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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猫与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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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赫菲斯提昂最近送了我一只缅因猫。
品种是红虎斑，毛色柔顺鲜亮，背部有华丽的火焰纹，送过来的时候还在猫袋里睡觉，我凑过去打开包一看，小家伙就睁开了漂亮的石榴色双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做足了十分的优雅派头。
这猫实在精致可爱，我忍不住挠了挠它的下巴，它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四肢却依然是紧绷的，目光审视着我，似乎在比较敌我实力，我被这人性化的表现逗乐了，转头问赫菲斯提昂这猫的情况。
“这小家伙是公是母，有名字吗？”
“公的，今年一岁半了，名字叫亚历山大。”
这可真是太有趣了，我的名字是伊斯坎达尔，它却叫亚历山大，不，现在应该说他了，这是个俊俏的小伙子，年轻，富有活力，看来还很有性格，仔细一问，果然来历不凡，尽管不是纯种缅因猫（当然现在缅因猫谁也不敢保证是真的纯种），混有几分希腊血统，但也因此聪明伶俐，健康强壮，背上的火焰纹尤其漂亮，还因此拿过国际猫展的金奖，见过大场面，怪不得一点也不怕生，赫菲斯提昂买下这只猫还颇费了点力气，纯粹是为了给我找个伴。
“我还不至于……”
她不由分说地把猫往我怀里一塞，打断了我。
“伊斯坎达尔，你都三十三了还是个单身汉，你说你自己有同性恋倾向，行，可这么多年，女人我见不着，男人可也没听说，我可不想再面对你妈那眼神了，谁老给你顶这黑锅，我不干了，你爱找谁找谁去，实在不行你就提前进入老年生活，养猫儿子吧!”
她泼辣地说了一长串话，看来是真的积怨已久，我苦笑着抱着挣扎着要跳下去的亚历山大，看着她气呼呼地一甩黑色的秀发，只给我留下一个背影就摔上了门。
赫菲确实说的没错，我已经三十三岁，年少的时候就不服管，不肯继承我父亲的产业，无视我母亲的愤怒与其他私生子兄弟的嘲笑，偏要独身一人闯荡，最后开了家连锁希腊餐厅，我给它取名俄刻阿诺斯（Oceanus），因为那是我孩提时的梦想，一定要亲手建立属于自己的庞大集团，将餐厅开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那正是回归原初与自然风味的【无尽之海】。
我在那时得到了我的青梅竹马与最重要的朋友赫菲斯提昂的帮助，她尽心尽力支持我，甚至最开始没要工资，完全是出于诚挚的友情。在我产业大大超过父亲的规模后，我母亲奥林匹娅斯不再管我，然而她开始热衷起另一件事来，给适龄的子女相亲大概是全世界母亲的通病，赫菲很长一段时间里没少被她逼问和怀疑，我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和什么人交往，她嘴上埋怨，心里却很担忧，这恐怕才是她送我猫，害怕我寂寞的原因吧。
亚历山大歪了歪小脑袋瓜，抬起爪子拍了拍我的胳膊，似乎也有表示安慰的意思，我揉了一把他的头顶，“行啦，现在就剩咱爷俩了，小子你不用担心，到时候你都绝育了，也不用再惦记——唔!”
缅因猫尖锐的指甲下一秒就十分不客气地狠狠挠了我的胳膊。
（二）
我提着猫包回家的时候这小祖宗才算消气，他轻盈地从包里跳出来，环视了我居住的别墅一周，仿佛在视察领地，看见空间足够他折腾，这才跃上冰箱，满意地占据了全家的最高视野。
他已经将近一岁，很快就是个成年猫了，倒不用在喂食上面过度小心，干粮就行，他在这方面也不见挑剔，自己安安静静地喝了水，就转着圆溜溜的眼睛溜达着消食了，到了排泄的时候也相当自觉，如赫菲说的一样好养，就是不怎么给撸，而且一旦要带他去宠物医院检查就十分警觉，八成是还记着我要给他绝育的事儿。
这件事我倒也认真琢磨了，要是这小家伙真不乐意，那也别强猫所难，发情期要是闹猫，大不了就找个小母猫给他做个伴，我最近没什么可忙的，养两个猫崽子也算热闹。
我想是这么想，这小子却不配合。
亚历山大这个长相，在人眼里生的好看，在猫里也颇受欢迎，附近的小母猫不管是家里养的还是野外跑的，见了他都十分热情，带着他上公园遛一圈，方圆几百米的母猫都得一起叫春，连上班路上遇到个同样养缅因猫的贵妇，都问我能不能给这小子配个种，人家小猫主动往他身上贴，他可倒好，连个眼神都不给，三下两下蹿上了我肩膀慢悠悠地舔爪子，神态要多冷淡就有多冷淡，把人家女士搞得好没面子，要不是我一提绝育他就挠我，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对那方面毫无兴趣。
母猫是没兴趣，架可没少打，我上班的时候并不带他，他在家里也不老实，我有一次开车回家，看见这小子以一打五，还能把它们挨个打趴，得意洋洋地站在猫堆上俯视众喵，听说连邻区最凶悍的狼狗都被他利爪挠的汪汪惨叫，真可谓大杀四方，毫无敌手，俨然猫中一霸，据我估计，再过一年，他就能征服南肯辛顿。
赫菲来看望我时，这小子倒是很乖巧，一动也不动的任由她从头撸到尾，这真是区别待遇，我要是敢这样撸他的毛，他只会从我手里溜出去，给我留下一个高贵冷艳的背影。
但最近他对我的态度有所改善了，那是在隔壁搬来了新邻居之后。
（三）
新来的邻居是个年轻的男人，他身形瘦削高挑，罕见地留了一头及腰的柔顺黑发，这让我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
他搬来的时候正好是第二年的春天，搬家公司的卡车停在隔壁的门外，他推着个巨大的旅行箱，正试图把它拎上庭园外的九级楼梯，累的额头都冒了细汗，我见状赶紧上前询问他是否需要搭把手，他疲惫地回答道:
“承蒙劳驾，先生。”
我帮他把沉重的行李箱放到了门口，顺手把大件的物品替他搬到了楼上，他再次文质彬彬地致谢，并递给我一只雪茄，亚历山大对烟草的气味有些敏感，我已经戒烟许久了，于是礼貌地谢绝了他，他闻言叹了口气，说道:“我家的那只也不大喜欢我抽烟。”
我起了兴趣，和他聊了几句，他笑了笑，“这可不是什么适宜谈话的地点，鉴于我的新房子还需要等家政打扫完毕才能入住，不能招待客人，对面有家酒吧，我想您不介意我请您喝一杯吧”
我爽快地应允了这份邀请，并表示完全可以等他收拾完有空再说，于是我们定下后天再聚。
我们来到了对面的那家Princess Prussia，随意点了杯啤酒就站在吧台前开始攀谈起来，他穿着件深色的风衣，出人意料地提了只猫包，见到我歉意地解释说，他家小姑娘离不开人，没办法只好带出来，我表示理解，毕竟大家都是单身男士，家里没人照顾爱宠，人自己都呆不住，更别说猫了。
我们就前天没来得及深谈的话题继续做了讨论，这位埃尔梅罗先生是因为工作搬到这里的，他曾经的住所距离就职的大学太远，这给他造成了许多不便，因此在春季学期开始前搬到了这里，那只叫韦伯的英短此时正趴在他怀里，秀气地朝我喵了一声，小姑娘翠绿的猫眼好奇地望着我，在得到主人同意后，我摸了摸她的头顶，她蹭着我手心舒服地咪咪叫起来，嗓音又甜又软，我感慨着想道，果然还是养个闺女好，和我家那个臭小子可真是一点也不一样。
这话我当然是直接说出来了，丝毫不给亚历山大面子，并虚心请教了养猫的经验，埃尔梅罗先生认真思虑过后，给我了几条很实用的建议，我一一记下然后提出作为回报由自己来买单，迎着他无奈的目光，我也打趣着回了一句。
“作为被教导经验的学生，在学费方面可不能含糊啊，教授。”
猫的话题自然而然地告一段落，但作为已经进入社会的成年人，总会有大把的事情可聊，我们从喜欢的书籍聊到最近伦敦的治安，这就又牵扯到了时事新闻了，我注意到这位新来的邻居看上去是个严肃而不苟言笑的英伦绅士，言谈举止也颇有几分贵族的气派，其实并不寡言，反而十分擅长讲述，他操着一口标准的牛津腔，发音字正腔圆，但语调里并没有我从前听到的那些人的骄矜，措辞极为谦和有礼，令我忍不住起了几分好感——除却在是否脱欧的观点上产生了一点无伤大雅的小分歧，这次聊天真可以算是宾主尽欢。
“说真的，这场公投原本就是一场闹剧。事先宣传也不足，政府太过于掉以轻心。单凭自己在金融城和白厅街这一带的社交圈内认知，就想当然地认为民众会拥有和自己一样的问题分析水平，这本身就一种不成熟的政治态度。”他抱怨道，蹙了蹙眉头，显然对此不大满意。
“嘛……你这话倒是没错。”我仰头啜饮了口啤酒，确实，从金融行业和他这个知识分子的角度来说，脱欧对英国经济百害而无一利。“但是从我这半个外国人的角度来看，倒还挺能理解当时大家公投的心态的，毕竟人都会被时代所限制嘛。”
“你这个观点倒是很新颖，我比较好奇你觉得脱欧合理的原因？”
“毕竟结合16年的时政来看，希腊债务危机确实对于身为欧盟经济主力的英国来说造成了一定负担。而且难民危机对城市治安也带来了一系列的负面影响。就算没有真的出现机场爆炸或者911那样令人难以挽回的恶□□故，但是一系列的疑似恐袭也还是影响到了日常生活吧。”我举了举杯子，冲他露齿一笑，“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以为国防部是为了防苏联人吗？错，他们是为了防英国人。如果公众认为他们没有被防护起来，那么国防就是彻底失败。’所以反应过激一点也是人之常情。”
他眼神亮了起来，深灰绿色的眼睛立刻泛出翡翠般的光泽，埃尔梅罗先生发出一声短促的笑音，“哈？Little Humpy的经典名言‘哦，大臣，毕竟那可是意大利人的组织能力，德国人的变通，法国人的谦逊，再加上比利时人的想象力，荷兰人的慷慨，还有爱尔兰的智力水平。’”
他声线活泼年轻了许多，这让那张看上去分外端庄的脸庞都露出飞扬的神采来，念台词时的语气模仿的惟妙惟肖，意外的带着几分孩子气，不过十分可爱，我心念微微一动，但也跟着大笑起来，“不过我估计汉弗莱爵士现在应该知道为什么希腊加入欧盟了哈哈哈哈。”
我故意自嘲了一下我国国情，一个英国人和一个希腊人同时拿自己母国开黑，我们两个都该被好好查查户籍看是不是别国偷渡来的，他好悬没被啤酒呛到，一边红着眼眶一边没形象地按着桌子爆笑，又一次成功刷新了我对他的印象。
“但是不管怎么说，鲍里斯搞的这个后续可是不及哈克水平的万分之一。”
“关停议会这个可是真的闻所未闻。我赌10月21日国会上班第一件公务绝对不会是什么脱欧方案，而是投票重新大选。”
他眨了眨眼，“哦，不，那约翰逊得先保证在此之前不被国会认定违反宪法。”
我们默契地喝光了最后一口酒，伦敦的天空已经渐渐沉淀成一种纯净的钴蓝色，繁星闪烁，他撑着手肘，脸色晕出薄红，但仍然固执地透过落地窗仰望着外面的世界，酒馆里的嘈杂声悄然远去，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他眼中的星河漫漫——
伦敦的夜晚降临了。
（四）
我心情颇好地回到家的时候，刚打开门就在黑暗中看见了一双幽幽的红眼睛，我立刻就意识到我犯了个错误——忘了家里还有个儿子，鉴于我今天在别人面前说了他的不是，还出去喝酒忘了给他投喂，我被他这一眼盯的有点心虚。
“这都是男人必要的社交啊，小子，而且现在也只有晚上七点而已，并不算晚归吧”
亚历山大冷冷地“喵”了一声，显然对我的言论十分不齿，湿润的鼻尖却动了动，绕着我转了一圈，似乎认真地嗅着什么，我连忙解释道，“真的只有三杯啤酒，对方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我根本没喝太多。”
他没理会我，反而坐在了地毯上，伸出了一只前爪，这是我从前和他互动时常用的姿势，本意是叫他模仿我的动作，然而对这位小王子来说这种level太过简单，他根本不用教就会做。我愣了一会儿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蹲下来向他伸出右手，他凑近之后闻了又闻，一分钟后才满意地摇了摇尾巴，然后十分勉为其难地蹭了蹭我的掌心，居然不计较我没给他准备晚餐的罪过，轻轻巧巧地放过了我，回自己小窝趴着去了。
我大感意外，这反应可不大正常，但既然他大猫有大量，我也很快就在工作和许许多多的财务报表中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比起忧心能以一打十的亚历山大，我更乐意去观察观察我的新邻居，经历了最初愉快的交流后，我们很快就熟识起来。
他的作息可以说规律也可以说不规律，早晨五点半必定起床，带着他家那只名叫韦伯的英国短毛猫在清晨的南肯辛顿街道上散步（我带着亚历山大出去时经常能碰到他们），然后吃早饭和上班，在没有课的时候在书房里整理据说是他已经亡故的恩师的笔记和研究成果，但晚上就比较混乱，时常忘记自己要吃饭，一熬夜就没头，因此得了胃病，疼的直冒冷汗还硬撑，甚至差点因为低血糖在家门口昏过去。
在几次劝说无果后，我不得不采取了强硬的态度，直接敲门给他送晚饭并且不看着他上床睡觉就绝不会离开，他被逼无奈之下只好乖乖照做，我也因此得到了埃尔梅罗家的钥匙，在这样长时间的深入接触后，我发现了他很有趣的另一面。
他学识渊博，思维也很敏锐缜密，钟爱推理小说与连续剧（尤其是连载中的），他会在周末花一下午的时间蹲守在电视前等着节目，一边嚼薯条一边对着电视剧里的凶杀案挑出十几个逻辑漏洞，每周都要嚷嚷一次这种垃圾剧情他再也不会看上一眼，然后下周仍然如此——对报刊上连载的小说也致信过作者提出过疑点，但语气就谦和恳切许多了，意见也都十分中肯，
他对游戏当然是很不屑一顾的，并批评这种无聊的消遣只是在浪费生命，但在看我玩大战略后，他坐在沙发的那一边偏过头刻意不去看屏幕，拼命抑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往电脑那边飘，我被他这副表情逗乐了，诚恳地发出了邀请。
“真的不来玩吗，很有意思哟。”
他涨红了脸，嘴唇上下开合了数次也没说出话来，最后憋出一句，“怎，怎么可能，我对这种只是虚拟的战棋游戏根本没什么兴趣!”
行，还挺嘴硬，我摸了摸下巴，“既然如此，那我就自己玩下一版本了，我看看……大战略PERFECT-战场的霸者，喔，是总集呢，看来会更有挑战性。”
半小时后他加入了和我一起浪费生命的行列，小声嘀咕着他只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试试看而已，但很快他就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直到我提醒他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了，他才恋恋不舍地关掉电脑，好像突然从梦里惊醒一样，手足无措地把黑发撩到耳后——他可怜的耳朵确实需要散散温，耳垂已经红的要滴出血来了。
我哈哈大笑着表示理解，有那么一刹那的冲动想要捏一捏那小巧圆润的耳垂，但我飞快地转移了方向，仗着身高优势像揉亚历山大和韦伯一样揉了揉他的头，他又羞又恼，控诉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是是是，你当然不是小孩子。”我宽慰着他，内心却叹了口气。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伊斯坎达尔。
（五）
我必须承认我对埃尔梅罗先生产生了即将控制不住的感情，在我称得上波澜壮阔的三十三年的人生中，我第一次对一个人动心，就发现爱神的金箭真正光顾我时，现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诚然，我早就对家里表明了自己的性向，也非常清楚自己的感情，但这并不代表对方怀有同我一样的心思，尽管我知道他没有伴侣和关系紧密的女性朋友，每天来往的大多是他的学生，父母也早早过世，然而这完全不意味着我就有什么大的希望。
我对着他拿不出那种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气势，也失去了万事尽在掌握的从容，人类之间的爱情复杂的很，而我并没有解构它的经验，能拿出理论去分析辩证他的人此刻站在我的对面一无所知，我甚至无法直接开口去询问他问题的答案——在确认不到他对我有什么想法前，那只会让我们的关系降到冰点。
我顾虑重重，忽略了家里另一个成员的生活状况，亚历山大最近十分乖巧，每天早晨都会坐在门口目送着我离去，下班的时候也会准时过来为我推过来拖鞋，撸毛的时候也肯给我面子翻过来肚皮让我摸一摸了，温顺的不像刚来时候那个小狮子，我只当他和我时间长了混熟了，没大往心里去，再加上我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到了家里倒头就睡，连埃尔梅罗家都没去，完全没注意到任何异常，以至于隔壁敲门来兴师问罪的时候，我大脑还是一片空白的。
埃尔梅罗先生怒气冲冲地说，他家韦伯怀孕了。
我懵了一瞬，下意识问道:“哪来的混球干的”
他冷笑一声，“您觉得我来您家是为了什么，伊斯坎达尔先生”
晴天霹雳不外如是，一听他用敬语我就知道要糟，他是动了真怒，但我真没想到亚历山大这小子闷不吭声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事，怪不得他对我这段时间这么殷勤，恐怕是做贼心虚，早有预谋。
我扭头就喊亚历山大，他迈着轻盈优雅的步伐下了楼梯，一见埃尔梅罗先生差点摔下来，灰溜溜地走到我身边，可怜兮兮地望着我试图求援，我又好气又好笑地提起他的后脖颈，他规规矩矩地没敢动一下，对着埃尔梅罗先生讨好地叫了一声，满脸都写着求生欲。
埃尔梅罗先生看着这一幕气似乎也消了不少，虽然余怒未消，但好歹能保住亚历山大这条猫命了，我作为犯事猫的老爹，只能硬着头皮给他倒茶，劝他冷静冷静，该负责负责，该处理处理，亚历山大始终保持安静，在桌底叫都没敢叫一声。
埃尔梅罗先生这才和我说起事情的始末，原来韦伯最近不乐意给他抱，他一靠近甚至会挠他，他一开始觉得是自己老也不陪小姑娘，让她不开心了，就没大在意，还是他的一个学生格蕾细心，发现韦伯的肚子有点鼓，最近食量也格外大，再仔细一看更不得了，乳都有些胀了，吓得立刻跟自己老师报告，埃尔梅罗先生也没有直接怀疑是怀孕，因为猫这种生物是有很大几率假孕的，但在观察两周后，这种现象完全没有消退的迹象，这才知道是真的怀了。
而不幸的是，尽管方圆几里的公猫不少，但对于大门紧锁的埃尔梅罗家来说，只有一只猫有可能也有本事进来，那就是趁我不注意翻了窗户从隔壁进去的亚历山大。
现在犯罪嫌疑猫找到了，如今也没有办法，猫又不能打胎，只能生下来，我诚恳地提出要负责照顾韦伯，埃尔梅罗先生叹了口气，最后也只能认栽同意。
亚历山大仿佛也知道事件解决了，拉着埃尔梅罗先生的裤脚恳求他让他见见媳妇，埃尔梅罗先生头疼地捂住了额，我明白他的心情。
养了这么久的白菜让猪拱了——哪怕这猪还算聪明伶俐长相漂亮认真负责，这也不是个令人高兴的事情。
我实在没想到亚历山大动手比我更快，我和埃尔梅罗先生一起坐着看着两只猫亲亲密密挨在一起，亚历山大温柔地舔着他媳妇的毛，拿出了十二分耐心地态度喵喵叫着哄她，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受到了来自情侣猫的暴击。
“它们看上去真好啊。”
我感叹道。
“嗯。” 他轻轻应了一声，沉默了许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有下文时，他看着我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了一句。
“你对我……是不是也有那种感情”
我惊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六·尾声）
那个没头没尾突然其来的问题最终以我冲动之下的告白而告终。
韦伯生下了两只小猫崽子，我和埃尔梅罗先生出了柜。
都说恋爱之中的人会理智丧失，我也不知道埃尔梅罗先生对我的感情，倒不如说不是没注意到，只是没有自信去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我到现在仍然觉得如在梦中，对我们两个之间居然是他采取了主动感到十分惊讶。
他认真地回答了我这个问题。
“啊，其实只是觉得气氛正好……被两只猫感染到了，所以一冲动问了那个问题，说出来就后悔了，但听到答案之后还是觉得太好了，我憧憬的人确确实实地对我怀有相同的感情……当时真的是要被自己吓死了来着……。”
我情不自禁吻住他，然后决定给亚历山大的晚餐加个罐头。
Good job，小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