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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又是一年秋日景,听说今年苍山上的红叶开得格外好,也是为了躲一躲秋老虎,范闲便带着媳妇兼一家子上苍山去了。范若若已于同年仲夏时嫁给了调回京都常驻的征北大都督燕小乙,两人想着等来年开春了再出去玩,这不就有时间跟着一同去苍山了嘛。再加上范思辙和叶灵儿,此次阵容倒是比前几年热闹了许多,可惜林大宝去梧州看林相爷了,不然还能再热闹些。
      林婉儿靠坐在马车里,见范闲一脸不高兴笑道:“你干嘛瘪着个脸,大家一起去玩不好吗?又不是房间不够住。”
      范闲道:“你说得对,房间很是够住,不如让若若和燕小乙一人一个院子?一东一西?我这就传书给滕梓荆,让他再重新安排一下。”
      林婉儿知道他又在说胡话,轻轻掐了他一下,“行啦,这都多久了,你怎么还是看人家不顺眼?再说人家新婚燕尔的,你就不能少捣乱些?”
      范闲叹道:“妹控的心思你不懂。”
      “我是不懂,但我却知道你这是心里有病,得治。”
      范闲盯了林婉儿两秒,伸手掐上她被养的圆润了许多的小脸,“你倒是挺喜欢燕小乙啊。”
      “本来就是嘛,父亲都没你这么固执。”林婉儿说的自然是范建。
      “他那是岳父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这才向阶级敌人举了白旗。”
      林婉儿与他相处久了,直接略过了奇奇怪怪的词语,“这话说的是丈母娘吧?”
      范闲得意道:“对岳父也同样适用嘛,看看林相对我的态度不就明白了?”

      后面的一辆马车里,燕小乙表情也不甚高兴。
      才新婚不久,甚至是他从沧州回来也没多久,难道这时不该是两个人单、独、腻在一起的时候?为何要来苍山?为何还有一大堆人?
      范若若与他对坐,目光对着矮桌上的棋盘,思索良久,伸出手轻轻拨动了一个玻璃珠,“该你啦。”
      燕小乙垂目,都没怎么想,随便走了一步。
      这么几步下来,范若若也瞧出了他的不认真,原因她自是猜到了。
      于是也不下棋了,随手将玻璃珠子拨到跳棋盘边上的匣子里,整个人蹭到燕小乙身边。
      “唉,前两次来苍山,你都不知道我哥和婉儿多过分,整日在我面前秀恩爱,酸都要酸死了,这回我也叫他们瞎瞎眼。”
      燕小乙揽住她,将她的披风又裹得紧了些,不说话。
      “正好你可以教我学武啦,几年前来着……三年前?你还说要教我呢,结果到现在都没有。”
      她这样一说,燕小乙顿时又想起那时范若若失血苍白的样子,再想到还让她在京都等了三年,即便范闲真有不忿,好像也很理所应当。
      燕小乙叹气道:“学武太累,不如只练练轻功罢了。”
      范若若顿时眼睛一亮,“轻功?水上飞燕踏雪无痕?”
      “这位小姐,是轻功不是飞。”
      范若若听闻,霎时失去了一半热情,侧了侧身子,靠在燕小乙怀里补眠了。

      三天后,一行车驾终于到了半山腰处范家的苍山别业。
      范若若深吸一口气,“这山里就是与京都不同,凉爽得多,也清新得多。”
      范闲道:“那是,大小也是个天然氧吧啊。”这就又是一个新词。
      燕小乙轻哼,看看,又开始显摆了。
      两人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却均在心中冷笑一声,同时将头转了过去。
      范若若与林婉儿看在眼里,偷笑不已。

      滕梓荆夫妇已经在山庄门口等着了,几年前他伤愈后,就被范闲安排到范家名下的庄子里做了个管事,这些年下来已变成一个大管家了。
      简单的介绍过后,几人就先回各自的房间歇息了,毕竟坐了三天的马车,是很需要好好休整一番的。

      次日,一行人带好东西,出门赏景去了。
      秋日的山里本就比京中寒凉,晨间尤甚。此时晨光微亮,范若若都能看到窄路边掉落的红叶上浮着一层白霜。路有些滑,好在大家也不赶时间,步速较慢。
      范若若不小心踩上一片红叶,脚底却打了滑,原来是红叶下面盖着一块表面光滑的石头。
      燕小乙在她身后,一把将她扶住了,才不至于摔倒。
      燕小乙皱眉道:“还是我背你吧。”
      范若若小声道:“这么多人在呢,还是别啦,我会小心的。”
      燕小乙知她在旁人面前向来面皮薄,但又确实担心她伤着,足下一点,整个人便从她头上翻了过去,牢牢拉住她的小臂,“我带着你,慢些。”
      走在最前面的范闲自然是看见了,一扬眉就将林婉儿背了起来,顺手将手里提着的食盒递给她,“婉儿,我背你,咱们第一个到,又快又安全。”说话间已经一溜烟跑了好远,踏雪无痕可能还没有,但绝对算得上身轻如燕了。
      林婉儿的声音远远传来,“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慢点啊,吃的要洒了!”
      燕小乙冷笑一声,把装了范若若画具的包袱拽到胸前,就着拉人的姿势将范若若往背上一丢,直接追了上去。
      谁是第一还不一定呢。
      才几个呼吸的时间,四个人就不见了,队伍最后的范思辙喘着粗气道:“怎、怎么还比起来了?不是说好的今、今天轻松游走哪算哪吗?”
      叶灵儿见人都走了,也想跟上,偏这还有个拖后腿的。
      “亏你还是个男的,能不能走快点?”
      范思辙一听这话,立刻伸手拽上叶灵儿的手。
      叶灵儿猝不及防被他拉住了手,受惊一般甩开,“你干嘛!”
      范思辙又揪住她火红色披风的衣角,“母老……叶大小姐你可千万不能走啊,这要是就剩我自己,我肯定得害怕!我刚刚都脚滑了好几回了!”
      “你……没出息!”
      范思辙被她吼得缩了缩脑袋,又嘟囔道:“会赚钱就行了呗,没听说过哪个成功商人还是武道高手的。”
      叶灵儿嫌弃的看着他拽着自己衣角的手,最终还是主动握住了他的手腕,“行了,你小心点。”
      范思辙脸上一喜,嘴里不停,“哎,谢谢叶大小姐,小生一定记住你这份恩情!”
      “哼,谁要你记。”

      几人到达山顶时,天光已经大亮,只是今日无风,云雾缭绕,一时半会儿的日光也透不过来,并着远处层层叠叠的红叶林,美不胜收。
      在凉亭中将带来的东西放置好,范若若就笔下不停的投奔画家事业了,她要抓紧把这美景画下来,免得等到晌午雾气散去,就缺少一分意境了。
      范思辙在一旁休息够了,自己找了个地方从怀中掏出账本看了起来,那些记录着一堆数字的账册,总是对他格外有吸引力。
      林婉儿陪着范若若一起,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叶灵儿的叫好声——她正在观摩燕小乙和范闲切(da)磋(jia)。
      林婉儿问道:“他俩总是如此,想必你很难做?”
      范若若想了想,回道:“其实还好,有时候我觉得也挺可爱的。”
      “我倒是觉得你哥在这方面真是出奇的幼稚。”
      “谁说燕小乙不是了?”
      林婉儿来了兴趣,“快给我讲讲。”平时见燕小乙也没几个表情,他幼稚起来什么样?
      笔下这幅画只剩细节需待完成,范若若干脆停下笔,回忆道:“唔,比如说刚成婚那会儿不是仲夏吗,哥到府里来给我送新制的驱蚊水,燕小乙二话不说直接拿走,还说有他在我再也不需要这个东西了。”
      林婉儿若有所思道:“也是,当初太后身边有洪公公在时,蚊虫都不敢靠近。”
      “我哥就生气啊,说燕小乙难道能一刻不停的在我身边待着不成,燕小乙又说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我哥说你这是毫无道理的抬杠,燕小乙直接说送客。”
      林婉儿想了想那个画面,“确实幼稚。”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原以为是自家相公总去找燕小乙的茬儿,想来燕小乙也是看不过眼范闲,“后来呢?”
      范若若笑道:“后来当日我午憩,醒来时看到燕小乙正小心翼翼的给我擦着驱蚊水,见我醒了还说他试过了没毒,应该真是驱蚊水,不是什么整他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林婉儿曾听范闲同她炫耀过那个口脂版红袖招,闻此不由开怀大笑。

      稍远一些的地方,正坐在大石头上算账的范思辙听到笑声不觉抬头,心想现在的才女真是走火入魔了,画个画都能笑成这样。

      正午时分,林子里的三人回来了,林婉儿递上了点心和水。
      范若若看两人均是微微气喘的模样,问道:“打完了?谁赢了?”
      燕小乙,“我。”
      范闲,“我!”
      两人对视一眼,范闲抢过燕小乙手中的点心,“这是我让我家厨子做的,你不许吃。”
      燕小乙嗤道:“稀罕。”
      林婉儿微侧过身,对着范若若无声道:“幼稚。”
      范若若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山中不知岁月,几人在山庄里住得尽兴,登高赏景下棋斗画推牌九样样不耽误,范思辙多与女眷混在一起,反倒是叶灵儿这个武痴常常跟着燕小乙和范闲去林子里切磋学习,各自玩得不亦乐乎。
      苍山早雪,某一日醒来,外面竟已下了雪,将山中打扮的分外素净,冬季来了。
      正巧柔嘉也来小住,四个姑娘就又开始捧着暖炉在廊下观雪,间或吟一两首咏雪诗,配上这被雪衬的寂静的山庄,甚是有意境美。
      范闲呼出一口雾蒙蒙的哈气,怀念道:“要是在以前,这会儿该是圣诞节了吧。”
      林婉儿歪头道:“生蛋节?那是什么节?我怎么从未听过?”
      范闲解释道:“是圣诞,圣洁的圣,诞辰的诞。”
      “源自何起?可有说法?”
      “呃……”这要怎么解释,外国人的春节?范闲再解释道:“就是在一个下雪的夜晚,大家一起装扮松树,然后就会有圣诞老人把送给你的礼物放在下面,再然后大家一起吃火鸡……”
      “为什么要装扮松树?圣诞老人是何人?火鸡又是什么食物?”
      “这……”范闲说不下去了。
      燕小乙哼道:“荒谬。”
      范若若却跃跃欲试道:“我觉得挺有意思啊,不如咱们今晚也弄一个,嗯……圣诞节?”
      范闲,“啊?”
      林婉儿同意道:“好啊,你刚刚说要装扮松树?用什么装扮?”
      范闲下意识道:“灯……彩带……星星……”
      范若若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没问题,那松树就交给你们了,现在才过午,来得及。”说着推了一把燕小乙,让他和范闲站在一处。
      “我去吩咐厨房做鸡!”
      “那我去找些布条来!”
      几句话的功夫,众人已行动了起来,就连范思辙都被范若若喝令的放下了账本。范闲迷茫了一会儿,笑了,既然大家喜欢,做就是了。
      然后斜眼看了眼身边的燕小乙,“那燕大都督,走吧?砍树去?”
      燕小乙瞧范若若一脸兴奋也乐意随她,听到范闲的话回屋取了弓箭。
      范闲则是拎了个斧头,“你没砍过树总也见过吧?砍树可是要用斧头的,喏,给你也拿了一个,不谢。”
      燕小乙看了一眼有些磨损的斧头,有些嫌弃,“不必。”
      “行,你别指望我一个人砍。”

      还不到一个时辰,两人就拖着一棵松树回来了。
      范若若正带着柔嘉给蜡烛做临时的灯罩,“这么快?”
      范闲小声道:“我也没想到燕小乙居然一箭就把树给射断了……”语气颇为懊恼,似是觉得自己丢了人。
      范若若抿唇,没抿住,“噗!”

      天色渐黑,众人在范闲的指导下准备的也差不多了。
      平心而论,这棵圣诞树并不如他前世见过的那些明亮华美,可却别有一番温情。这是个发生在南庆的不伦不类的圣诞节,但身边有家人,有友人,有在乎的人,喜悦欢愉的心情就不会少。
      饭后,几人在院子里的圣诞树旁堆雪人,堆着堆着,又因为范思辙手贱扔了叶灵儿一个雪球而打起了雪仗。
      范闲和燕小乙站在廊下,并没有参与。
      范闲情不自禁道:“看他们多开心啊。”
      燕小乙有些诧异范闲何以如此少年老成,这话说得活像个长辈,明明他与正在院子里玩的那几个差不多大。不过转念一想这人自从十几岁就这样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范闲看着自己媳妇和妹妹欢喜的笑颜,突然对燕小乙说:“我要你向我保证,以后要一辈子对若若好,绝不辜负她,如此我便再不针对你了。”
      燕小乙偏头,看向这个比他还小了几岁的妻兄,淡然道:“小范大人当知,有些事情,并不是靠说的,而是看做得如何。”说罢双目又回到了庭院里范若若的身上。
      “嘿,那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养得好好的被一头狼给叼走了,要你一句保证怎么了?”
      燕小乙压根不想理他,“你可以继续针对没关系。”
      “嘿你!”
      范闲忽见燕小乙拧紧了双眉,踏步向院中走去,视线就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
      范若若打雪仗发了汗,此时嫌热就将又保暖又能隔水的手套给摘了丢到了一旁,抓起一团雪揉一揉又丢了出去,正高兴着呢,面前就堵上了一座名为燕小乙的人墙。
      范若若微喘着气,小脸泛着红光,“你也来玩呀!”
      燕小乙将被埋在雪里的手套捡了起来,一手真气运转微微烘干,另一只手将范若若的两只手抓在一起,冰雪寒凉,那双手已经有些红了。
      “哎呀我热!不想戴。”范若若不愿意,就想把手抽出去。
      燕小乙的手劲范若若根本抵抗不住,给她戴好手套后,一指抵上她冒了汗的额头,“戴好,别摘,省的着凉了,别让我担心,嗯?”
      范若若已然很想听他的话了,可身子里确实热腾腾的,好像有个火炉在烧。
      “但是……”范若若一撞进燕小乙的眼,就什么也不想了,“那好吧,哎呀你快起开,挡着我玩了。”
      燕小乙就听话的站到一边,也不回廊下,就在圣诞树旁站着,似是在监督。

      范闲收回目光,抬头去瞧雪中的月亮。
      燕小乙说得对,且看他日后如何做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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