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折戏》馀白

1、引

　　天边划过一道亮丽的弧线。
　　从晚秋的月亮旁绕过群星，绕过千家万户，最后落在了东海惊涛拍岸的岱舆山上。
　　洛涧人家灯火通明，街道上五彩斑斓的彩灯倒影在潺潺流水之中，映得水流玉璧般的透彻，那颜色随着泠泠水声流入茫茫东海之中，与岱舆山遥遥相望。
　　洛涧人家靠水而居，以海为生，几代人背靠东海打鱼为生，子孙承袭业延绵至今，那海里的水鱼种类繁多，肉鲜肥美，在洛涧的河边，似乎每天都能看到成群的鱼跃出海面。
　　人们把它们视作天赐。
　　洛涧百姓生活幸福美满，功归于与东海遥遥相望的岱舆山上。听闻洛涧的百姓几代人相传，东海岱舆山上住着一族神仙，祖上积德，洛涧得以神仙庇护，才至基业长青。
　　传说毕竟只是传说，真正信服的却是没几个人。
　　不过这个故事，确然是要从东海岱舆山上开始说起的。

　　说书人的书里说过很多岱舆山盛产美女的故事，那些话本子不知道是几百年前写出来的，坐在那处说书的人换了一代又一代，几乎总免不了讲重复的故事。
　　可生活在洛涧的人们却是百听不厌，仿佛岱舆山上的女子便是他们丰衣足食的保护神，足够成为他们像神明一般的信仰。
　　其中最为人们熟知的是以为叫做亦非台的女子，人们相传口口相传，那位美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不少青年才俊为她倾倒，但却也并没有什么人真的有幸见过这位风华绝代的美人。
　　这个故事最开始起源于一个茶馆的老先生口里，听闻那老先生是茶馆的当家人，平常没什么爱好，对家业也颇不上心。
　　那老先生平常最大的兴趣，就在这座老茶馆里抿着一口粗茶，把以前的故事编纂成书，天气好的时候，就端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的莲花池子旁边，一讲就是一个下午。
　　洛涧百姓敬他是个老寿星，有的时候故事变得离谱了，也没人说道什么。
　　前两天听闻茶馆隔壁巷子里有家姓徐的人家死了祖宗，第四代里有十几岁个小子奔丧回来，端着个小板凳挤在人堆里听了那个老先生几句书，老先生话还没说几句，那小子登时跺脚暴跳，指着那老寿星的鼻子大喊你胡诌!
　　故事讲的正是那位叫“亦非台”的美人。
　　老先生端着自己手里的莲子汤抿了一口，抬头捻着胡须看着那少年，看着看着竟呵呵笑了起来。
　　笑罢，便扯着袖子离开了。
　　不过，那姑娘确实是存在过的。
　　说起来，那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