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花还会再开[现言]》麦西

43、仍爱以前那火树银花

　　别墅区门口的喷泉旁边有一个业主会所。地面一层是健身房，地下一层是咖啡厅、雪茄馆。这个业主会所当初都是黑云龙筹办起来的，跟物业用不高的价格租了地下一层开了咖啡厅和雪茄馆，这算是黑云龙唯一不赚钱的生意。
　　咖啡厅酒水定价极高，一厅可乐标价80，隔间里私密性很高，基本上没有人来，基本上成了黑云龙私人会所。黑云龙每个月初都在这个咖啡厅的隔间里跟自己的财务和法务过公司的上个月的报表和文件。

　　疤脸送走财务和法务，回到隔间。要了壶茶，关上门。
　　黑云龙问：“地产公司的事情，你怎么想？”
　　疤脸点了一支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姓沈的终究是白眼狼！他不会感激咱们注资的，他觉得咱们就是利用他的白生意给咱们洗黑钱，咱们欠他的。心机又重，趁早把他干掉。姜建已经不济事了，构不成威胁。”
　　黑云龙点点头：“那王梓呢？”
　　疤脸看了看黑云龙，犹豫了一下说：“是个好孩子，学东西也快，拳打的也不错，原来在酒吧，会所都很能镇得住。”
　　黑云龙挥挥手，那意思是这种话就不必说了。
　　疤脸喝了口茶，弹了烟灰继续讲：“但是他不是做公司的材料，你老觉得他像你当年，他可比大哥你当年差远了。当年咱们招来几个小伙子就敢成立安保公司。你看现在，光是安保公司就外接多少安保工作呢？！这首府不能说全部也有一半以上的小区写字楼用的是咱们安保公司的保安，从咱们公司购买的监控系统。他王梓白哪有这个魄力和能力啊，只能带好他身边那几个小喽喽兵。”
　　黑云龙虽然不高兴听这些，但是他知道疤脸说的是实话，脸上不动声色，也没有阻止疤脸说下去。
　　疤脸来了劲头：“当年他管会所，还不是靠平思，要是没有那小娘儿们，他也镇不住那些小妖精。更别提酒吧街了，那些个狗怂哪个敢不给龙老板面子，也不是他王梓白一个人罩得住的。
　　“现在到了这个地产公司，露馅了吧。姓沈的不吃这套，谁跟你讲江湖，讲道义啊，他王梓白就搞不定了吧？”
　　黑云龙：“不过，王梓这孩子还是靠得住的。毕竟是看着长大的，是咱们自己人。”
　　疤脸已经有点忘乎所以了：“嗨，大哥，你要是觉得这小子是个好玩的小玩意儿，就收了……”
　　黑云龙“啪”的一下，把手里的雪茄弹出去，正好掉在疤脸□□上。疤脸吓一跳，蹦起来把雪茄抖掉。
　　黑云龙转身出去扔下一句：“别再让我知道你这么想！”

　　黑云龙自己从会所走回别墅，从车库门进来正好看见王梓白在监控室里打游戏。
　　黑云龙：“你上来。”
　　两人坐到一层客厅。
　　黑云龙知道他在公司里没少被沈伟泽挤兑，故意问他：“今天怎么又没去公司？我听冯师父说，你最近每天下午都泡在拳馆？”
　　王梓白有点委屈，本来不想跟干爹提自己的公司憋屈的事情，干爹最近很看重那个姓沈的。可今天干爹话问到这里，也没什么必要假装世界和平了。
　　王梓白说：“上周例会，公司新招了一个销售总监，姓沈的在大会上给大家介绍各部门领导的时候，到我这里直接把我略过去没介绍。”
　　黑云龙知道沈伟泽是成心让王梓白难堪，也知道王梓白在这个公司干得不开心，没有多说他。
　　黑云龙双手一拍自己膝盖站起来说：“走，我带你去看个地方。”

　　王梓白到别墅停车场把黑云龙的凯迪拉克开过来，等黑云龙上车。
　　王梓白按照干爹指路来到市郊的一片大棚蔬菜基地。绕过白色大棚，面前出现几栋独栋的别墅，有的三层，有的四层。车开进别墅区，只有一条路，路左边三栋，右边四栋，每一栋别墅都有工人在进进出出装修干活。
　　黑云龙让王梓白在最后一栋停好车。两人下车，往最后一栋别墅里面走。
　　黑云龙：“这个地方怎么样？”
　　王梓白心想，这么偏僻？死在这都没人知道。嘴上却说，“好僻静的地方。”

　　黑云龙带着王梓白从没装修的别墅大窗迈进去，一直上到四层。从窗外看出去，后窗外是一大片的麦子地。刚入秋，风吹起一层一层的麦浪，煞是好看。
　　“这是姜建公司去年承建的几栋独立别墅，今年年初就盖好了。这片地是属于前面那个农业试验基地的，本想偷偷盖几栋别墅分给领导们，结果不知道被谁举报了，现在基地没人出来认领，土地使用又有问题，没房产证，也不能上市买卖，只能摆在这里。”
　　“烂尾楼？”
　　黑云龙：“在别人眼里是烂尾楼。在我眼里正好有用。”
　　王梓白还是不解：“有什么用？”
　　黑云龙：“过阵子装修好，你就知道了。”

　　往回开的时候，天擦黑，市区街灯昏黄。
　　王梓白怀念以前的夜晚，他喜欢骑在哈雷上，穿越这个城市夜晚的大街小巷。生意最好的周五、周六，凌晨才关店，带着小米、小影去吃早餐，然后回家睡觉。拉上遮光帘，外面阳光下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时的他是个有用的人。现在他是一个透明的人。

　　王梓白现在基本不去公司，白天没事儿就泡在拳馆。
　　拳馆越来越越冷清。王梓白跟师父练了一个半小时，夸他躲闪和出拳的意识和时机都很好，就是打到后面呼吸有些乱，还是要多练步伐，不要被对手带走，抓住自己的节奏打。
　　俩人坐在地上，喝水休息。王梓白有些抱怨地说着这半年在地产公司做得多无趣。
　　冯师父劝他：“起码是正经生意，好好坚持，学拳这么累，你都坚持下来了。”
　　王梓白：“不一样啊。我倒宁愿早两年去当职业拳手。”
　　冯师父：“来，我给你量一下身高体重。”
　　183.5cm。73kg。内脏脂肪1%，皮下脂肪5%。
　　冯师父：“想不想打职业？我把你介绍到我师兄那里。你才多大啊，现在开始也不晚啊。”
　　王梓白摇了摇头：“算了。干爹不发话，我干得再不开心，也得坚持下去。哪能拍拍屁股走人。”
　　冯师父叹一口气说：“那有空就常来吧，这拳馆还能开到什么时候都不一定，多练一天是一天。”
　　王梓白问：“拳馆到了经营不下去的地步了吗？”
　　冯师父点头，又是叹气：“嗯，流行不起来啊。孩子家长觉得太暴力，成年人业余时间少。你两个师兄的成绩也不好，没有赞助和奖金他们连自己都养不活。”
　　王梓白说：“没事，师父不开拳馆了，我也跟着师父练。”
　　“哎，以后拳馆没了，上哪儿练？”
　　王梓白满不在乎地说：“嗨，想练，哪儿都行，露天都能练。”
　　冯师父摇头没说话。

　　王梓白自己从拳馆出来，不想这么早回别墅，看时间平思该是起床要去上班了。王梓白就给平思姐打了个电话。
　　平思接了电话就问：“什么事？”
　　王梓白：“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吗？就是想你。”
　　平思笑：“油嘴滑舌。”
　　王梓白：“你起床了吗？要是没起我去找你吧。”
　　平思：“我都健身房运动一小时回来了。你到天百楼下新开的咖啡馆等我吧”
　　王梓白还想说，平思已经挂了电话。
　　王梓白把车停在路边，没等一会儿平思就来了，穿着蓝色的牛仔裤，白色飘逸的衬衣，里面黑色的文胸若隐若现。
　　王梓白：“这么快？”
　　平思说：“我住这附近啊。”
　　服务员过来，两个人点了喝的。
　　平思：“当小白领的感觉怎么样？”
　　王梓白叹气：“别提了。我基本上就是个透明人。”
　　平思：“姜建是会所常客，找机会我帮你收拾他。”
　　王梓白：“他倒还好，在公司不怎么管具体事情。主要是那个叫沈伟泽的。”
　　平思：“沈伟泽？他是哪根葱？”
　　王梓白：“哎，其实也不怪他。还是我自己笨，当年没好好上学，除了会打游戏，别的什么都不会。不说他们，你们最近也不好过吧？”
　　平思：“嗯，最近扫黄打非的风口浪尖上。你知不知道龙老板已经把几个酒吧都转了出去了？会所现在生意也差得很，这半年还没有以前营业额的1/3。再坚持两三个月，差不多也要关了。一部分姑娘已经说好要转到童天去了。我在这里再盯几天，也就过去了。”
　　平思点了支细长的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夹在指间，烟嘴的地方留下口红印。
　　王梓白：“童天？”
　　平思：“干爹还没跟你说？市郊的一个别墅区，我去过，很隐蔽，现在应该快装修出来了。两栋开赌局，三栋包厢，还有两栋是姑娘们住。外面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接待熟客，有赌局，会员卡最低充值300万，不对外。”
　　王梓白恍然：“啊！我去过，那个蔬菜大棚后面是不是？”
　　平思：“对，就是那，这几天等全部姑娘的体检报告呢，等报告出来都没问题，就准备低调开业了。当然客人也必须提供一个月之内的体检报告。我们提供24小时可以体检的诊所，当天就可以拿体检报告。”
　　平思还在高兴地描述被选中的姑娘们知道搬到别墅有多开心，一人一间，都是独立卫浴。下班再也不用看出租车司机色眯眯的眼神和下流的调笑了。
　　王梓白心中失落，没说话。心中埋怨干爹好好地非得让他去那个什么破地产公司。他多爱那热闹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