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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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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们来总结一下去年作品的行销情况以及对未来一年读者们的需求走向的预测……”
杂志社的主编在投影仪前声情并茂的笔画着，良栖和众杂志社里的成员一样，认真的在桌子前做笔记。在四季更替中，这一年很快又要过去了，还有16天就是新的一年了。谁都希望自己能够把握住新一年读者阅读的趋势，写出能够大卖的文章，因此大家的认真程度可想而知，这仿佛不是一场总结大会，而是一场期末考试。
良栖的视力不差，但有些散光，晚上看PPT上的字有些吃力，但他并没有配眼镜。所以他只能一手拿着手机拍照PPT上的内容，另一只手在笔记本上刷刷的记录着，就在他奋笔疾书的时候，左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手机的顶部浮出一条信息，是周故臣的开播提醒。
良栖把手机藏到桌子下面，并把媒体音量调成静音，按时按点的点击APP，进入了直播间。因为没有声音，听不到周故臣的欢迎声，良栖的注意力就被公频上的欢迎词吸引了：欢迎你第46天来到故臣的直播间。
时间过得挺快，这都已经过了一个月多了啊，良栖看着欢迎词出神的感叹了一下。但是对于四年来说，这一个多月又算什么呢。良栖觉得，周故臣对他来说就是一朵蒲公英，在天空中漂浮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心里挠一下。他不知道对周故臣抱着什么样的一种期望，不知道见了心里中的幻想，自己又能怎样，又该怎样。
“良栖。”主编洪亮的声音仿佛在耳边炸开。
突然被点名，良栖从走神中惊醒过来，他匆忙地站起来，腿不小心撞了一下椅子，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同事们的目光一下子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他的身上，主编的眉头也不自觉的皱起。良栖为自己的冒失感到有些窘迫，他感到自己全身都红热起来。
“作为今年作品较为热销的写手之一，你来说说看，你觉得未来一年，什么题材的作品更引人注目？”主编再次响起的声音缓解了他的尴尬。
但良栖并没有从这种窘迫中走出来，他的回答甚至没有经过脑子思考，就脱口而出：“大概是粉丝与自己喜欢的爱豆间的爱情故事吧。”说完，良栖自己也是一懵，这说的什么……
感到窘迫的良栖此时只想找块好地把自己埋进去，他的头几乎要垂到胸口，眼睛盯着桌角，双手在桌底下用力的扭在一起，试图缓解别人眼神给自己带来的压力。他觉得自从跟周故臣搭上话以后，整个人状态都不对，想是卡壳了的转轴，运作迟钝。
可是他没想到，主编竟然对他胡诌的想法极为赞许。
“不亏是今年的人气写手之一，想法果然是比较特别。”
主编一边说一边拍手鼓掌起来，其他的同事也跟着鼓掌起来。良栖惊愕地抬起头环视了一眼，竟然发现大家投来认同的目光，他觉得就更不好意思了。
索性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后边的会议主编也没有再为难谁。会议一直开到了晚上11点，大家一起走出公司的时候，才发现下起了小雨。站在公司大楼的门檐下，一阵阵寒风吹得良栖上牙下齿不停的打架。并不是良栖穿得不够，而是南方的冷天实在是太潮湿，衣服似乎一个冬季都不曾干过，冷气借着湿气从缝隙里渗透进来，钻进骨子里刺棱棱的疼。
良栖塞着耳机调高了音量，周故臣的歌声瞬间便充斥了他的耳膜。这是一首周故臣的原创歌曲，曾经在校园里一度很热传，歌名叫做《你永远不知道》。
你永远不知道我像影子追随着你
在你不知道的角落贪恋你的光芒
虽然不知道周故臣这一句歌词曾是写给谁，但良栖此时却觉得感同身受。他抬眼望向远处的明珠塔，明珠塔在这毛毛细雨中若隐若现，他想起一句诗：多少楼台烟雨中。霓虹晃进了良栖的眼，他渐渐的入了迷。
突然良栖感到有人拍他的肩膀，他收回目光微微侧头就看到一手抱着一摞画纸一受搭在自己肩膀的张晏于。
张晏于与良栖同一所学校毕业，但以前没有交集所以并不认识。大概是用一个学校的又是同一时间进入这家杂志社，再加上张晏于性格开朗，所以两人就熟稔了起来。当张晏于偶然知道良栖是弯的时候，他虽然惊讶，但并没有因此对良栖有什么偏见，还帮他打掩护。大概就是这个原因，良栖跟他成为了好朋友，经过两年的时间逐渐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哥们。张晏于是美术系毕业的，是杂志社里的插画师，同时也是良栖作品的封面画家。
“在瞅啥呢？这么入神。”张晏于的声音带着浓重东北味，夹着风雨飘进良栖耳朵里。
张晏于的声音不像东北大普遍男生一样偏浑厚低沉，相反他的声线比较清脆，要不是一口东北口音，还以为是个南方的柔情少年。作为声控党，张晏于的声音，良栖很喜欢，青年音很好听。
良栖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回道：“也没什么，就觉得今晚的明珠塔特别漂亮。”
张晏于白了他个大白眼，“这塔天天杵在那，都看了两年还不腻呢你。”
良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怎么会呢，这可是上海标志性景观之一啊。”
“不过不是我说啊，良栖你最近状态不对啊，咋整的？老发呆，情绪也不高。”张晏于有些担忧地看着良栖询问到。
“我遇见他了。”
“谁？”良栖上文不接下语的一句话，张晏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他灵光一闪，脑海中一个人念头浮现了出来。他嘴巴惊得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你说的该不是之前你跟我提起的那个四年前的我们学校化学系系草学长吧？？？”
良栖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回复，张晏于更震惊了，“叫什么来着？”他拍了拍自己的头，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对，周故臣！”
“天呐！怎么遇到的啊，他在这个城市？”
“我不知道。”良栖摊摊手，他是真不知道周故臣现在在哪，还没来得及问。
“那你们怎么遇到的？”张晏于换了双手抱着画纸，往良栖身边更靠近了一些，开启了八卦模式。
“我是听音乐的时候，在APP主页上直播推荐看到他的。”
张晏于眼睛瞪大，满脸震惊之色：“这……这也行？太狗血了吧？”
良栖漠然地看着他点了点头，表示当初自己也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哎，这整的……”张晏于已经无法组织语言来描述这件事了，他张了张口还是想不到词，干脆转移了话题，“站这儿太冷了，我们去喝杯咖啡暖暖身子，你给我好好说说。”说着张晏于也不管良栖答不答应，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伞递给他，示意他撑伞。
良栖看了一眼张晏于怀里的一摞画纸，会意地接过伞撑了起来：“你的车停在哪？”
“喏，就那边，今天快迟到了没来得及开到地下车库放。”
顺着张晏于眼光看去，他就看到了张晏于的车，银色小跑车在SUV车群中特别好辨认。说着两个大男人挤在一把小伞下，缓慢的向车走去。
张晏于把画纸一股脑的扔到扯后座上，熟练地坐上驾驶座，良栖也自然的坐上副驾驶。小跑在张晏于熟练的车技下化为一抹银色，不一会儿就切入了车流。立交上的车量与白天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城市在灯光的映衬下更加的繁华，对于这个城市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车里的电台放着林俊杰的歌，张晏于和良栖都很喜欢听他的歌。一首江南，似乎很适合现在的情景。
“良栖啊，你说吧这世界也太逗了，你拼命想见某个人的时候，他怎么都不出现。前段时间你刚跟我说要放下了，这才过了多久，听个歌都能撞见，这都什么事呢。”张晏于叹了口气。
“我也没想到……”良栖哭笑不得。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点了他关注，加了他的粉团，还加上了微信。”
“哎哟，可以啊，微信都加上了。”
“他是给每个加粉团的都发微信吧，要拉进群。”
“哦这样，那他现在播吗？”
良栖看了眼车上的时间23点55分，回道：“嗯！这个点在播，不过马上就结束了，他零点下播。”
“开来我听听，当年他可是挺火的呢，不过我没关注过他。”
良栖划开屏幕，把手机连上车载蓝牙，点开周故臣直播间。这个点，他正在唱结束曲《相见恨晚》。
“还不错嘛，听声音感觉人很温柔啊，长得又帅气，难怪引得无数女同学倾慕。而且还包括了你，还是一见钟情。”
良栖耸耸肩表示无话可说。
交谈之间，张晏于已经把车开到了他们住的公寓附近的咖啡店 。车被精准的停在车位上，良栖先撑伞下了车，再绕过车去接张晏于。突然从温暖的车上下来，两人都哆嗦了一下。
“嗷，好冷啊！”张晏于嚎了一声，赶紧裹紧自己的羽绒服还顺手搭上良栖的肩，搂着他往咖啡店快步走去。
这家咖啡店名叫朝花夕拾，是良栖和张晏于常来的一家店，装修得很有文艺气息，因此深受像良栖和张晏于这样的作家和插画家喜爱。
咖啡店暖黄的光线透着玻璃门穿了出来，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推开门进去，门帘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叮铃声。良栖和张晏于找了一处靠近书架的角落坐下，点了两杯蓝山就开始了兄弟之间的闲聊。
“良栖你说的那个直播平台在哪啊？我也要瞅瞅去。”张晏于一手捂着咖啡杯取暖，另一手握着手机大拇指飞快的刷着。
“就是平时我们听歌的那个音乐APP上，点击主页上边直播两字就进去了。”
张晏于按着良栖的指示，在直播界面的搜索栏里打上“故臣”，一个搜索结果跳了出来。
温柔型原创歌手故臣。
“噢，我找到了。”说着张晏于顺手点了关注。
良栖拿起砂糖一股脑倒进咖啡里，捏着勺子来回的搅拌着，一边看张晏于瞎折腾。
“搞定！”张晏于一脸义正言辞地看着良栖说，“我也关注他了，我要给你把把关。有些人啊表里不一的，指不定有什么坏心眼。我可要看好了，不是什么人都能把我家单纯善良的好兄弟拐走的。”
“好。谢谢你，辛妍。”良栖由衷的笑了起来，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城市里，有这样一个好兄弟，多了很多温情，这一个月来的郁闷情绪也减轻了不少。
“这就不对了啊，你别谢我，可见外了。”张晏于不满的啐了他一下，“不过话说回来，你对他什么感觉啊？”
“我也不知道，挺迷茫的。”
“我看你对他像粉丝追偶像，不太像是那种喜欢啊，但是你的执着和思维又感觉想跟他交往。哎呀，可纠结了。我觉得可能你们是缺乏交往机会，要不你主动点？交流看看，咱们观察观察是不是对他真有那样的想法？”
“主动？我不行吧……”良栖用抗拒的表情否定了这个提议。
“这有什么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张晏于啜了一小口咖啡，一脸认真的思考了会儿说，“刚刚你不是给我听了会他的直播吗，我感觉他声音有些哑，是不是感冒了？你假装关心下他，主动点啊。”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良栖一脸难为情。
“你就问他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或者感冒了不就好了，有什么难的，幸福需要自己去争取呀！”
“他有女朋友怎么办？”
“你试探一下啊，你可是大作家，逻辑思维就不需要我教你了吧。”
男人一旦聊起来，也是会有这样那样聊不完的话题，较女生有时候竟会过之而无不及。不知不觉就到了咖啡店打烊的时间，雨已经停了，温度也更冷了些，但两人聊天的劲头还是没有降下去，直到回到公寓楼下还意犹未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