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今天火葬场了么？》亦宴

2、002

　　用法术割断衣袍，沈言冰瞬间退后两丈，语气平静地说，“我的剑杀不了你。”

　　“是啊，剑杀不了我，”顾祭云干脆趴在岸边，眼中是轻佻的笑意，“所以阿言是故意不想杀我呢~”

　　“是。”

　　顾祭云笑的更开心了，他从水中一跃而起，暗红色的火焰环身，霎时水汽就被蒸发的一干二净，他两步走到沈言冰前面，亲昵地贴着他的脸颊，“我就知道阿言舍不得我。”

　　“我确实舍不得杀你，”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可是沈言冰神色丝毫未变，“毕竟身受重伤的魔尊要比死的魔尊更有用。”

　　魔修生来反骨，背叛和杀戮是他们天性。一旦魔尊受伤，他的实力无法压制手下，几大长老势必造反，到时候魔界内乱指日可待。

　　未达眼底的笑容逐渐从顾祭云眼中消失，露出底下刺骨寒芒，他定定地看着沈言冰，“不愧为魁首，沈宗主果然足智多谋。”

　　然而不出片刻，他又一副哀怨的模样，“阿言，我知道你恨我，”他叹道，“当年我的确错了，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八年前顾祭云还是个法力低微的普通魔修，奉命潜入绝云宗做卧底，却没想到直接被宗主沈言冰发现。然而他不仅没有杀自己，还教他法术，给他治伤，那段日子平静的不可思议，直到上一任魔尊亲自找上顾祭云……

　　“我不恨你，”沈言冰的语气平淡至极，好像面对的不是曾经海誓山盟的爱侣。

　　顾祭云对此不置可否，他俯下身与对方视线平齐，“阿言总是这样口是心……”

　　后半句他没说出来，因为他第一次对上沈言冰的眼睛，对方的眸子和八年前一样清透，那里是一如既往的新雪初霁、皓月当空，只是这次，其中没有了自己。

　　顾祭云怔在原地，沈言冰没说谎，他确实不恨自己，那是因为他也不再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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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冥川岸边坐了三天三夜，直到结界完全闭合，道魔两界再次隔开，沈言冰这才起身准备回绝云宗，可是没想到，转身的时候竟然看见了顾祭云。

　　沈言冰皱眉道，“你不该在这。”

　　结界五十年一开，对方若是留在人界，只能五十年后再回去，那时魔尊之位……等等！

　　沈宗主忽然拔出剑，这次他没有故意放水，剑锋携着千斤之势冲向顾祭云，瞬间将他翻倒在地，沈言冰敛目道，“八年前，你是怎么回魔界的。”

　　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养了三天的伤势再次恶化，魔尊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哦？这世上还有沈宗主不知道的事？”

　　结界闭合，世间没有任何人或魔能穿越两界。然而八年前顾祭云伤了自己后，不仅回到魔界还成为新任魔尊，如果他真有随意往返两界的能力，那么此人绝不能留！

　　沈言冰没有答话，他手腕轻抖，星流剑瞬间消失，另一把普通的灵剑却出现在手上。

　　这把灵剑不过两指宽，上面没有一丝灵力波动，剑身上甚至还有几道裂纹。在绝云宗，这样的下品灵剑比比皆是，一把不过半块灵石，是给外门弟子练招用的。可就是这样一把剑，却让顾祭云变了脸色。

　　他撑起身子强笑道，“阿言这是做什么？”

　　沈言冰曾道他的剑杀不了顾祭云，这句话不准确，是他的本命灵剑杀不了对方。之前为了给顾祭云重塑筋骨，沈言冰将自己的心头血炼化，塑成了对方半数经脉。因此星流剑自动把对方视为主人，没有哪个本命灵剑能弑主。

　　可是这把普通的剑能。

　　五指微微用力，剑尖点在魔尊丹田处，沈言冰平静地看着对方，“我问你，八年前你是怎么回魔界的。”

　　所有大张旗鼓的威胁都是试探，真正想夺人性命反而没那么多话语。正如沈言冰，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杀气，可是顾祭云就是知道，如果他不回答，那把剑真的会刺入他的腹中，搅碎丹田。

　　心中蓦地升起一股苦涩，顾祭云闭上眼睛，“我没有回魔界，实际上，我一直都在这里。”

　　“此话怎讲？”

　　“狡兔三窟，”顾祭云道，“魔修有一功法可以幻化出傀儡，傀儡和本体记忆相通。我五十年前使用此法留在人界，你遇到的就是那个我。”

　　沈言冰并不相信，“即便记忆相同，魔躯变化也不可能相同，你怎么解释现在的身体里有我的血。”

　　人界也有类似的功法，化神期大能甚至能幻化出无数分_身。然而有利就有弊，分_身死后本体不会死。与之相对，天灵地宝用于分_身，本体的修为也不会增长。顾祭云的傀儡重塑筋骨，他的本体怎么可能被星流剑认主。

　　魔尊忽而睁开了眼睛，笑容玩味，“阿言，谁说你遇见的是我的傀儡，实际上，留在魔界的才是分_身。”

　　沈言冰哑然，以顾祭云的疯魔程度，本体跑到人界，分_身拼命修炼当上魔尊，也不是没可能。然而他还是怀疑，“那这么多年一直在哪？”

　　指了指冥川，顾祭云笑道，“当年我跑出绝云宗，就一头扎进了冥川，直到刚才，我才第一次爬出来。”

　　“所以你的分_身回到了魔界，本体却留在这？”沈言冰的剑向前两分，血珠瞬间流了下来，“你有什么阴谋？”

　　“阿言又错了，我的分_身已经彻底消失，所以现在是全部的我留在人界，”顾祭云敲了敲剑身，笑意盈盈地看向对方，“至于为什么，阿言你说呢？”

　　地上的少年眼波流转，眸中的情谊几乎要流淌出来，可是沈言冰并不相信，他握着剑陷入沉思，顾祭云的本体修为不高，现在是杀了他斩草除根，还是留着他等五十年后魔界两虎相争，究竟哪个对人界更有利？

　　对方长久没有回答，顾祭云的眼神暗了暗，他不顾刺入腹中的利剑，硬是起身拉住了沈言冰的衣摆，“阿言，我留下来，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