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君醉笑不诉离(龙家系列文番外合集）》唯闻春暮

6、第 6 章

　　林欲飞得知锦年华身体不好时，正在某个小镇上悠闲的逛街。他趴在高高的柜台上，紧紧抓着手里的杯子，死死的盯着电视里的报道。他的悠闲，因为这个报道变成了恐慌。锦年华在片场昏厥，被送进医院急救，媒体追到医院，才得知他得了脊椎结核，会被截瘫。
　　主持人在感慨什么，林欲飞已经完全听不到了，他摸出手机，翻开短信，凌晨时分锦年华给他发来了视频，他跟儿子斗智斗勇最后竟输了，气的哇哇叫。林欲飞还记得自己被吵醒时的不爽都因为这个视频而一扫而空，视频里的锦年华依然笑的那么开心，丝毫看不出被疾病折磨的快要死掉了。
　　林欲飞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柜台上，转身就跑。脚下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倒在地。他捶着自己的腿，恨恨的咬着唇，多不甘心，这个时候他竟不在锦年华身边。
　　有人在他身边停住，随即蹲了下来，“飞飞？你怎么了？受伤了？”
　　是一个漂亮的人，担忧的看着林欲飞。林欲飞看着这个人，愣了下，“那爱？嫂子。那泠哥呢？”
　　这个人是龙之啸双飞组合那泠的妻子，很黏那泠，而那泠到什么地方也都会带着这个人，绝对不会出现那爱一个人单独去什么地方的事情。那爱回头，“那泠，飞飞在这。”
　　那泠过来，弯腰看着林欲飞，“急着回去？”
　　在那泠面前最好不要隐藏自己的想法，这个男人没有那么好糊弄。林欲飞坦然点头，“是的，但是我现在走不了路。”
　　那泠伸手扶起他，那爱也忙帮忙。那泠看着那爱，用泰语说了几句，那爱乖巧的点头，放开手独自走了。林欲飞有些不安，“前辈。”
　　那泠瞄了他的腿一眼，“行了，我让那爱打电话回去了，到机场有人接你的。”
　　来接林欲飞的人竟然是张衡衡！林欲飞惊讶了一下，张衡衡对着他招手，“快点快点。”
　　林欲飞上了车，“傻子你怎么会来接我的？”
　　张衡衡翻了个白眼，“因为我最闲。”
　　两人不再说话。上了高速，张衡衡开始渐渐提速，一连超过了数辆车，风驰电掣一般。林欲飞突然开口，“他会死吗？”
　　张衡衡耸耸肩，“也许吧。”
　　林欲飞笑了起来，整个人好似都放松了下来，往后一躺，“我看也是。”
　　张衡衡有些傻眼，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撇了下嘴。等到了病房门口，林欲飞停住了脚步，迟疑了下，刚想转身，却被张衡衡一把推了进去。

　　锦年华静静的睡着，他不久前疼的死去活来，童仔抓起针就给他打了一剂麻醉，这会睡的正死。
　　林欲飞站在床边看着他，伸手揉揉他的头，“我们认识十五年了，从来就没有想过你会有一天这样倒下。对不起，我太不关心你了。”
　　锦年华醒来，看见林欲飞坐在窗前，他揉揉眼睛，伸出手，“飞飞！亲爱的，给我抱抱！”
　　林欲飞冷冷的看着他，“你就那么想死？”
　　锦年华愣了下，脸上的喜色淡去，“你知道了？”
　　林欲飞点了烟，吸了一口，“要不是在片场晕倒了，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锦年华又笑了起来，“要是没有晕倒的话，到死都不告诉你啊。我不想你担心。”
　　林欲飞哼了声，转头看着窗外，“我们认识十五年了，我喜欢你也喜欢了十五年。最恨的时候想过拖着你一起死。现在好了，真的都要死了，我却希望你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无病无灾的。”
　　锦年华下了床，走过去抱住林欲飞，让他的头靠在自己怀里，“飞飞，你帮我养大儿子好不好？他更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十五年了啊，我是爱。你一定会长长久久的活着，然后要记得多给我烧纸钱。”
　　林欲飞的泪缓缓落下，搂着锦年华的腰，紧紧的咬着牙，“我拒绝。自己的儿子自己养大。丢给我小心我虐的他比灰姑娘还要凄惨百倍。”
　　锦年华哼了声，捏着林欲飞的耳朵，“不要这么没良心嘛，看在我们有过奸情的份上。”
　　林欲飞不再说话，他怕锦年华听出他哭了，只得将头埋在锦年华的怀里。锦年华将他抱的越来越紧，最后哭了，“飞飞，我不想死，我不想跟你分开，飞飞我真的不想死。飞飞。”
　　锦年华哭了反倒使林欲飞冷静了下来，他费力的探出脑袋看着锦年华，“哭什么，怎么可能死，不就是截瘫？离死远着呢。”
　　锦年华哭的更厉害，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林欲飞被吓坏了，“小锦儿，别吓我！”
　　林欲飞手忙脚乱的将锦年华扶上了病床，就按下了床头的铃，锦年华胡乱的抹了把脸，他可不想在医生护士面前丢人。林欲飞在床边坐下，伸手揉着锦年华的腿，“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有事的。”
　　锦年华哭过了，平静了下来，嘿嘿一笑，反手抓着林欲飞手把玩着，“飞飞你去什么地方了？好玩不？我现在才知道哄儿子睡觉多难，小时候多好哄啊，让他自己玩个够就睡觉了，现在不是要听故事就是要听歌的，还有那么多问题，当我是十万个为什么啊。你以前怎么哄他睡觉的？”
　　林欲飞跟他十指交握，“我就对他说，再不睡你爸回来就有你好看了，他一定会揍你然后把你丢到奶奶家。他一般情况下就会乖乖的睡了。”
　　锦年华的嘴角抽了下，知道儿子不喜欢去他父母家，可没想到会有如此的效果。他刚要说话，一身白大褂的童仔气势汹汹的待着一帮医生护士进来，到了床边就将林欲飞往旁边一拨，双手环胸盯着锦年华，“你搞什么鬼，我正带着实习医生巡房呢，你这边按铃按的跟见鬼似的，有什么事？”
　　从锦年华住进来开始，童仔就没有给过好脸色，锦年华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童仔就害怕，这会被训的劈头盖脸的，只能往被子里埋。林欲飞忙过去，“是我按的铃，他刚才突然就倒下去了。”
　　童仔瞄了林欲飞一眼，“你跟我来。”
　　童仔靠着墙懒洋洋的端着杯子，一脸惬意的跟只偷腥成功的猫似的，“他的病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这种病也不是每个人都截瘫的。倒是你，不会真的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死了算了吧？一大明星做出这种事多跌身份啊。”
　　童仔嘴毒是出了名的，林欲飞也完全不在意，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了童仔说的前两句话上，“小锦儿，没有大问题？”
　　童仔随手将一份检查丢过去，“不好意思，实习生就是实习生，弄错了。”
　　林欲飞身子一软差点瘫倒，他扶着墙，盯着童仔，“这差点就是医疗事故了。”
　　童仔微挑眉，“你的不是。想好了没有，做不做手术？”
　　手术成功与否会有什么，童仔是早就说过了，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失败的可能性几乎为百分之九十九。就算成功了，大脑已经严重受损，跟智障估计没什么差别还会失去以前的记忆。林欲飞就是因为后面那一点才婉拒了童仔，他不想忘记现在的一切。
　　童仔也明白林欲飞为什么在抗拒，宁愿不声不响的死也不算做手术。他放下杯子，“知道做医生的什么最重要吗？不放弃希望。你的手术有成功的希望，我自然会一直游说你。而且我想你也不会甘心吧，不能跟他长久的生活下去，无法看着儿子长大，无法看着他因为你而展露更多的笑容。”
　　说实话，听童仔煽情是件很痛苦的事，因为他面无表情的说着那些打动人心的话语，怎么都觉得诡异。林欲飞的嘴角抽了下，“我先走，你接着抒情。”

　　林欲飞回到病房里，锦年华正惨叫连天，护士长毫不客气的一针扎下去，痛的锦年华眼泪都快下来了，“我要投诉你！”
　　护士长呲牙一笑，转身走了，“爱投诉不投诉，你要是投诉了，我让你一个月下不了床。”
　　折腾到了现在，林欲飞真的累了，他爬上床，蜷缩在锦年华怀里，不一会就沉沉睡去，完全不知道锦年华的脸色有多难看。锦年华之所以会被护士长抓着打针，是因为他偷听被发现了。作为济世医院护士群中大名鼎鼎的一片绿叶，戎优伶护士长对于锦年华这类不安分的病人，是深恶痛绝的。于是毫不客气的上前一把捏住锦年华的耳朵将他拖回去，按床上，扒下裤子，打针。
　　锦年华低头看着林欲飞，他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笑了起来，随后在枕头上噌噌，睡的更沉了。锦年华给他盖好被子，想着刚刚听到的对话，为什么要瞒着他呢，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其余几个成员来探病，锦年华带着他们蹲在走廊上开了个会，商量着对于林欲飞的后遗症要怎么办。师誉桀被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的？”
　　这等于就是不打自招了。锦年华眯起眼，危险的靠近师誉桀，一把抓住他的领子，“你知道竟然不告诉我？”
　　师誉桀面不改色，“我也觉得如果没有希望了还不如飞飞静静的离开，这样的话对你对他对大家都好。我本来想等他死了就跟你说他移情别恋了。”
　　锦年华的嘴角抽了下，“你才死了。飞飞不会死的。童仔也说了，是可以成功的。所以现在我们要说服飞飞做手术。”
　　唐棋澄翻个白眼，“要是失败了会怎么样，我不觉得飞飞的大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再次动手术，危险太大了。”
　　锦年华没有偷听到最后，他不知道如果手术失败了会怎么样，或者说，他在潜意识里就排拒手术失败这个信息，“怎么可能呢，童仔向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他说可以成功的话一定没有问题的。不用担心啦，真不知道飞飞担心什么，我会陪着他的！我还想等到老了就去海边住，天天跟飞飞在海滩上散步。”
　　百歌看着站在锦年华身后的林欲飞，沉吟了下，“你有没有问过飞飞为什么不肯手术呢？”
　　锦年华抓抓头，“怕变丑吧。其实只要他活着，变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爱他的。”
　　林欲飞笑了起来，踢了锦年华一脚，“你才是怕丑不做手术。蹲着不觉得腿疼啊？你们还就这样陪他蹲？我不做手术自然有原因的。”
　　锦年华站了起来，抚着腿看着他，“什么原因？钱吗？”
　　林欲飞翻个白眼，“是不是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爱我？”
　　锦年华点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你的，因为你是我最爱的飞飞啊。”
　　恶心的话却被锦年华那么自然的说出来，唐棋澄扶着墙已经要吐了，梓若童跟百歌都捂着耳朵告诉自己刚才是幻听。只有师誉桀，面无表情的看着林欲飞，看着他笑若桃花盛开，眼眶一热，转过了头。
　　林欲飞看着又如一阵风般卷过去的童仔，“手术我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