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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知不觉,开始陪伴互助与慰籍 ...

  •   陈奕转身见林丽和田平从宿舍院出来,林丽看向他时,脸上满是鄙夷不满,毕业了不找工作,上午在家赖床,晚上下楼和一帮闲人下棋,十二点回家也不睡觉,继续折腾杠铃、臂力棍、煮宵夜吃,吃完折腾电脑。熬夜、抽烟、懒、好高鹜远、鬼主意多、高不成低不就,这些就是林丽对陈奕的评价,她甚至懒得和陈奕多说话。

      回家半个多月来,陈奕完全一付貌似不理世事,实则自把自为、胸有成竹的状态,很让她膈应。陈奕倒不致于像陈瑾那般明面上对田平发难,但是骨子里对田平的轻视和碾压却更让林丽受不了。
      她看中了陈奕一个白底浅蓝渐变色衬衣,上身特别显斯文俊逸,问陈奕在哪买的,想买给田平,陈瑾笑着告诉她,结果田平穿上去气质撑不上去,完全没型没款,陈瑾捧着肚子笑。陈奕冷冷的看着妹妹,“作妖呢?”

      “她怎么想的呢?白底浅蓝渐变色?这么考气质的玩艺也敢剁手。”陈瑾笑得肚子痛,“何况差十厘米,一个那啥的长度吧。”

      “喂,你一个女孩子家。”陈奕哭笑不得,拿起沙发靠垫扔陈瑾。

      “再告诉你一件事。这两天不是总在家里说田平因为让人投诉了,去跟人家公司收款收不到嘛。她亲自陪他去讨,结果遇见你同学刘达了。刘达说诶,早知道是奕少的关系,款子我让人送上门去。她回来就疯了说你就是坏心眼,在饭桌上听见了也当听不见,不肯出手帮忙,心都黑死掉了。”

      “我为毛线要帮他?”陈奕摇头冷笑,我不出手阻碍他已经算是仁慈了,特么的装软骨狼以为我不明白?

      “你最好把关系网络全藏起来,她钻研这些可厉害了,叔啊舅啊姨啊姑啊这些她全带着田平去了几遍,让田平甜甜的喊人,请人以后多关照,话说,好像前两天还巧遇见张伟了,鬼知道是不是巧遇。”

      我去。陈奕握了握拳,那些长辈他无所谓,但是能不能别在同学面前丢他的脸?“你转告她,别钻研我的关系,敢在我同学面前瞎叨叨,我不像你,整天挠痒痒霸着电视遥控刁难,惹毛了我拿臂力棍甩那张自以为帅气羞涩的脸上。这一句你给我原话转达。”

      陈瑾确实原话转达给了林丽。林丽对陈奕的不满达到了暴表值,在楼下遇见混在闲人堆里的陈奕就更不满了,凭什么?田平勤快老实多可人疼?陈奕你只不过多读了几年大学多认识些人罢了,在这充什么耍手少爷?为什么就不能帮帮田平?帮扶田平会死吗?她真想冲上去在众人面前撕开陈奕伪装的嘴脸,装模作样好胚好脸,其实就是一条好吃懒做的虫。

      田平客气讨好的和跟陈奕打招呼,笑脸上挤出花一样的笑,粘腻讨好的一声“奕哥。”

      陈奕淡淡的点点头,算是回应。

      两个杂工退出人群,骑着摩托车离去,他们也只是过来送货,以为可以进去店里偷摸点小钱、摸走两瓶酒两条烟,看着像惹了个本地刺头,也就算了。

      少年看到了林丽和田平,陈奕和林丽眉眼间颇相似,特别是眼睛,刚刚好、不过圆不过长的上眼睑弧线,分明的双眼皮,明亮的眼神透着聪明,只是林丽更多了层波光荡漾,这层波光在陈奕这被卸得很彻底,只遗传了好看的眼形,没有把神韵遗传过来,眼神便偏淡漠了,但刚好,非常适合长在男性脸上。

      陈奕五官俊逸,偶尔彰露的凌厉张扬傲气锐利这些完全是气质气场的事,天生一付职场精英淡漠魄力范,少年比对那女人和陈奕的长相时又狠狠的吃了个眼饱。

      应该是母子,少年想。女人身边那个男的,和女人之间有着超乎年龄差不应有的粘腻,在众人前都无法遮掩住,因为他们那么的发自内心欣喜着粘乎。

      林丽和田平跟几个邻居打招呼,两人言笑格外的一致,略显做作的客套和上眼上脸的笑,明显田平完全来自于林丽的真传,然后并排向江边走去,她一边帮田平整了下衣领,貌似咕囔了句什么,又扯了下田平的衣摆,再扫了扫田平的肩膀。

      几个邻居看了看林丽和田平,意味深长的对视笑了笑,又看了看陈奕,笑脸骤敛。陈奕面无表情的回视他们。

      然后,半眯了眯眼,手微握成拳,戾气渐上眉头,这时他很需要一个沙袋,好好发泄一番,但几秒后,他心里滑过一句话,折腾吧,你们、开心就好。这事,他不出手,但他相信,岁月会给出报应。

      倏然,他感觉有点累,这种累和同时兼三五份职不同,这是找不到可以休栖地的疲乏,是家园已被毁后的无可奈何,又不知如何护卫、也无法护卫,他像个空有满脑子谋策和力量却护国无门的将士,被抛在边疆。看国君昏聩,渐行渐远。

      少年不知道陈奕为什么每晚混在这些人里面,神态寂廖的观棋、下棋,反正不可能是因为家庭和谐融洽得不愿意呆家了,开店这几年看多了听多了,众生来来去去也不过是那些烦恼。

      今晚看到这个和陈奕颇为相似的女人对陈奕鄙夷的神情,还有女人和那个年轻男人之间透着哪哪都奇怪举动,少年明白那家里必定有着让陈奕极度不开心的什么,让他宁愿每晚下来和这些闲人们下棋,也不愿意在家里。不过也好,也真好,他又想。

      只是,少年不明白那个女人看向陈奕时,为何脸上那么重的鄙夷都不知道不愿意收敛一下?为什么把温柔和腻笑不加遮掩的给身边另一个年轻男人?这很伤人的啊。

      他也看到了几个邻居看向女人和陈奕时那种带着取笑意味的神情,看到了平时显着骄傲的陈奕,此时身上透着无奈、廖落和一丝丝不为人知的自卑。他对这个女人和那男的生起了重重的厌恶。

      他能读懂陈奕的廖落与自卑。他初中时成绩很好,全级前三那种,只因为他父母不在了,别人只凭臭孤儿你有什么了不起这句话就可以轻易把他打败。爷爷说他不是孤儿,父母在帝都发展。嗯,发展得很好再没回来罢了。多么可笑的事情?他哪里不如其他小孩了呢?可是他确实就是不如其他小孩了,要不父母怎么不要他了呢?被弃又使他更不如其他小孩,这是种无处言说又刻进骨子里的自卑,原来我们成绩再好、再争气,都比不过家庭和乐、母慈子贵的小公举们。

      少年深深的看了陈奕一眼,这一眼,只有善人意的理解和慰贴,毫无探究和打量,陈奕刚好也抬头,眼神交织,陈奕第一次冲他点了下头,他迅速低下头。他心跳得有点快,快得完全乱了节拍。

      这少年,明明总在看他,跟他打个招呼吧,却低头,这配方、太熟悉了。陈奕心底很深的地方,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竟有点不知怎么办是好,有点心疼、有点不忍?

      这地方的人、事都透着苍茫,陈奕想,还是回省会去吧?心里浮现这个念头时,他抬头又看了眼少年。

      ————————

      爷爷三年前中风后,吞咽困难,吃不了水果,少年经常会榨水果汁给爷爷吃。次日,陈奕来买烟时,少年把柜台上一杯梨汁推到陈奕面前。陈奕不言不语看着那杯梨汁,几秒后,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扔下根烟,转身往闲人堆里走。

      从此,少年给爷爷榨果汁时,总会留一杯,有时也会留碗绿豆汤,陈奕总是看几秒,蹙眉想一会,才拿起来喝了,再扔下根烟。少年想,陈奕为什么总要琢磨几秒后才喝呢,怕有毒?

      喝了少年两三次果汁后,陈奕下楼先去市场买了两大袋苹果梨橙子,提到了杂货店柜台上,一言不语推到少年面前。少年怔了怔,呆呆的抱过两大水果,努了努嘴,想说什么,还是没说,默默把水果抱回屋里。

      陈奕家里水果不断,他每天只在健身前后挑些香蕉和苹果吃,榨成果汁太甜了,他还真是不喜欢,但驳辞少年的好意又实在于心不忍。每次晚那杯甜得要命的果汁真是累死他了,但对他强制补充维生素倒还是不错,因为他也不怎么喜欢吃青菜。

      晚上,陈奕在闲人堆里,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渐渐的呆到近1点收摊才走,走之前会帮他收拾凳子,遮阳棚,广告灯箱、广告牌架,店门口的垃圾,最后两人对视一眼,低得几不可闻的一声“嗯。”算是打过招呼,各自道别。

      陈奕来得也越来越早,以前是七点多才到,现在有时六点不到就过来了,那些闲人们都还没到,店前空空的,陈奕就先买烟。陈奕现在接过烟,拆包后,总会扔一根给他,在店前走来走去踱着步抽烟,等到有闲人过来了,便拉人坐下来杀一盘。

      4月下旬,第一个台风登陆了G省,S市虽然不受正面袭击,但也迎来了一场近百毫米的大风雨。陈奕午睡被呼啦啦的风雨吵醒,起来关好窗户阳台门,站窗前总觉得有什么事压在心头,看着窗外的暴风雨,楼下那个单薄少年?他披了件衬衣拽开门冲到楼下。

      杂货店拉下了卷闸门,但是卷闸门被大风吹得近乎变形,少年右手拿着铁锤,左手拿着一根长木棒,在给卷闸门加固,但一个人顾此失彼,狼狈不堪,连人字梯都没人给他扶稳,风雨中那个单薄的身子砸得陈奕心里一闷,快步走上去,拿过他手里的铁锤,“给我扶着梯子。”

      两人合作很快在店门外钉了两根加固的长木棒。“里面进水吗?”陈奕问。

      少年摇头。他想对冒着风雨特地跑下来帮他的陈奕说谢谢,但觉得这两个字好单薄,一点也承载不了他内心如这风雨般澎湃的感动。

      “进去吧,洗个热水澡。晚点风雨歇了我来来帮你拆。”陈奕把他的人字梯挂到宿舍院门后面。

      他目送着陈奕跑进楼道,才傻傻的进屋里,天虽色阴沉沉的,下着飘泼的大雨,可是他觉得他的天好像有了些许亮色,有人和他共渡风雨天,有人陪伴他,和他相扶持着了,是吗?他不太敢确定,竟有这样的事情?

      暴雨来得猛,去得也快,傍晚时分,暴雨停歇。少年走出店,便见着陈奕刚把那两根长木椅拆好了,“这你应该留着吧?下次用?”

      少年点头。为什么这时侯总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会傻傻呆呆的点头摇头。少年好讨厌自己。

      “我先回,一会再下来。你把积水扫掉,雨停了,一会还是有人会过来。”陈奕一边看着手指,一边跟他说。

      “你手里扎到木刺了?我帮你挑?”少年看着陈奕说。

      呵,还挺聪明的,“不用,我上楼搞,顺便再洗澡洗头,刚被雨棚上的积水浇了个透,我去。”

      “谢、谢你。”少年终于还是磕磕巴巴说了出来。

      陈奕摆了摆手。他大男人的糙心性很严重,为别人任何付出从没当回事,于是他也没去想自己干嘛风雨中跑下楼来折腾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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