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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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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是个神奇的东西，
对无缘的人来说无限遥远
对有缘的人来说近在咫尺
无论多么意外的方式
总能相遇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苹果手机独特的铃声突兀的响起来，划破寂静的黑暗。正捧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床上发呆的良栖，被这阵铃声吓得差点跳起来，膝盖上的电脑险些摔了出去。手机伴着铃声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屏幕上的接听界面上显示着来电人“编剧李晓玲”。他想，完了，又要被一顿念经。
良栖的编辑李晓玲年纪不大，也不像其他编辑一样凶巴巴的，但是她所负责的所有作家都愿意换个凶巴巴噼里啪啦就吐槽完毕的编辑。为什么呢？因为李晓玲一说起话来就像唐僧念经一样持久，负有李三藏的盛名。她语气波澜不惊，滔滔不绝，还带着些诵读经*文的味道。
良栖一手拍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脯，一手划开屏幕接听电话，李晓玲平平稳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良栖，你怎么答应我的，晚上十点给我稿子，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时间就是金钱，你在浪费钱你知道吗？节省是传统美德，你的美德正在流失，你是不是要好好反省反省……”
“我……”良栖试图打断喋喋不休的李晓玲，但是对面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我什么我，我不想听你解释，你们的解释我听得耳朵起茧，都是大作家，几个人每次拖稿的理由来来去去都一样，难道你们的才华就这点，连个说服我的新颖理由都找不到吗？！不管什么性别都来姨妈了？…………”
良栖扶了扶额角，心想，自己是不是没有资格当作家，如果真要滔滔不绝起来连个编辑都比不过，也不知道李晓玲是怎么出口成章，词藻华丽，不带重复的。那么多次催稿，每次讲的道理都不一样，她就应该去当作家。
默默地接受着编剧的怒火，插不上话，良栖干脆按下公放按钮，把手机放到身侧，盯着笔记本屏幕继续放空自己。
几分钟过去了，李晓玲似乎说累了，就听到手机里飘出每次催稿都相似的带着威胁的结束语，“明天中午12点前，微信上再看不到你给我发的更新稿文件，你就等着我杀到你家去。”
“知道了。”良栖弱弱地回了一句，对面就按下了挂机键，很快手机就传出嘟嘟的声音，过了一会声音停了，整个房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笔记本电脑左下角显示着现在的时间，凌晨一点半，还不算晚。电脑屏幕发出的蓝光，照亮了良栖略带疲惫的脸庞，熬了几天夜赶稿子，虽然没长痘痘，但是还是在眼眶下生出了很淡的青黑眼圈。
也不知到是不是太累了，灵感像乘坐着筋斗云，一溜烟地跑到九霄云外去了。盯着正在写的剧情的最后一句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伴着鼠光标不停地闪烁，良栖觉得这一个个黑麻麻的字都变成了一根根小针，扎着自己的脑袋。他揉了揉自己突突的太阳穴，把笔记本电脑从因长时间保持姿势而酸麻的腿上拿下来，放到床头柜上。房间因笔记本的合上，失去了光亮。
“还是先休息会吧。”良栖面对着黑暗轻轻对自己说，声音因长时间不说话而有些轻哑。
他稍微把身体往下挪了一点，让自己更窝进被子一些，把头枕到身后的靠枕上半支着躺着。调整好舒服的姿势后，良栖在被单上摸了摸，找到手机打开屏幕，又拉开床头柜拿出耳机接上。熟练的打开平时听音乐用的APP，戴上耳机，点开歌单。轻柔舒适的轻音乐顺着耳机的线，传到耳朵中，因为码不出字的烦闷心情被驱散了一些。
百无聊赖的划着屏幕找音乐，APP中推荐的直播内容突然跳入良栖眼中，直播海报是一副一只鲸鱼在深海游弋的插画，图片左下角的两个字抓住了他的眼球。
“故臣……”他下意识的念了出来，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抓住了，心跳一瞬间停止了。
思绪飘回四年前。
那一年良栖上大二，恰逢六月，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舍友本着及格就行的理念，还在宿舍里五排开黑。而良栖作为宿舍里唯一的清流，为了更高的期末分数，他走出宿舍，去图书馆看书。
良栖抱着书走在校道上，晚风夹杂着一丝热气扑面而来。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与两侧灌木绿化带里蟋蟀的鸣叫融合在一起，像一首关于夏天的交响乐。他沉浸在这种别样的安静中，步伐轻快地朝图书馆方向走着。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阵嘈杂的音乐声和疯狂的尖叫声，良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是化学学院传来的。好奇心驱使着他放弃了去图书馆的念头，鬼使神差的就往化学学院去了。到了学院门口，良栖才看清楚这景象。
广场前人头攒动，很多女孩子拿着荧光棒和应援的牌子在激动的尖叫着，这规模看起来就像是某个明星在开小型演唱会。走进了良栖才发现，他们的牌子上写着三个字“周故臣”。
周故臣，化学系系草，为人温柔，喜欢安静。虽然是理科生，但是是个原创型业余歌手，写过几首歌，在学校里还流传着。周故臣似乎对自己的隐私很保密，平时除了上课，行踪很神秘。但这不妨系里系外的妹子喜欢他，也丝毫不影响他的热度。
良栖本不关注这些，也不在乎谁是校花校草，他只想认认真真读书毕业以后有实力找份不错的工作。但班里的女生每天乐此不疲的讨论着哪个校草今天又穿什么啦，又传出什么绯闻啦云云。其中也不乏周故臣的名字，但不是绯闻，而是他的歌或者他的声音。
这也算是一种耳濡目染了吧。
良栖抬眼望去，不远处临时搭起了一个简陋的舞台，上方挂着横幅，上边写着“化学系2015届毕业欢送音乐会”的字样。说是舞台，不如说是台子更恰当，就像是古代的戏台，用铁架和木板搭起来的一个四方的地，再铺上块块大红的地毯，连块背景布都没有。舞台前面两个角上，放了两个*洞的大音响，后面放了几个彩色射灯，摇晃着脑袋把光线来回摆动，强烈的光线射向天空，要与天上的星月争光辉。左侧搭了一个棚子，放着几张桌椅，就是伴奏控制台了。
但是没有人注意舞台到底有多简陋，因为所有人的眼光和注意力，都在台上那个人身上。
台上的周故臣穿着一身白色的T恤，上面印着音乐学院的院标，白底上是色彩张扬的泼墨涂鸦图案。他五官精致，面部柔和，像漫画里的王子，眼眉如星。就算比现更张扬的穿着，大概也掩盖不住他温柔的气质。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是良栖对他的印象。
“好，下面这首歌唱什么呢？”周故臣温柔而低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响彻天际，都传到良栖的耳朵里，宛如小溪的流水淌过耳膜。
他把手放在耳后做出倾听的姿势，话筒伸向了台下，动作温柔又撩人。舞台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氤氲出一层光晕，帅气又迷人。
周故臣话音刚落，台下的尖叫声便四处而起，“赤伶～赤伶！～”
“好。”周故臣带着宠溺地轻笑了一声，眼角微微弯起，像两月牙，洒下柔和的光芒。“这首赤伶，送给你们。”
台下的欢呼声和尖叫声更加的猛烈了，荧光棒和应援牌像翻腾的海浪一样凶猛。大家的因为激动，脸红耳赤，甚至很多人声音都喊哑了。
应援声分贝太高，良栖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耳朵，他不喜欢嘈杂，所以退到了人群之外，站在一棵树下，安静的听着。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他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
周故臣的声音温柔温润，很适合古风音乐。在这燥热的夏夜，这歌声就像就像清风拂过人群，飘荡在天地间。歌词一字一句落入良栖耳朵里，顺着耳道流过心上，像是一只只小蚂蚁，挠着他的心，给他带来一种恋爱的感觉。
一首歌的时间很短，很快周故臣就唱完了，晚会还在继续，后面的节目没有周故臣，会场的气氛显然冷却了许多。
周故臣站在舞台边上，不少女同学去找他签名或者问他要联系方式。
他低着头认真的给大家签名，时不时耐心地回答女生们问的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而良栖就是一个不称职的粉丝，他既没有荧光棒也没有应援牌，更不会像其他粉丝一样尖叫。他移到了舞台左侧离他较近的空地，贪婪的静静地看着他。不知什么原因，正在签名的他突然抬头看了一下，视线正好朝他这边来，良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自己，更不确定他的视线是不是真的停留在自己这边，他只觉得那一瞬间内脏好像被击中了，扑通扑通乱跳，他赶紧垂下眼眸像被抓住了的做错的孩子，脚步慌乱地离开那里。
在悸动和胡思乱想中，晚会已经举行到了最后。周故臣又登上了舞台，台下又沸腾了起来，同时也把良栖的注意力拉回了台上。
台上一共五个人，周故臣虽然没站在最中央，但是良栖相信，不管他站在哪个位置上，他在这个舞台上都是最亮眼的。
台上传来五人的合作致辞：“大学四年，欢声笑语，感谢同学们的陪伴。今天我们毕业了，给大学生活画上了一个*的句号。在这里，感谢所有的老师们辛勤的栽培，同时祝老师同学们，前程似锦。”
“今天的最后一首歌，《青春的纪念册》送给大家。”
表达着离别而引起共鸣的歌词配合着少年们带着青春气息的声线，不少同学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水。良栖也不例外，不知不觉泪水氤氲了眼眶，模糊了双眼，仿佛他也是毕业离别中的一员。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很多人开始喊起来。
“周故臣，你不要走～”
“学长，不要走！留下来～”
“留下来！留下来！”
“……”
“谢谢同学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与喜爱，但是我没有继续留校的打算，所以抱歉。过了今晚，我就会离开学校这座象牙塔，去追逐我的梦想，希望所有的同学都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今天的晚会就到这里，圆满的结束了。大家，有缘再见。”
说完周故臣就走下舞台，晚会结束，同学们散场，他快步地隐匿到人群中离开了。看着他离开，很多女生都不可抑制地放声大哭起来。
良栖试图在人群中再看一眼他的样子，但熙攘散去的人流，将他推出去好远。良栖杵在人潮中，此时他才明白为什么大家如此喜欢他。学校长得好看的人比比皆是，或许他不是最好看的那个，但是为什么他比别人更受欢迎？当个是因为，声音有魔力吧。
六月，原本不是一个适合离开的季节，不是烈日就是暴雨，让人不得不走走停停，频频回望。但六月又确确实实是个离开的时间，是一个毕业的季节。
从那以后，良栖再也没有见过周故臣，甚至没有听到过他的名字。他就像一颗石子投进了良栖心里的湖，然后又像一滴水在夏日里蒸发消逝在空气中。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从未见过如此狗血的偶遇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