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你送我的一场烟火》久伴

3、第三章

　　韩宇昊中考结束后，就去了在G市的姑姑家，跟着表哥，天南海北的旅行，疯跑了一个多月，昨天刚回来。
　　他不想带着礼物每一家去送，就去了张逸阳家，叫齐了人。
　　同在一个大院长大，年龄也相同，几个人因着大人的功劳，从幼儿园起就在一个班，虽然是硬凑的缘分，但至此，也是玩的最好的伙伴了。陈欣怡性格开朗活泼，大大咧咧的，三个男生也没把她当女生看待。
　　几个人溜达着往韩宇昊家走，路过王爷爷家时，杨烁低低的问：“你们听没听说，王爷爷的另一个外孙女搬来住了？”
　　“有一个星期了吧，好像没出过门。身世挺可怜的。”张逸阳缓缓的说，语气温和。
　　“就你知道怜香惜玉，这还没见过呢，就先心疼上了。”陈欣怡炮珠似的怼张逸阳，她就是看不惯他对所有女生一副温柔无害的表情和语气。
　　杨烁手搭上陈欣怡的肩膀勾住，“呦，我们欣怡这是吃醋了吗？”
　　陈欣怡抖肩甩开碍眼的手，“我吃醋！我是看不惯他对女生的态度，真把自己当潘安啊！”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怎么就成潘安了呢！”张逸阳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摇摇头。
　　“女孩搬过来前，王家闹了一场。那天我正好在后院乘凉，隐约听到一些，好像是雅芳姑姑不同意她搬过来，闹得挺凶的，王爷爷也发火了呢。”陈欣怡小声的说。
　　杨烁有些担忧：“就凭雅芳姑姑那个脾气，还不如不搬过来呢！啧啧，可怜啊。”
　　“谁说不是呢。”陈欣怡耸耸肩。
　　韩宇昊的警觉性很强，刚准备进大门时，他倏然看向王爷爷家，视线锁定在二楼。
　　那个原本属于孙敬东的房间，此时窗边正站了一个女生。女生侧头看着他们，应该是观察了很长时间。
　　身边几人见他停住，也定住身形看去。女孩没有被人发现时的惊慌失措，不躲不闪和他们对视着，谁也没有任何动作，一会儿，女孩儿离开窗边。
　　大院里本就没什么秘密，并且又是交好的几家，所以小辈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往事。这段时间，商界精英夫妇因车祸，双双离世的新闻轰动一时，记者翻查身世，更是显出了些蛛丝马迹。虽然消息最后被压了下去，但大院里的老一辈却都知道了渊源。
　　“她就是那个外孙女吧？”杨烁问着，却带着笃定，“虽然看得不真切，但感觉是挺漂亮一姑娘。胆子也不小，被我们这么盯着竟然不怕！”
　　“嗯，感觉是挺好看的。”陈欣怡附和。
　　“你这是自卑了吗？没人家漂亮。”杨烁大感惊讶。
　　“我自卑什么，她是漂亮，但我也不差啊。对于容貌，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被某人的厚脸皮挡住视线了。”
　　“小杨子，你找死。”
　　“快进去吧，热死了。”韩宇昊大步往家走去。
　　——
　　秦慕奚睡了会儿午觉，被“噔噔噔”的脚步声吵醒，脚步声刻意加重。一会儿，不知谁的房间门打开了，却没听到关门声。
　　秦慕奚猜想应该是王景南回来了，舅舅的二儿子，比她小一岁，14。她起身收拾好自己，开门出去，在门口正好看到刘姨端着杯子上到二楼。
　　刘姨笑着开口：“小奚起来了啊。景南回来了，你俩还没见过呢！来来来。”一边走一边对着她招手。
　　跟着刘姨走进王景南的房间，小男生躺在床上。
　　“景南，这是你姐姐，叫慕奚，快起来看看。”刘姨走到床边说。
　　男孩没起床，哼了一声，侧过身去。
　　刘姨有些尴尬，回头看看站在门口处的秦慕奚，“这是怎么了，还闹起脾气来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哼，就是你抢了我的房间，是不是！你知不知道…”王景南一个翻身下床，看到秦慕奚时语气放缓：“你知不知道，我等着二哥搬走有多久了，这次特意提前回来换房间的，结果…结果…哼。”
　　看着男生有些发红的脸，秦慕奚刚要开口说话。
　　楼下传来王万山，威严的呵斥声：“刚回来就大吵大闹的。看来这一个多月，你爸妈真把你惯的不像样子了！王景南你给我下来！”
　　听到楼下的喊声，王景南浑身一个激灵，眼里浮现出一丝胆怯，但还是挺直腰板，昂着头走出房间。
　　看着他雄赳赳、气昂昂一副奔赴战场的架势，秦慕奚有些失笑。
　　她想跟着下楼，被刘姨拦住了，“你外公训人时，越劝越严厉。没事，也就是罚罚站。”
　　秦慕奚回到房间坐了会儿，楼下也没有了声音。她走到窗边往外观望，庭院里，王景南正顶着太阳在站军姿。她四处看看，没发现外公，转身下楼。
　　她走到王景南身边站定看向他，“我不知道那是你要的房间。等会儿我和你换。害你被罚，我很抱歉，我陪着你一起吧。”说完和他并排站好，但军姿并不规范。
　　王景南傻在当场，给他道歉，又陪他挨罚！这是什么策略？他们王家的家风，一贯是，幸灾乐祸，火上浇油的啊！
　　王景南一阵恶寒，斜眼看她，“你有什么阴谋？我是不会上当的！”
　　“什么阴谋？”秦慕奚有些不解。
　　“你为什么要陪着我，你是想爷爷再狠狠罚我吗！”
　　“我为什么要让外公罚你？本来就是我占用了房间，不然你也不会发脾气。”
　　“你确定没有意图？”
　　“你是不是阴谋论看多了！”秦慕奚有些无语。
　　王景南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看来你真不是二哥和敬柔那类人。”
　　“哪类人？”秦慕奚疑惑。
　　“蛇蝎心肠，一肚子坏水。你不知道我被他们坑的有多惨，挨了多少揍！”
　　看着男孩儿痛心疾首的表情，秦慕奚却觉得他也不是善类，“你应该也没少下黑手吧！”
　　王景南一时语塞。
　　秦慕奚觉得王景南活得很鲜活，符合他13岁的年纪，不像她，有些沉闷。
　　“你快进去吧，看你那细胳膊细腿的，一会儿你晕了，我还得给你抬屋里去。浪费我的体力，增加我的负担。”悄悄回头看了看，放松下身体，又立正站好：“爷爷罚我不是因为你。每次放假回来，他都会找借口教训我们，我都习惯了。”
　　秦慕奚不搭他的话，“外公为什么要罚你？”
　　“怕我玩疯了，回学校惹事呗！看着吧，明天就开始地狱模式了，不到开学，消停不了。就二哥命好，给送寄宿学校去了，逃过了爷爷的魔爪。”
　　“为什么要送寄宿学校里？”秦慕奚问。
　　“还不是因为太混了嘛。高三了，要是考不上大学，那可丢脸丢大发了 ”。王景南来了性子，一副侃大山的架势，贼嘻嘻的笑：“我跟你说，送那对于二哥来说，还不如在爷爷家挨他几顿揍呢。那学校可是军事化管理，逃课、打架，那是不存在的！爷爷可是放了话的，非收拾的他服服帖帖的。”
　　两人站在院子里闲聊着，也忘记了是在受罚。
　　王万山站在客厅窗边看着两个孙子，把严厉的罚站当做了唠家常，也没管，转身回屋去了。
　　——
　　韩宇昊把礼物分给几人，陈欣怡不想和他们瞎掰，坐了一会就走了。
　　韩宇昊的房间是在二楼靠近王家，和孙敬东的房间，侧面窗户相对着。以前，他经常和孙敬西，探着身子怼天怼地。
　　杨烁倚在窗户旁，时不时往对面看去，满眼的八卦好奇。
　　“呦，景南那小子回来了。”杨烁看着王景南风风火火跑进屋子。
　　韩宇昊躺在沙发里，把玩着手里的坦克模型，“你无不无聊。”
　　“他是对‘外孙女’太好奇了。”张逸阳看着手里的书，语气含笑。
　　杨烁按耐不住性子，：“你们都不好奇吗？”
　　“有什么好奇的，又不是熊猫、大猩猩的。”韩宇昊无语。
　　“丫的，要是大猩猩，我还不好奇呢！漂不漂亮，身材好不好，皮肤白不白，都不好奇？”
　　“好不好看，有差别吗！你要追？”
　　“我是好学生，不早恋。”
　　“那不就得了，所以说，你真无聊。”韩宇昊一锤定音。
　　杨烁被噎，一时无语，却还不死心。王家传来王爷爷的一声怒吼后，王景南走出屋子，在院子里站起了军姿。
　　杨烁“扑哧”笑出了声：“景南那倒霉蛋刚回来就挨罚。”说完扶着下巴，趴在窗台看热闹。
　　“哎！‘外孙女’也被罚了吗？不对啊，他们家不是‘女孩是宝，男孩是草’的嘛！”
　　韩宇昊也有些好奇了，起身去看。因为离得近，他经常能听见王家几个孩子吵得鸡飞狗跳，不管闹得多凶，却从来没有看到孙敬柔被罚。
　　“王爷爷不罚孙女。”张逸阳轻扬下巴：“你看，那是来陪聊的。”
　　杨烁挑眉：“景南那倒霉蛋，艳福不浅啊！”
　　“放屁，那是他姐姐。”韩宇昊鄙视他。
　　张逸阳摇头：“NONONO。杨子，你应该说，景南是有眼福。”
　　“对对对，你俩有文化。我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我丫就是一文盲。”杨烁敷衍道。
　　——
　　经过几天的相处，王景南对秦慕奚还算友好，也没再要换房间。男孩儿天天被爷爷操练，累成狗，有时他也会拉着秦慕奚和他一起吃苦。
　　开学前的第二天，孙敬柔回来了。小女孩儿很漂亮，很活泼，穿着蓬蓬裙像个小公主。
　　秦慕奚站在楼梯口看着她对外公撒娇，和王景南拌嘴，彼此眼里都带着笑意，那是家人间不自觉流露出的血缘亲情。
　　秦慕奚走下楼梯，来到客厅，王万山对着孙敬柔说：“来，这是你姐姐。”
　　9岁的小女孩不懂得隐藏，不高兴全写在脸上，“我没有姐姐，我只有三个哥哥。”
　　语毕，客厅里一阵寂静。王景南看着爷爷沉下来的脸色，悄悄挪动身子，躲到沙发一角。
　　秦慕奚不觉尴尬，心里也没有任何波动，平静的看待一切。
　　“看来你妈妈还没告诉你。小奚是你姨妈家的孩子，比你大五岁。她以后和我们一起生活。”王万山忍下怒气。他知道小女儿一定告诉了敬柔，但不想小奚尴尬。
　　“我没有姨妈！”孙敬柔一脸厌恶，冲秦慕奚吼道：“你不回自己家，来我们家做什么！你是来抢家产的吗！”
　　“住口！你说的是什么胡话！”王万山怒斥，“你真是被你妈妈惯的无法无天了，还不给你姐姐道歉！”
　　孙敬柔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又是最小的，因此所有人都宠她。她何曾被外公这样吼过，又害怕又委屈，‘哇’的一声哭出来，“外公你吼我，你不喜欢我，我不要你了！”说完又冲着秦慕奚叫：“都怨你，都怨你，我讨厌死你了！”
　　孙敬柔一把推开秦慕奚往楼上跑去，一会儿传来“砰”的关门声。
　　一切发生的太快，谁都来不及阻止，秦慕奚被推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王万山脸色黑沉，隐忍着怒火，王景南是真的不敢出声了，老老实实的低头玩手。
　　他知道小女儿一直怨他，也不喜欢大女儿一家。虽然她们没见过面，但怨气却是从小就埋在心里了。
　　上次争吵，他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他以为小女儿总会听进去几分，可刚才敬柔的表现，让他彻底失望。若不是小女儿对敬柔说了些什么，小孩子又怎么会说那些话。
　　王万山缓了语气：“小奚啊，敬柔被我们给宠坏了，你别在意她说的啊。”
　　“嗯，我没放在心上。”语气平静，又带着一丝真诚：“对不起，让您为难了。”
　　王万山张嘴想说，为难什么，我是你外公，还护不住你吗！
　　可是，他说不出口了，他没护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