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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梦魇制作的幻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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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镇的加百列教堂被吸血鬼袭击,教堂里所有人都死了......”
“蜜燃可是我们琥珀镇的特产......”
“泽修,蜜燃味道怎么样?”
“以后如果泽修还疼,我们就去吃蜜燃好不好?”
梦里,各种各样的人在泽修脑子里重重叠叠地说话......
“泽修,你的血竟然比父亲的还美味......”
“小娃娃,你的血真香甜,献给我吧!”
“我们快到家了,泽修,莱娜他们一定等急了。”
忽然炼狱的画面涌上......
夕阳西下的教堂,锈迹斑斑的十字架,破碎的天使花窗,血泊里的红地毯,神台前的尸山,断裂的肢体在夕阳下留下阴影.......
还有染血的獠牙......
泽修站在教堂里,一颗怨恨的眼珠忽然从尸体眼眶里脱落,滚啊滚的,滚到泽修脚边,转出怨恨的眼瞳......
睡梦中的泽修呼吸急促地摇着头,心里有个崩溃的声音在尖叫:
加百列教堂所有人都死了......
康拉德神父......死了!
“啊——!”
半梦半醒的泽修突然尖叫着抱住头,搂着他睡觉的狄亚烈也猛地惊醒。
“泽修?”
狄亚烈赶紧把发抖的泽修抱进怀里,可却发现泽修惊恐地大睁着空洞的眼睛。
“泽修?”
狄亚烈轻轻拍了拍泽修的脸,但泽修却毫无反应,那眼睛就像盲人,睁着里面却什么也没有。
夕阳西下的琥珀镇上。
泽修举起手里金黄透明的糕饼对着太阳惊呼:“神父,蜜燃里有朵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好美。”
抱着他的神父微微一笑,“蜜燃的美就是上帝给天使的恩赐,等泽修吃完这朵花,就不会再痛了。”
“嗯!”
泽修双手握住蜜燃,轻轻咬了一口,眼中流光转动,“蜜燃,很甜,很好吃。”
蜜燃,是琥珀镇的特有甜饼,尝过的人都赞叹不已。
但蜜燃并没有给这个偏远的、近乎与世隔绝的小镇带来财富。
泽修印象里,琥珀镇非常贫穷,人烟稀少。
不过镇子上的居民团结质朴,他生活的加百列教堂也经常受到居民们的恩惠。
每年一到春天,镇子上的居民们就会来帮助教堂翻新。尽管不能修补地完好如初,但至少不会让门上的木料都长满倒刺。
所以当泽修迷迷糊糊中站到教堂门口时,他不觉缩回了想要推开门的手。
门上开裂,生出很多尖锐倒刺,和印象里的教堂不太一样。
墙上的爬山虎郁郁葱葱,教堂门边的草地也很青翠,空气中漂浮着春天的气息,可教堂本身却伤痕累累,满是灰尘,好像很久没人居住修补。
泽修不觉有些恍惚时光。
“泽修,是你吗?你回来了。”
康拉德神父熟悉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
泽修心中一动,应了一声,再度伸出手想要推开教堂的门。
可门上忽然伸出长满倒刺的荆棘,它们缠绕上泽修的手臂,阻止他推门。
“泽修,你怎么还不进来?”神父在门里催促。
泽修用力够了够门把手,可荆棘拉扯得很紧,他根本够不着。荆棘上的倒刺也无情地划破他的皮肤,痛感瞬间传来,泽修无力地瘫坐到地上。
“泽修,你不愿回家,是真的要忘掉我们,忘掉这个家,忘掉我吗?”神父在门里悲伤地说。
泽修从没听过神父如此哀伤的语气,他心里发痛,忧伤地捶了捶阻止他的门,“没有!我从没忘记过神父和大家!”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神父在门里发出质疑,那声音仿佛和泽修只有一门之隔。
为什么不回家?
泽修也在心中盘问自己。
分明只要推开门,他就可以回家了。
想到这,他又爬起来,向门把手伸出手,可荆棘再次缠上他的手臂,倒刺变长,深深刺进他的皮肤里。
痛楚清晰地传来,鲜血也从手臂上滴下。
“……疼。”
泽修痛苦地看向门,好似想要透过厚厚的门板看到神父关怀又疼惜的眼神,得到神父的安抚和怜悯。
“我推不开门,神父。我很痛!”
门里神父却冷冷地发出叹息。
“泽修,你真是个自私的孩子啊。一心想忘掉我们这个贫穷的家,独自去享受贵族少爷的生活。”
泽修心头一颤,只觉得心里的疼痛能淹没身体的疼痛。
“不是的!”他委屈地喊道,“我没有,神父。教堂是我的家,我从没忘记。”
可门里的神父只是幽怨地叹息,那叹息里充满了失望,并渐渐远去。
神父,不要丢下我……
泽修心头颤抖,再也顾不上勒破身体的荆棘,焦急地伏到门上敲门,“神父,我从没有忘掉我们的教堂!我只是觉得疼!好疼!求求你不要走!”
他用力地撞着门,但荆棘缠住了他的全身,勒得他伤痕累累。
“只因为疼,你就要忘记我们,把我们从你的记忆里抹除,这难道不是自私吗?”
神父那边语气更加冰冷。
“我死的时候也很疼,大家都很疼,我们痛苦地死去,你却独自逃走,逍遥地活着。”
“你是大家的天使,本该替大家承受所有的痛,可现在你却为了逃避这些痛,要忘却大家,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大家一眼,这难道不是自私吗?”
神父在门里痛斥他。
泽修心中腾升起愧疚与自责,忧伤道:“对不起。”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不接受!”
那边神父却愤怒地说:“你推开门看看我,看看大家,你就知道我们死时有多痛,你的痛又怎么能与我们相比?活着的人有什么资格和死去的人说痛?”
泽修觉得神父的话就像一个锥子,狠狠地锥在心上,疼得他喘不过气,更说不出话。
这时面前的门忽然自己开了。
泽修抬起头,门里目之所及是一片鲜红。
滴血的屋顶,鲜血满布的墙壁,鲜红的地毯以及翻倒的血色长椅和神台。
那些童年玩伴的尸体,血淋淋的,在神台前方堆积成山,他们沾染着血迹的断肢残骸随意地散落在地面各处,就像一个个残缺的破布娃娃。
锅炉下鲜红的火焰还在燃烧,但屋内的温度却已经降到最低点。
断裂的血色餐桌周围一片狼藉。
溅着血液的面包被踩扁压碎,散落在各处,黏在地上变成恶心的血糊;浑浊的汤汁混合着血水聚成作呕的血泊,那些血侵入地毯,缓缓从地毯下渗出,最终汇聚成散发着腥臭的血河。
而在那血河中,有一个像野兽的东西趴在那堆尸山边,悉悉索索地捣鼓着什么。
它半蹲在那,背部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弯曲,那模样仿佛某种猫类,背脊的骨头软到可以卷曲,可它嘶嘶地发出低吼声,又像是饿狼。
大抵是听到了开门声,那东西忽然转过头朝泽修这边看来。
泽修和它一瞬间对视上。
那竟然是贝蒂失控时的脸!
泽修不敢相信地甩甩头,果然那东西的脸又变成了另一副扭曲的面容。
它龇着的嘴里还咬着某个人的手腕,见到泽修,它嗜血的眼睛猛然发亮睁大,刷地一下转过身,像野兽一样直起上半身。
那血肉模糊的手臂立刻从它嘴里掉下来,同时一齐掉下来的,还有它那粘腻血腥的口水。
那东西龇起牙,看着泽修桀桀地阴笑,嘴角很快咧到了耳根,一对锋利染血的獠牙也跟着显露出来,让它变得更加骇人。
它眼里闪着精光,低下身子,匍匐到地上,然后迈着两只前爪,手脚并用地一点点逼近泽修,就像是捕食中等待时机的豹子,并不急着亮出它的血盆大口。
十四代吸血鬼!
泽修不断后退,他想逃,他的心里也有个声音尖叫着让他赶快逃走,可他的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连迈步都仿佛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
心跳恐惧地加快,呼吸也变得艰难,满腔都是血腥味,泽修顿时产生了头晕目眩的感觉,但对面那个吸血鬼却直勾勾地盯住他,不断逼近。
终于蓄势待发的吸血鬼抓住泽修害怕后退的瞬间,一下扑了上来,把泽修压到在地。
“滚开!”
泽修尖叫着抵抗,吸血鬼却压制着他愈发狞笑,它嘴角的血浆沿着下巴滴到泽修的脸上,染血的獠牙上也不断滴下成线的血珠。
血腥味加上一股来自口腔中的臭味包裹住泽修,他恶心地直反胃,身体内部的不适令他的抵抗越发势弱,终于在脸庞得到一个充满蛮力的耳光之后,吸血鬼成功钳制住了他。
“小娃娃,你的血真香甜,献给我吧!”
吸血鬼露出捕食者胜利后的诡异狞笑,它眦着红芒大放的眼睛,张开粘腻的血口朝泽修咬了下来。
泽修无力反抗,他已经因为那一巴掌和吸血鬼挠抓出的伤痕疼得快失去意识了。
视线里那熟悉又鲜红的獠牙狠狠地咬下,接下来理应是记忆里那最为剜心剖骨的疼痛。
可泽修闭着眼,煎熬地等待了好一会,那强烈的疼痛却仍旧没到来。
他睁开眼睛,一枚铮亮的剑尖扎进视线里,剑身上一朵冰凌花浮雕散发出凛凛寒光。
银剑竖直贯穿吸血鬼的额头,鲜血从它额间的伤口处沿着剑身潺潺流淌,可那血流像是有了意识似的,淌到冰凌花处时,竟丝毫不敢玷污它的晶莹,绕着它花瓣的纹路淌下。
瞬间那冰凌花就好似真的从血泊中绽放。
吸血鬼惊恐地翻着眼珠看着额间的银剑,它的面容忽然开始变换,一会是贝蒂的样子,一会又是另一副面孔。
鲜血顺着它的眉骨和鼻梁大股大股地滑落,然后它尖叫起来,发出凄厉的尖叫,随后它的眼瞳也死亡般地骤缩。
银剑被猛然拔出,吸血鬼直直地倒在泽修身上,而它的身后显露出一个身形削瘦的男人。
泽修抬起眼眸想要看清那人的长相,眼前却忽然一花,他闭上眼睛甩了甩,然后再朝那人看去,就看到雷克斯公爵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
看到公爵,泽修忽然记起来了。
这是他七岁那年,在加百列教堂受到吸血鬼袭击,被公爵救下时的场景。
之后公爵用剑挑开了趴在他身上的吸血鬼,弯下腰,绅士地朝他伸出手,而他也把手搭在了公爵冰凉的手,从此他成了公爵的第二个儿子。
眼下他再次鬼使神差地把手搭在了公爵的手上,但这次公爵却露出一抹冷笑,接着随风消逝。
泽修下意识惊慌地搜寻公爵的身影,可在眼角余光中,他却瞥到一旁那应该已经死亡的吸血鬼忽然动了动。
吸血鬼怎么没烟逝?!
没时间细想原因,泽修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这时教堂的地里忽涌出大量鲜血,眨眼间就漫了一层高。
泽修坐在地上,很快手脚都淹没进了血水里。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血色的手掌,一时间竟有种自己才是这炼狱制造者的错觉。
血海里,那些断肢残骸都漂浮起来,好似故意为了印证他的错觉似的,那些残肢都一起朝他这边涌来,包围住他。
“啊——!”
泽修惊叫一声,翻身而起,夺门就逃。
门外是教堂熟悉又陈旧的院落,门后响起吸血鬼桀桀尖细的笑声,泽修不敢回头,拼命往大门外跑。
记忆中教堂前的空地只有短短的几十米,可现在他跑了很久很久。
每迈一步就有众多荆棘从地上冒出,缠住他的脚踝,阻止他逃离。他跑得度日如年,痛苦不堪,在这段跑不到尽头的路上,他受尽煎熬,纵使拼尽全力,也依旧迷茫无措。
吸血鬼的笑声在身后追逐着他,童年那些伙伴呼喊求救的哭声也四面八方涌了上来。
他们曾经或是些调皮仗义的男孩,或是唠叨温柔的女孩,可现在他们都成为了尸山里的一部分,成了无形的幽灵。
他们哭声哀怨极了,让泽修不断回想起尸山中,他们那空洞的眼珠、被撕扯下的手臂和断裂的头颅,然后眼珠一颗颗从头颅上滚落,他们好似商量好似的,在泽修记忆里,一齐翻起眼珠朝泽修看来。
那一双双早失去神采的眼睛仿佛在盯住泽修的那刻才有了一丝生气,然而透露出的却全是阴毒的憎恨和指责。
泽修,为什么只有你得救了?
为什么你还活着?
为什么我们被吸血鬼残忍地杀死,你却一个人逃走了?
为什么我们陷在这无尽的血夜里,你却没有和我们一起?
曾经的同伴化身为幽灵在泽修身边游荡,它们凄厉地尖叫、诅咒,誓要把泽修一起拖入深渊才肯罢休。
泽修绝望地捂住双耳,冰冷的泪水模糊视线。
他一路狂奔,却甩不掉那些直入内心的哀怨与责怪,那些问题就像钉子,钉得他的心千疮百孔,让他难过的同时又痛不欲生。
就在他心神俱疲,崩溃摔倒的那刻,孩子们的诅咒声消退了。
泽修满脸泪水,茫然地抬起头,就看到单薄的神父站在教堂锈迹斑斑的大门边。
神父的背后,夜空的黑色正弥漫上来。
神父纤尘不染的白色长发在晚风中胡乱飘动,他清澈宁静的紫色眼眸不再蕴藏笑意。
他朝泽修远远看了一眼,脸上露出释然与诀别,然后向后慢慢倒去。
“神父!!!”
泽修听到自己崩溃又喑哑的嗓音。
他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踉跄着向神父那边跑去,尽管心里悲痛不已,但他仍旧拖着沉重的双腿向那个血泊中的身影靠近。
荒凉的铁门边,神父静静地躺在血泊中。
他大睁着眼眸朝泽修这边望着,死气沉沉的眼里蒙上了一层灰翳,再也没有曾经清澈见底的紫色光芒。
他眉头紧皱着,露出一抹焦急紧张的神色,苍白的嘴唇微张,像是在让泽修快逃,可最刺激泽修的是神父的衣领,它被粗暴地扯破,露出脖子。
那脖子上,两个血色的牙洞正潺潺地往外流淌着鲜血,那鲜血正是神父身下血泊的源头。
神父被吸血鬼杀死了!
泽修失声痛哭,颤抖着跪倒在神父面前。
他捂住自己的脸,泣不成声。
如果说看到昔日同伴们的死亡令他自责,令他倍感折磨,那么看到神父死亡的那刻,他便是心如死灰,像万剑穿心一样痛苦不堪。
神父,那是泽修亦兄亦父的存在。
模糊的视线里,吸血鬼的身影也追踪而至。
吸血鬼浑身血红,歪着头,四肢并用地爬着。
它不断逼近泽修,粗重的低吼声和嗜血的眼睛都愈发宣示它此时内心的狠戾。它怪异地咧笑,显露出染血的獠牙,使它越发靠近恐怖本身。
它直直地看着泽修,露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得逞模样,但它并没有扑倒泽修,而是敏捷地跳到神父的尸体边,用力地嗅了嗅血泊里的血。
鲜血的味道使它兴奋起来,它就像一只找到肉的饿狼,头部立刻游移到了神父的脖间。
嗜血的双眸不断发亮,最后吸血鬼张开血盆大口朝神父的脖子咬去。
“不要碰他!!”
泽修身体里徒然爆出一股力气,猛地撞开吸血鬼。
吸血鬼猝不及防,被撞得在地上滚了两圈,但很快它一翻而起,半坐在地上,甩了甩头,龇起嘴朝泽修露出一个气愤的表情。
锋利的五指瞬间刺穿地砖,吸血鬼怨毒的眼睛锁住泽修,喉头也发出野兽般低吼的威胁之声,接着它猛地一声嚎叫,飞扑而起,一下撞倒了泽修。
泽修被撞得头昏眼花,身体剧痛,但吸血鬼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瞬间就扑到了他的身上,伸出獠牙就朝他咬了下来。
“不要!!不要咬我!”
泽修失声大喊,但让他想不到的是,凶猛迅捷的吸血鬼突然动作一顿,攻击的五爪也停在了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吸血鬼仿佛听懂了他的哀求似的,狰狞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拥有理智后的深思模样。
这瞬间,吸血鬼的模样在泽修眼前变得混乱起来。
第一眼看去,它好像是小时候袭击他的那只吸血鬼,可眨眼又变成了贝蒂,再一晃竟呈现出狄亚烈那张邪魅妖异的脸。
然而呼吸间,吸血鬼的脸又重新回归怨毒与嗜血。
它的獠牙再度逼近泽修。
没时间深思,泽修鼓足力气一下推翻了吸血鬼,抓起地上一把不知何时出现的银匕首,扑到吸血鬼身上朝它的心脏狠狠地刺了进去。
他要杀了害死神父的吸血鬼……
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
吸血鬼的神情变得有些捉摸不透,它不可置信地看着刺入自己心口的匕首,露出惊讶的样子,但它没有怒吼,也没有试图推翻泽修拔出匕首,只是那么静静地注视着泽修。
它脸上分明还挂着那幅凶神恶煞的模样,可泽修却怪异地觉得它十分冷静,眼神也说不出的疼惜。
然后吸血鬼慢慢举起亮着白芒的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脸庞,擦去了他眼角的泪痕。
“你......”
吸血鬼异常的举动让泽修十分困惑。
可它手上的白芒却消除了泽修的疼痛与不安,让泽修不觉放松了握着匕首的手。
泽修心脏突然砰砰地跳动起来,而那吸血鬼的心口也传出一个心跳声,很快他们的心跳就合在了一起。
泽修听着心跳,心里莫名涌上悲痛,他看着吸血鬼心口那匕首,忽然明白了一切。
原来这里的一切只是他记忆里的梦魇所制作出的、亦真亦假的幻象。
他的幻象症,时隔五年,再次发作了。
突然四周的教堂和空地扭曲起来,神父的尸体也被扭转进模糊的漩涡,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除了身下吸血鬼满是疼惜的眼神。
泽修眼前猛地一晃,周围的一切重新恢复清晰与色彩。
这时泽修才发现,他根本不在加百列教堂,而是在他房间的床上。
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照到他的床上,微凉的晚风掀起他床边的纱帘,也吹起他枕头旁那几朵还沾着水珠的鲜红勿忘我。
他坐在狄亚烈身上,手里握着银色的匕首,而那匕首正深深地插在狄亚烈袒露的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