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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噩耗来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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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颜宬来得甚早,于是便也在宫中与璟和一同用了早膳。
她从昨日起心就发着慌,这早膳也没用多少就叫人将糖果子拿来,在颜宬面前服下一粒用枣泥薄薄地包了一层的类似于丸子状的东西。
这人手欠,从盒子里也拿出一颗往嘴里塞。
先一股枣香在嘴里散开,随后而来的是比黄连还要难如口的味道,又苦又涩极为难下喉。
“你快把它吐出来!”看着眼前人越发皱起的眉头,想是受不了这东西。
可是颜宬没听她的话,依旧把东西给咽了下去,接过姑娘递给她的蜜饯。
“糖果子?”
两人一同啃着手中的蜜饯,这画面极为有趣。
“传闻不假,我自五岁起就是泡药罐里长大的,以前不吃药,三哥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糖果子好听,这样叫便不觉得苦了。”
她那三哥,生了颗七窍玲珑心,总是很细心,从小便把她放心尖疼,如果不是生得男儿身,或许她该叫他姐姐。
这样的日子就平淡的过了一日又一日,她缠着颜宬带着自己出宫,颜宬倒是对她有求必应,就上次出宫,两人还去了河边摸鱼,她不能下水,只是站在岸边指挥着水中的少年。
偶尔,也只是偶尔,有那么一刻,她不想回家。
似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黑夜前的黄昏,平淡而温馨。
那一日噩耗传来前她依旧与颜宬在殿内斗嘴,这人十分讨厌,总是爱问她是不是喜欢他,一遍又一遍,好不厌烦,而她也总是说不关他的事。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殿下!殿下!出事了!出事了…”
抬头看着从殿外跑来的臻儿,神色慌张,她右眼皮连带着跳动了一下。
“你慢慢说,何事?”
“五殿下出事了!”
刚站起的身子险些稳不住,往后踉跄了一下,身后那人扶着她的腰。
“那……那我五哥现在在何处?对了……对了,还有,还有我五嫂嫂,我五嫂嫂又在何处?”
她的声音是颤抖着的,有些咬字不清。
“五王爷和王妃的尸首都在送往南国的途中……应该……应该还有两日才到……公主!”
眼前一黑,脚下一软,直接坐在地上,“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想是颜宬伸了手过来,想要扶起她,可是被她拍开了,“我早该想到的,是不是?”
眼前的人用着发红的眼睛死死得盯着他,“你先起来,起来再说,地上凉。”
刚站起身,她的头就一阵发昏,双眼一闭,直接昏了过去。
这一梦有些长,梦中她与贺瑶一同去敬和殿,一起爬墙,坐在那高高的楼墙上,让墙下的哥哥们急得跳脚,而她们两个笑得跟花似的。
从五岁起她就病了,整日待在寝宫里好生养着,哥哥们宠她但却无真心交往的密友,直到遇见贺瑶。
她那时九岁,贺瑶也才十三,比她长几岁,可是出生将门,没有所谓大家闺秀之姿,有的是巾帼之态,与那些想要巴结她的人不一样。她们两人,是璟和先说的话,先递的好。
后来,贺瑶常来宫里陪着她,给她说宫外的趣事儿,给她带宫外的小玩意儿。
见到五哥第一面的晚上,贺瑶躺在她的身边,一个晚上都在念叨。
“以后我做你五嫂嫂。”
“你先练着,以后方便改口。”
“姣姣,我定要嫁给你五哥!”
她那时想不明白,她那么多哥哥,怎么这人就偏偏看中了五哥,直到她五哥傲娇的递给她从许娘娘那里悄悄带出来的酥饼。
“姣姣,你把这个给贺瑶,她一个姑娘家的,多吃甜的,别总是混在一群糙汉子里,辣吃多了对脾胃不好,你可别学她,知道吗?”
贺瑶喜欢吃辣,却从那时起滴辣不沾,总喜欢吃甜食,后来学得一手好手艺,做得一堆好看好吃的酥饼糕点。
五哥求得贺瑶那日,竟喝醉了酒跑到她殿内大哭起来,这事儿后来她告诉贺瑶,那人笑得便是一个前仰后翻,五哥就从那日起一直到成婚前一日都不曾进过璟和宫
。
“你那日也不拉着我点,你瞧着倒是无碍,只是这满宫的人都瞧见了,太丢脸了……”
大婚当日,凤冠霞帔,盟订齐眉,欢歌偕老。
想着,瑶瑶嫁给五哥定是不后悔的,两人如同天造地设的一对,唯一有错的便也只是贺瑶不应该姓贺,不应该出身将军府。
若有下辈子,唯愿他们都出身平常人家,寻到对方,只为白头偕老,相濡以沫。
等她醒过来时,正是深夜,这次急火攻心,想必加重了用药,满屋子的草药味,很是难闻。
“公主,您总算是醒了……”何姑姑的眼睛发红,眼底尽是乌青,满眼倦怠之意,必是几日没合上眼了。
“姑姑,我五哥五嫂他们……回家了吗?”
许是久了没说话,她的嗓子哑了。
“回了……”
接过何姑姑递过来的水,水里加了些蜂蜜,有些甜,正好解了她口中的苦涩。
“因为这事儿,南国发了兵,似要为五王爷和王妃讨个公道,人在他们东边出了事儿,自是要付些责任的。”
借口发兵,以扩大边境,既圆了南国以和为贵的名声又可以收复边地,真是下得一盘好棋。
只是可怜了他哥哥和嫂嫂,白白丢了性命。
“我昏睡了几日?”
“六日。”
那就是说,今日,就是他们二人的头七。
“姑姑,我想去趟后院。”哪儿没人,错过了五哥五嫂的发丧日,总得和他们说说话。
何姑姑知道她想要做些什么,便也偷偷为她准备好了东西。
到了后院,她没有让任何人跟着,原是何姑姑不放心,可是倔不过主子,也只得在外候着。
她先是到大院的桂花树下挖出那坛酒,然后抱着去了后院。
姑姑怕她冻着,于是便把冬日里穿的大氅给翻了出来,披上厚厚的衣服,怀抱着桂花酒,坐在后院里那张秋千上。
这秋千原是贺瑶给她弄的。
“我今日就不叫你嫂嫂了,瑶瑶,这酒还没到开封的日子,我想着再不把它给你就迟了,于是提前挖了出来,或许不如到时候的酒香醇,你将就着些。”
“你与哥哥好好的,想是逃离了皇家也是件好事,这偌大的宫殿,都太冷了,捂不热的。”
说着便把酒倒在地上,闻着酒香过了好一阵,她才起身离开。
房檐上的人一直看着那人离去,手里也是拿着一壶酒,或是那酒有些醉人,竟让他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