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章是JQ开始之处。出场人号称飞刀第一萌点,极有可能上位为男猪,请就其身份自由猜测。
3.22 年代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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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气温陡降。
阿堵握着手中巨剑,沉默地坐在帐篷中,脸色阴沉。
西林双眼红肿,坐在阿堵对面,闭着眼,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半晌,阿堵终于开口。
"那姓林的麻子,究竟可靠不可靠?"
西林缓声道:"他虽脓包了些,心地倒不算太坏,总算还有一丝良心。"
阿堵点了点头,握剑的手又紧了紧。又过了一会儿,他再度开口。"悄悄那孩子,这会儿已经出了洛瓦子了吧。"
西林微微一笑,笑容却甚为苦涩:"那孩子鬼精着呢,恐怕早就寻到了绿洲歇下了。你放心吧,凭那丫头的本事,林麻子和他那女儿定能平平安安回到兴云山庄。祥龙镖局的人决计想不到,东西在那孩子身上……"
阿堵也笑了。"她那机灵劲儿,倒有些那人的遗风。"
西林笑道:"悄悄的性子确实和那人有些相像,一般地油嘴滑舌。这两年,我瞧着……竟连长相都有越来越相似。你说,会不会真的是……"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微微而笑,似乎是回味起什么好玩的事来。
阿堵低声道:"西林大姐,长夜漫漫,不如唱支歌儿来解闷如何?"
西林闻言一怔,方苦笑道:"就依你一回。恐怕以后都听不见了……"
阿堵哈哈大笑道:"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到时咱们俩作伴上了黄泉路,待孟婆端汤之前,还有的是时候听曲儿呢。"
就在这时,外间忽然传来一声断喝:"兀那贼子,若是再不交出你手上的东西,可休怪咱们无情。"
回应他的,是忽然响起的曼妙歌声。
守在帐外的镖师个个怒目圆睁,恨不得将帐篷中的两人撕成碎片。发出那声呼喝的正是镖师中一个首领模样的紫面膛汉子。他手握一把窄剑,双眼瞪得怒突,这时一听见那歌声,直气得肺都要炸了,忖道:"金丝甲水火不侵,女的不足为虑,男的却很难缠,不知到底有没有中毒。无妨,我们人多,先教那些不中用的去试试深浅。"想到此处,遂暗运一口气,方大声喝道:"兄弟们,给我烧!--"
镖师们纷纷将手中的火把扔向那小小的帐篷之中。
熊熊燃起的火光照亮了天际,连帐中的歌声都有了几分凄绝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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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合,洛瓦子绿洲外,伫立着一个身材瘦削的少年。
那少年额头与四肢都缠着绷带,面容带着几分憔悴。他静静地盯着一个隆起的土堆,似乎已经站了很久。不远处还站着个腮生桃花的美貌少女,搀着个一脸麻子的中年男人,远远地瞧着那少年的背影。
少年解下鞍袋上挂着的酒囊,拔开塞子,顿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
他不喜欢大漠的烈酒。浅浅一口,便将人烧得难受,一直辣到心坎。所以这一囊酒是上好的绍兴黄酒,温和醇厚。
大漠里又怎么会有绍兴黄酒?
只要你手上有刀,有剑,有任何能够杀人的兵器,那么就算是想要皇帝老儿的御酒,也是有可能的。
少年将酒缓缓地撒到土堆上。琥珀色的液体汩汩地自囊嘴流出,被日光映出十分漂亮的颜色,晶莹剔透。
洒了一会儿,少年忽然跪在了沙地上,重重地对着那土堆磕了几个头。
黄土之下,埋着他的好兄弟,他穷尽一声也还不清的债。
这少年正是陆悄悄。
陆悄悄的额头抵着地面,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已经过了很久,直到林仙儿也看不下去,上前一步,似乎是想拉起陆悄悄。可她刚刚举步,就被林麻子一把拉住:"仙儿,别过去,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林仙儿心想我这爹爹可真是个草包,当下皱了皱眉,道:"爹,咱们毕竟有求于人,他若一直坐在这里发呆,我们可决计走不出这大漠。"
林麻子道:"你瞧他那个样子,我看是自身难保。"
陆悄悄失魂落魄地看着土堆,眼睛干得难受,一滴眼泪也流不下来。她太大意,竟没注意到阿堵不是受了内伤,而是中了毒。为了救她性命、保住某个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西林和阿堵将他们安顿在最后一处窝点,只身引开敌人,还说若是能生还,就在客栈碰面。
今天离最后一天的期限已过去三天,她也曾出去打探过。
据说金狮镖局的人已经诛灭了腾沙派的两个当家,血洗了马贼寨子以后扬长而去。这些天她一直过得如同行尸走肉,如今金狮镖局已经搜上门来,她不得不走了。
阿堵在信上写明,若要报仇,不在今天。
若是她再贸贸然去以卵击石,根本不可能有用,只能让腾沙派这个名号永远被掩埋在黄沙里。
仔细想想,自己究竟是谁,从前那十九年的记忆又从何而来?公交车坐了许多年,古龙的小说看了一本又一本,如今却连个抽水马桶也混不上,唯一的收获就是那装着木笛的小包裹(宣纸被自己扔了),还有几百条人命债……
陆悄悄越想越下道,待想到"抽水马桶"时,自己倒把自己给逗乐了,只是这笑容却甚是勉强。待她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在王八眼坟前发笑,不由自己生了自己的气,反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喃喃道:"陆悄悄啊陆悄悄,你还有脸笑。"
她这几下倒教林麻子看得呆了,心想这小犊子不就是死了几个要好的马贼么,这是伤心得疯了不成?自己好不容易才逃出那腾沙派马贼头子的手里,怎么又要跟着个疯子入关。
转头看了看林麻子,这人她是记得的,此人将会是兴云山庄未来的管家,一代女神林仙儿的爹。说到这兴云山庄,那自然就是昔日小李探花的宅院了,后来又送给了他那人面兽心的兄弟龙啸云。
然而阿堵信上却写了个让陆悄悄很惊讶的秘密。
原来之前阿堵带了陆悄悄走,后来才发现马倌不是个简单人物,还跟他们有故,但是那时不便告诉陆悄悄实情。信中语焉不详,只说那马倌在陆悄悄走后已经做到了管家的位置,托林麻子带了紧要的东西来。林麻子为人精明好财,包裹里除了一本道德经,还有若干宝石等托他贩卖,财物可以贪墨,但是那本道德经却一定要拿到。
信中还说,林麻子只是个普通行商,这回跟祥龙镖局凑在一起进大漠本来是替主人家贩货的。此人很久以前被龙家所救,林仙儿则是龙家养女。待他们交出马倌托付的物件,就把他们送回中原,由他们指路,回去投奔马倌。
随信附了一张地图,让自己去找到被藏起来的林麻子和林仙儿。
陆悄悄一时间有些心乱如麻,又觉得此事十分可疑。信里只说见到马倌,自然一切明白,难不成自己身世还有什么扑朔迷离不成?想不透便不愿再想,回头看看一脸忐忑看着自己的林仙儿,思及自己三番两次揩她油的行止,也不由苦笑,心想此番真是惹上个了不得的姑娘,再过它个四、五年,这女人可是武林第一的祸水。
又把玩了一会儿手里那把救了自己命的小刀--刀身样式太普通了,随便一个铁匠铺都有卖的。自从救了自己,那位高人似乎没有露面的意思。因为没线索,她也没有太往中头奖的那方面去想。小李探花太浮云了,他名声很大,江湖上模仿他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陆悄悄心中有事,习惯性拿起她平时用来装水的革囊,想灌一口润润喉,刚喝一口,便觉得一股火烧进了喉管,直辣得腔子都疼了,这才想起是酒。陆悄悄酒量奇差,三杯便倒,醉时更爱惹事,是以从不饮酒,当下一口酒悉数喷将出来,星星点点溅在坟上。
就在这时,草丛中忽然窜出个黑影,将陆悄悄压倒在地,抢过了那酒囊。
绿洲边缘一带,由于水源不够便,生长着许多黄杂杂的草秧子,长得能没膝头,藏人是决计可以的。平时一般很少有人到这来,因为这里地势不好,容易别了马蹄。陆悄悄察觉耳边风声不善,已是大惊,心道自己大意,竟连荒草中卧了个人都未曾察觉。这一下天旋地转,嘭地一声倒在地上,仰面却瞧见了一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家伙,头发乱蓬蓬地挡着脸,上面还结着些血污,嘴唇已干得起皮。他双手死死抓着陆悄悄手上的酒囊,陆悄悄见状当即松手,那人便抓着酒囊一口便灌了下去,却被呛得咳嗽不止。
陆悄悄瞧见此人模样,也是吓了一跳,知道此人应是脱水已久,想不到居然还有这虎狼力气来夺她的革囊。那人咳得松开了陆悄悄,后者连忙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跳开几步。
那人咳了一会儿,忽然嘭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陆悄悄心想,这人莫非死了不成?当下便要走过去,不防一旁忽然响起脚步声,转头一看,正瞧见林仙儿向她跑来,一脸惶急。
陆悄悄心道怎么把这小祖奶奶给忘了,连忙冲林仙儿摆摆手道:"媳妇你站那儿别动。"不自觉又占起了人家闺女的口头便宜。
林仙儿当下便乖乖站在草丛一旁。陆悄悄走到那人旁边伸手探他鼻息,却是还活着。当下弯下腰来拨开那人头发,鼻中顿时嗅到一股刺鼻的酒气。那人的脸已脏得黑黢黢的看不出相貌,耳朵根却泛着潮红。陆悄悄伸手一探,差点乐出声来,这人居然醉了。
这下陆悄悄更确定此人不过是来抢水的了,当下便冲林仙儿道:"媳妇儿啊,把马鞍袋里的革囊给我。"林仙儿便依言解了革囊给她。
陆悄悄拔开革囊塞子,拍拍那人脸道:"老兄,张嘴。"
那人竟真的微微张口,陆悄悄又是一乐,这人醉得倒有意思。当下便将革囊中的水倒入那人口中,那人登时便又咳嗽起来,竟伸手夺过革囊,一骨碌坐起,牛饮起来。陆悄悄瞧见此人喝水的模样,心里也是讶然,瞧他喉结上下滚动、喝得飞快,却并未浪费一滴水,倒也算是个奇人。
当下她便试探道:"阁下是哪一路的好汉?"说完自己也觉好笑,怎么把电视剧里的那一套给用上了。果然那人也不理她,自顾自灌水。
半天那人已将一革囊的水喝完,站起身来要走。此人高出陆悄悄约莫小半头,瞧身形竟也是个少年人。他走了几步,身子却又摇晃了一下,差点栽在地上。陆悄悄见此人迈着八字步,显然又是醉了,登时乐不可支,又见林仙儿在一旁巴巴儿地望着自己,便又犯起了浑想装个逼,当下抓住那人道:"老兄,醉了还走?"却不想手甫一接触到那人肩膀,那人竟脚下一矮,肩膀一抖一撞,撞开了陆悄悄的手。
陆悄悄愣了愣,嚯,还是个练过的?
那人刚露了这一手,立刻直直向前栽倒,再也爬不起来。
林仙儿"哎"了一声,止住脚步,瞅着那人趴在沙地上一动不动,当下也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人可真奇怪。"
陆悄悄见了林仙儿那如花的笑颜,可把她给迷得七荤八素,心想古龙老兄诚不欺我,世上竟有这样的大美女。现下好好拉拉关系,保不准将来人家偷少林寺的宝经时,还能匀给我一杯羹,让小爷我也练他几门绝世武功……她越想越歪,当下不由得贼笑起来,冲林仙儿道:"媳妇儿,你看这人,咱们是救还是不救?"
林仙儿甜甜道:"这人这样可怜,咱们便救他一救……"
当下这两人便各怀鬼胎,叫来林麻子,合力将那怪人给拖到了马车上。
马车简陋,只能堪堪挤下三个人。陆悄悄将怪人平放在车厢中,自去将红马套上车,当起了车夫。她将鞭稍轻轻在车壁上一磕,长长吆喝一声,那红马便打个响鼻,跟原本拉车的青马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