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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盛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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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巴图说明日是一年一次的展灯节,临近冬天了,家里需要购置一些过冬用品。
莺儿说需要用羊皮换一些,油灯用的油,洗衣服的胰子,女人用的澡豆,胭脂,等等。说骑马有半天的路程,有一个地方叫草市可以买卖和交换东西。
田宁听了知道什么意思了,就是逛市场吧。最近一直是三个人的世界,睁眼闭眼都是草原,马,羊,狗,能出去走走也不错。
莺儿以前都是跟着哥哥去,哥哥结婚以后就很少去了。一年半载的才去一次,跟着哥哥和嫂子不是很方便。现在田宁来了,而且经过了巴图的考验。巴图放心地让田宁陪着莺儿去草市,自己倒落得清闲,
莺儿如接到圣旨一般高兴,头一天晚上,她就欢快地整理羊皮,路上带的干粮,酒馕。她都井然有序地放置好。巴图还给田宁准备了一把蒙古刀。约一尺左右长,刀头呈鱼头状,直刃直柄,上面有一条浅浅的血槽。刀把手握的地方是银子做的,上面有凸起的方形回纹。刀鞘上也有一截银子做的皮,上面有龙凤纹。在给田宁刀之前,巴图双手举着它,跪在屋内西边的神龛前,双手托举着刀子高过头顶,连着跪拜了三次。
莺儿说:“阿布为你祈福。”
田宁问:“拜的是什么神?”
“蒙古圣主!”莺儿说。
田宁听了也不理解,他不知道他们信仰的是什么。从巴图手里接过来这把蒙古刀,他心情五味杂陈,有种使命感。责任感油然而生。好像一个重任落到自己肩上。
第二天一大早,莺儿将几十张捆好的羊皮搭到马背上。干粮,酒馕,等该带的她都一一检查好,装好。
巴图早已将那只略矮一点的棕色马“赐”给了田宁,它也有个好听的名字:骐风。之前是莺儿的母亲的坐骑。它虽然个子矮一点,但是跑起来非常矫健,速度也不慢。马背看起来比乌雅矮两寸左右。鬃毛黝黑发亮,身上的毛是偏深一点的黄棕色,也是一匹非常好的马。
收拾妥当,莺儿和田宁一前一后就出发了。
田宁还穿着那身亮蓝色的长袍,脚蹬一双原色的牛皮马靴。这双马靴是巴图和莺儿两个人的劳动成果。巴图打的牛皮,莺儿走的针线。鞋底是五六层的牛头部的厚牛皮,鞋帮则是用牛肚子上的软牛皮制成,穿着非常舒服。
莺儿则换了一身红色的长袍。衣襟边缘是蓝色和黄色两条一寸多宽的花边,蓝条里面有橘色回形纹,黄条则有细的湖蓝色的边条。衣服中间有圆形的大图案,肩膀两边也有圆形的图案,肘间也有菱形的蓝色回形纹样。这种图案有唐装的味道,但是比唐装的样式好看,细节的变化比唐装复杂,充满异域的特点。头扎一根粗粗的马尾辫,戴红珊瑚,玛瑙和绿松石珠子做的饰品,样式极为繁复华丽。
她额箍正中央是一块外形是如意形状的银片,上面镶嵌有一大两小的珊瑚珠,两边隔间是两小块如意形状的银片,上面分别镶嵌着一颗绿松石圆球。前额银珠子编的流穗,依眉心呈人字形散开。后面上窄下宽呈凸字形,上面缀满了排列整齐的红珊瑚珠子,上下方中间部位有一个方形的錾花银座,嵌着数颗红珊瑚、绿松石珠。耳朵后也都缀满珊瑚、绿松石珠子,上面有圆形或方形的银片装饰。面颊两侧也垂着穗子,银链和珊瑚、绿松石珠混着串起来的流穗,左右对称,有十几条之多,长至肩下,尾端吊着银铃子,行走起来叮当作响。
莺儿在这个头饰的装扮下,像个将要出嫁的新娘子,漂亮极了。
田宁问:“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
“这是我们这里一年就一次的大节日,展灯节!很热闹,带你去看看!”
原来每年的十月二十五日,是草原上的燃灯节,也叫展灯节。人们会去大昭寺烧香拜佛,在寺庙方圆几里的地方还有各种活动:赛马、赛骆驼、摔跤、射箭射击、拔河、民间歌手弹唱,跳舞等等,当然还有一些贸易活动。比如买卖马匹,羊只,武器,生活用品等等。
一路上两个人慢慢悠悠地骑着马,有说有笑,莺儿的美丽彻底征服了田宁的心。而此刻莺儿早已把田宁当做她的唯一。
经过他们常常放牧的那片草地,沿着额尔古纳河边,一直向西北方向走。风轻轻地吹着,他们时而一前一后前行,时而并排。有时莺儿让乌雅放慢脚步,好与田宁同行。有时又快行几步探路。
穿过一条宽阔的峡谷地带,路上渐渐出现其他行人,有驼铃声响起,出现了各种男人女人,各种服饰打扮的都有。
有男人穿一身白色长袍,头戴尖顶帽子的;有女人绑两个大辫子,辫子上缀满红珊瑚和绿松石以及银珠子的;也有男人不带帽子,头顶一片头发,后面留着辫子,前面留着大胡子的;还有披着头发穿着土黄色的长袍,长相粗犷,留小胡须跟道士一样。各种服装奇异的人。还有骑着骆驼的,都奔同一个方向而来。
到达一个纵横交叉的路口。南边,北边和东边来的行人都从这里经过。
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一座千年古刹,一圈都是低矮的土墙,中央有一座寺庙。主体庙宇有三层,底层的墙为白颜色。二三层则有红色的外围,木头走廊,围栏。
每一层屋檐的角都是微微弯曲向上挑的飞檐,上面挂着铜铃铛。风吹过来,铜铃悠扬地响着,从寺庙中悠扬地传到这空旷的草原上来。主体旁边有两座低一大截,只有一层的辅殿,整体看起来未必有多么宏伟,但是在这草原上也是最大的建筑,想必那就是莺儿说的大昭寺了。这时寺内的钟声远远地响起来,浑厚而有力的震动,让人联想到,那城外的土墙上被风化磨掉的土,也许有它常年响声震动的原因。
过了这个四通八达的路口,就来到了这块平坦的高地之上,寺庙前。大概这里的游牧民族不喜欢修建固定的房屋住所,有少量建筑也尽是毡布搭的前开口的棚子,里面有的是在简易木架子上摆着商品,有的就直接在地上铺张布或者牛羊皮摆着。有棚子的里面摆的多是一些女人用的东西,头饰,西洋镜,也有各种刀具,长的,短的,宽的,窄的。简陋的,精致的,各种都有。
先说这外头的,有许多买卖羊羔和马匹的人已经来到这里,只见那羊有白的、黑的,奶羊,普通羊,长角的,短角的,各式各样的都有;马匹也是,有黑的、棕的、褐色的,长鬃毛的、短鬃毛的、高的、矮的也是品种不少。还有卖餐具的,摆着一些银碗,木碗,油灯。还有卖马鞍,马橛子和马蹄铁等骑马用的东西。东西虽然不及现代都市的商铺种类繁多,但是也别有一番异域风情的集市味儿。
在这块高地的下方,是额尔古纳河较宽的一部分,在这里,河流的方向由西北流转向东北,据说再往东北方向前进的话,就可以到达额尔古纳河的中心河域——最大的部分。而在这里转弯处的河域已经有千尺之宽,一眼望不到对岸。
清澈的河水,像天空之镜,天是什么颜色,水就是什么颜色。这样的河能涤清你心里的一切烦恼!在这样美丽的河流旁边,这草地上的集市,寺庙,一切都看起来特别的干净,虚幻。连人们穿的衣服都显得很干净,看起来都像演戏服,然而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莺儿和田宁俩一前一后,骑着马慢慢地边走边看。
“特古勒德日.黄莺!”忽然有一个声音从田宁右边冒出来,称呼莺儿的全名。
只见一个戴着尖顶帽,身穿白色长袍,胸前是两道半尺宽,交叉对称的金色的回纹图案。深眼窝,鹰钩鼻子,两边颧骨略尖,下巴也略尖,下颌却挺宽的方脸男人。骑着一匹高大的棕色的马。那马的脸中间还有一条白色。马的腿,小腿下半截也是白色的。看起来似乎比较富有,衣服的光泽霍霍发亮,还飘着一股不知名的香味。他骑着马从后面赶到莺儿的前面,扭过头来跟莺儿说话:“好久不见,漂亮多了,呵呵呵!”他声音很大但是有点尖细,公鸭嗓。
莺儿对这个人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前行。那人看莺儿不跟他说话便觉没趣,回头看到田宁,说:“呦,这次不是你父亲陪你了,换了个年轻的保镖呀,就是看起来有点瘦,不知道有没有力气保护你呀!”
莺儿一句话也没有对那人说。转过头来对田宁说:“田哥,跟上!”两个小腿在马肚子上一打,乌雅便加快了脚步,田宁见莺儿不理那人,答应了句:“嗯,好!”策马从右侧跟上莺儿,与莺儿并行。
白袍子的男人见莺儿故意冷落他,自圆其场说道:“行,二位先走,我还有点重要的事,待我办完事咱们再见!”勒马回头,扬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