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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孩搞事 ...

  •   刘据摇头晃脑,听不懂,听不懂,他才一岁听不懂啦。

      王太后不解:“据儿找什么?”问皇后卫子夫,“是不是饿了?”

      卫子夫问奶姆:“是不是有一个时辰没吃没喝了?”

      墙边听候差遣的奶姆上前:“回皇后,是的。”

      太后不舍的把孙儿递给奶姆。刘据抓住她的衣裳不放。王太后眼角堆满笑意:“据儿,祖母没有吃的。”

      满周岁了还吃母乳,多丢人啊。刘据挣扎要下去。

      刘彻十六岁登基,二十九岁才等来一子。刘彻疼他宠他,太后也怕看到孙儿哭泣。刘据要星星,王太后都不会说月亮更大更亮。

      王太后轻轻把他放到地上,皇后卫子夫问:“据儿想要什么?”

      王太后:“先看看。”

      卫子夫伸出的手缩回去,由着儿子晃晃悠悠从她面前跑过,跑到茶几上,抓一块饼。王太后急了:“小乖乖,这可不能吃。”

      刘据使劲咬一口,刘彻过来掰他的嘴,叫他吐出来。刘据张嘴要咬他。刘彻下意识缩手。为了不食母乳,刘据也拼了,前世冷面阎王此刻哈哈大笑,气得刘彻咬牙切齿:“吃吧。闹肚子你就不吃了。”

      王太后瞪儿子:“据儿才多大,懂什么?”挑一块又软又沙的饼,“据儿,这个好,跟祖母换换好不好?”

      刘据只有两颗牙,不是为了断奶,他不可能抓到什么都往嘴里塞。刘据也不是自虐狂,有了不硌牙的,立马嫌弃手里的。

      刘彻:“我说他是个小人精,母后信了吧。”

      “精点好。”王太后从不怀疑孙儿早慧,但也没有想过他能气得皇帝跳脚。太后愈发喜欢长孙,不顾身有不适抱起他,“吉时是不是快到了?”

      刘彻看向墙角漏刻,微微颔首。

      机灵的黄门把早已准备的毯子铺在地上,毯子上放很多东西。王太后把小孙子放在织工精美的毯子上,“据儿,喜欢哪个拿哪个。”

      前世刘据很少跟凡人往来,不懂这是做什么。不过这几天听宫人聊过,父皇希望他抓到玉玺,又希望他抓到宝剑。母亲希望他抓到竹简。

      祖母希望他抓到什么,刘据没偷听到。

      刘据喜欢钱,人类的钱就是修真界灵石。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可他乃皇帝嫡长子,日后天下都是他的,喜欢钱的话好像应了霍去病那小子的话,难堪大任。

      刘据晃晃悠悠走到地毯另一端,使出吃奶的劲抓着地毯往一端拽,物品折在里头,然后往上面一坐,望着祖母:“我的!”

      椒房殿静得瘆人。

      胆大的霍去病忘了呼吸。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天家母子,刘彻和王太后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王太后笑了:“是哀家想错了。据儿是陛下的儿子,以后天下都是他的,哪能叫他选一样。”

      刘彻颔首:“朕也是糊涂。”

      刘据确定他做对了,但他是个小孩儿,所以他一脸懵懂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好像不明白他们说什么笑什么。

      刘彻一把抱起他:“既然据儿喜欢,以后都给据儿。母后,辛苦了。”

      椒房殿位于未央宫,太后的长乐宫在未央宫东,又叫东宫。皇宫很大,从椒房殿到太后住的长信殿得走的腿脚酸麻,乘坐马车也要许久。

      皇家不是只有刘据一个皇子的话,刘彻亲自请她她也不想来。正因为只有这根独苗苗,太后不在意地笑笑,命人摆驾回宫。

      皇帝姑母馆陶大长公主以及他的姊妹跟太后更为亲厚,一同前往东宫。她们这一走,椒房殿只剩卫家亲戚。

      大汉民风开放,男女大防并不严苛,卫子夫令人准备膳食,刘彻同卫家人聊天,问皇后姊妹近日可好,有没有遇到什么难事。

      刘据对金光闪闪的二舅和表兄更感兴趣,他从老父亲怀中挣脱出来,走的不甚稳当的小人儿跑向卫仲卿。卫仲卿慌得伸手:“慢点!”

      刘彻这才发现一眼没看见儿子又跑了:“据儿,去哪儿?”

      刘据扑到二舅怀里,伸出小手探到他头顶,蹭一蹭他的金光。可惜啥也没蹭到。小孩儿无法控制面部表情,肉眼可见地失望。

      卫仲卿好奇:“你又想做什么?”

      刘据转向一旁的表兄。

      霍去病吓得一下跳起来:“还来?!”

      如果不是太小,早慧也不该懂那么多,刘据想鄙视他。“玩!”刘据说得很大声,说完还使劲点一下头。

      皇帝的儿子,打不得骂不得,给一周岁小儿讲道理又如对牛弹琴,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皇帝面前也敢耀武扬威的霍去病怕了他,连连后退,喊他大姨母家的表弟:“公孙敬声,过来!”

      皇后卫子夫大姊儿子公孙敬声怕他二姨母家的表兄霍去病。霍去病辰时想打他绝对不会拖到巳时。公孙敬声不等他吩咐就冲小表弟伸手:“据儿,表兄跟你玩。”

      刘据不喜欢大姨母,回回过来念叨个没完,跟全天下她懂得最多一样,偏偏全是车轱辘话。

      刘据六个月前没见过公孙表兄,近几个月见过几次,不过没等他走近刘据就先睡了。他年幼体弱,走不稳,不装睡只能被母后抱在怀里听废话。以至于这是刘据第一次看清表兄长相。

      不细看没感觉,仔细一看吓一跳,去病表兄身上光芒多么刺眼,敬声表兄头顶就多么昏暗,他这日后得干多少缺德事。

      一脸稚气地公孙敬声弯腰:“表弟,看什么呢?”

      前世渡劫失败,刘据仍然坚信人定胜天,出生不等于一切,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反之亦然。

      刘据朝他脸上一巴掌。

      啪一声,惊得众人失语。

      须臾,一声喷笑惊醒众人。霍去病倒在二舅身上上气不接下气。卫仲卿一脸无奈:“很好笑?”

      公孙敬声又羞又气嚎啕大哭。

      卫子夫起身抓过儿子:“表兄要跟你玩,你不想玩就不玩,怎么可以打人?”

      大祸害是由小祸害变的。少时循规蹈矩,日后不可能作恶多端。

      打他便宜他了。

      刘据挣开母亲的手,卫子夫把他抓回来:“说不得你了?”

      “父皇!”刘据冲儿宝男老父亲伸手。

      刘彻没有辜负儿子的期望,走过来提起他,板起脸:“去病才说你脾气大,你就大给我们看?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听话。”

      刘据是个真小孩,刘彻这模样或许有用。可惜他不是。他指着窝在姨母怀里哭的少年大声说:“坏!”

      刘彻愣了一瞬才意识到他说公孙敬声:“他坏?”不确定地看向公孙敬声父亲公孙贺,又看了看卫子夫,“敬声欺负他了?”

      公孙贺不清楚,但先请罪没错了。

      卫子夫先说:“不曾欺负他。”

      刘据固执地说:“坏!”

      公孙敬声母亲看着儿子变红的小脸,心底不快:“表兄怎么坏了?”

      大汉官员五日一休,公孙贺乃九卿之一太仆,五天在府衙,回家一天得沐浴洗头,很难有空管教儿子。祸害表兄头顶雾霾,大姨母功不可没。

      “你坏!”刘据指向姨母。

      众人愣了愣神,这话又怎么说。

      卫子夫长姊卫孺怀疑孩子太小说不清,试探地问:“我坏?”

      小人儿点头:“最坏!”

      ‘最’字说得困难,小孩儿口水直流。刘彻不嫌弃地拿出手帕给他擦擦,心下纳闷又好奇,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儿子知道“坏”是何意吗。

      刘彻怀疑他不懂,可儿宝男老父亲很给儿子面子,配合他问:“姨母怎么着你了?”

      刘据舌头不直,说多了只剩咿咿呀呀叽叽哇哇:“就坏。”

      霍去病打小被天子刘彻养在身边,跟大姨母一家不常往来关系很淡。霍去病跟刘据一样烦她不懂装懂,占个“长”真当“长姊如母”逮着谁都数落两句。

      难得看到姨母吃瘪,霍去病故意问:“舅舅坏?”看向身边二舅。

      小人儿果断摇头:“舅舅好好。”

      卫仲卿情不自禁地笑了。

      霍去病早慧,也信一周岁的表弟分得清好坏,不然方才也不会亲二舅捏他脸。霍去病要的也是这句话,闻言转向姨母,“你和敬声背着我们对据儿干什么了?”

      卫孺顿时觉着百口莫辩,找卫子夫:“我哪次来碰过据儿。皇后,你可得为我说句公道话。”

      卫子夫细想想,对刘彻轻轻摇头,确实没有做过什么。

      去年刘据出生前后卫仲卿忙着练兵,后领兵三万长驱而进大败匈奴。班师回朝,卫仲卿忙着安置俘虏,找俘虏打听匈奴的消息,最近又忙着练兵,为下一次出征做准备。

      由于他太忙,这一年只来过椒房殿三次,一次刘据在宣室,一次去了东宫,还有一次呼呼大睡。今日是舅甥二人头一回四目相对,小皇子却说他好。心思缜密的卫仲卿隐隐明白了:“陛下,微臣觉着不是对据儿做过什么。大姊是不是对别人做过什么,叫据儿听见或看见了。敬声,又捉弄人了?”

      公孙敬声反驳:“我没有。”

      皇家二公主闻言懂了:“你有。一定是你抢我的木车的时候叫据儿看见了。”

      公孙敬声心虚了一瞬间,又理直气壮地说:“姨母叫你给我,你不给我才抢的。不怪我!”

      此言一出,殿内又一次陷入安静。

      这次公孙贺先回过神,抓住儿子的胳膊就要打——
      竟敢抢皇家公主的玩具。

      刘据想翻白眼,早干嘛去了。

      可惜大道理不是一岁孩子该懂得。小人儿瘪嘴就哭,哇哇叫着“父皇”,一脸怕怕,不安地觑公孙贺。

      刘彻呵斥:“住手!”

      卫仲卿过来哄小外甥:“吓着据儿了。”

      刘据满脸泪水往老父亲肩上一蹭,指着公孙贺:“坏!大坏!”然后指卫孺,“二坏。”最后转向公孙敬声,“小坏!”

      小孩说的过于简短,众人费解,殿内陷入短暂的安静。

      “咳!”霍去病笑呛着,众人齐刷刷看向他,满眼指责,你还笑。

      霍去病踮起脚给小表弟擦擦又流出的眼泪:“据儿的意思敬声坏是因为姨母和姨丈坏。是不是据儿?”

      公孙贺忙说:“陛下,微臣——”

      霍去病打断他:“肯定不是朝政啦,据儿这么小又不懂。”

      公孙贺语塞,迟疑不定地看向天子兼连襟。刘彻问他以前有没有见过据儿。公孙贺自然见过,除夕前就陪卫孺来过椒房殿,同来的还有霍去病母亲卫少儿以及继父陈掌。

      近几个月也来过两次,送卫孺和公孙敬声,但他稍作停留就走了。

      “微臣来的时候小皇子睡着了。”

      刘彻微微摇头:“据儿晚上睡得好,从亥时到卯时,白天应该很少睡。你看他睡着了,他十有八/九闭眼装睡。”

      要搁以往,刘彻不这样认为。

      今日人多热闹,近两个时辰了儿子还没闹困,刘彻确定前几日跟他玩一会儿就要睡觉的小孩是装的。那么以往一天十二个时辰最多清醒一个时辰的小孩也一定是装的。

      有五岁要当大将军的霍去病在前,刘彻不认为儿子多智而近妖,他的儿子理应如此早慧。

      “可微臣也没做什么。”公孙贺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卫孺连连点头,在椒房殿皇后居所,她敢干什么啊。

      置身事外的卫青再一次听懂了小外甥想说却苦于一张嘴就流哈喇子、说不出的话:“养不教父之过。据儿一定是听谁说敬声敢欺负二公主是当父母的惯的,才认为你们比敬声坏。据儿,是不是这样?”

      据儿很想说,知我者二舅也。

      刘据眨了眨眼睛,装出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样子。

      公孙敬声大抵明白如何做能躲过一顿暴揍:“二舅说得是!我这样是他们惯的。二姨母也说,早晚把我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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