晴：“我爸说跟我一样上，上在他名下，当是我妹妹养。”
　　黄淑丽：“什么？！这不胡来嘛？！辈分都乱了！绝对不行！”
　　胡雪晴回头向老胡求助，老胡端着鸡汤赶紧两步走过来说：“来来来，丫头，先喝汤。”
　　老胡放下鸡汤，就要把黄淑丽拉开。
　　黄淑丽：“你拉我干什么，这是我亲闺女。我还不能管了？”
　　老胡：“你别跟她吵，动了胎气。”
　　胡雪晴喝了两口汤说：“我下楼遛弯。妈，我是打定主意要生的。以后的路走一步看一步吧，你没管我，我不是也长这么大了？”说着起身穿着肥大的运动服就下楼去。
　　黄淑丽气得浑身发抖，跟老胡发脾气说：“她刚才说什么？啊？说我没管她。”说着又哭了起来。
　　老胡连忙劝：“她现在内分泌紊乱，乱说话，你别生气。我跟闺女商量了，反正我不育是事实，胡雪晴也不是我亲生的，咱俩是符合领养条件的。孩子生了，就说你在医院捡的别人遗弃的。”
　　黄淑丽：“什么就你俩商量好了？你俩拿我当个活人吗？我好歹是胡雪晴亲妈？！
　　老胡：“是是是，就你是亲的，亲的，我们都是后的。一天到晚挂在嘴边，我知道是你亲生的。但是闺女就是怕跟你商量会吵架，这不才什么都找我商量吗？”
　　黄淑丽：“你别跟扯淡！我告诉你，你转告她，生孩子可以，但是她必须马上结婚！”
　　老胡：“这火烧眉毛了，上哪儿找个男的跟闺女结婚啊？”
　　黄淑丽：“那你别管，只要她同意，我就能给她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