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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有些好奇 ...

  •   繁复的流程走完之后,太子终于领着百官回京,銮驾一直送往宫中,又是好一番折腾,大臣们才各自散了。
      李承欢失望的看了一眼朱红色的宫墙,无奈的叹了口气,站在金水桥边等待李侍郎。
      年轻的少年郎斜斜依靠在桥栏上,微微偏头看着桥下粼粼秋波,怔怔出神,一身朱红色的官袍衬的他面若冠玉,目若朗星,那鲜红的颜色让少年人白皙的肌肤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更显得艳若桃李。要说这京都里的美人,小李大人,也算是其中排的上号的一个人物。
      远处有道目光,朝这边远远看了一眼,收了回去,又看了一眼,渐渐便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李承欢若有所觉,回头看看,只看到了长长红墙,青葱绿荫,以及一抹黄罗伞盖。
      “宫墙之外,堂堂翰林,东张西望的成什么体统?”一道严厉威严的中年男声传来,李承欢立刻堆了一脸乖巧的笑容,回头看去,“爹,您来啦。”
      “嗯。”李侍郎板着脸应了声,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训斥道,“你下个月生辰便满二十了,怎么还是这般惫懒跳脱,被言官们看见了,免不了又是一通弹劾,你就不能老实规矩些?给为父少丢些脸面?”
      “哦~”李承欢撇撇嘴,转而又笑嘻嘻的扶住老爹的胳膊,搀着他往前走,“爹,你走在前头,看到二殿下了嘛?是怎样的人呀?”
      李侍郎捋着胡须,想到刚才看到的秦王殿下,不由露出一丝赞赏,“秦王殿下自然是龙章凤姿,品貌非凡,颇有当年陛下的风采啊。”
      李承欢听着前面还觉得意外,心说难不成太子说的真的?结果听到后面一句颇有当年陛下的风采,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就皇帝老儿那干枯小老头儿的模样,有他的风采,那还真是……龙章凤姿,呵呵。
      李承欢心里大加挞伐皇帝的尊荣,丝毫没有作为臣子妄议君上的负罪感。他一生顺遂,被千娇万宠长大,本身又是个极聪明的人,便日渐养成了如今这般胆大妄为,眼高于顶的性子。只是他才华出众,家世显赫,便让人觉得他是风流无忌,放荡不羁的才子模样。只有他的老父亲最是了解他,瞪了他一眼,“想什么呢?”
      “嘿嘿,没,没什么,晚上入宫吃宴席,我能坐在爹爹您旁边嘛?”李承欢又打起了主意,抱着李侍郎的胳膊撒娇。
      “胡闹,你现在已有了官职,怎能再坐在为父身边?”李侍郎不吃他这套。
      李承欢没了法子。
      离宫廷晚宴还有好几个时辰,李承欢便寻了几个死党,去万里楼吃酒。已然忘了昨日父亲的殷殷嘱托。
      盛家的小公子盛海楼,今年十八岁,也算是小有才名,小小年纪已经中了举人,明年会试不知能否一举中的。他父亲盛元是吏部尚书,掌管朝中官员调配任免,权柄极重,仅次于左右二相。人嘛也是长得人模狗样,一表人才,是和李承欢从小玩到大的死党。今日穿了一身极为醒目的水蓝色长衫,将他瘦高的身段显得玉树临风。
      盛海楼与李承欢勾肩搭背的往万里楼去,凑在他耳边笑道,“嘿嘿,我可是听说了,你前天晚上又去了扶摇阁,专门点了冰言,怎么样,成了没?”
      “呵,成了就有鬼了,冰言是何等冰清玉洁的人儿,怎会从了他这么个花花大少。”一旁一位穿着一身紫色锦缎常服的青年,啪一声合上折扇,瞟了眼李承欢,一脸不屑的模样。
      这位是成国公家的小公爷,姓袁,名子旭,在一群死党里,地位最是尊贵,成国公只有他这么一个独苗苗,将来的公爵定是要传给他的,他便是什么也不做,一辈子也能躺家里做个富贵闲人了,因此要说风流无忌,这位袁小公爷也是不遑多让。
      “呵呵,子旭啊,这你便不知了,那柳冰言昨夜里,已经……呵,你们懂得。”跟在袁子旭身后的一位小个子少年吃吃笑道。那圆溜溜的漆黑眸子里,尽是狡黠。乃是国子祭酒家的小公子,郑洛云。郑祭酒一生清正,却生了这么个纨绔儿子,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你说什么?”李承欢与袁子旭同时惊呼一声,于是对视一眼,火光四射。
      “害!你们俩个傻子,还在这里争个什么风,吃个什么醋?人家已经许了旁人了!”郑洛云轻摇折扇,施施然踏进了万里楼,留下三个目瞪口呆一脸不可置信的木头。
      “这不可能!是谁?”袁子旭蹬蹬蹬几下追上郑洛云,急忙追问,犹能听见那声音咬牙切齿。
      “四位爷,您们楼上请!”迎出的酒楼小厮哪里不认得这几位小爷,赶忙毕恭毕敬的头前引路,带着众人往楼上去。
      酒楼里的喧闹让李承欢回过神来,却只是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却没有更多的表示。柳冰言虽然是个美人,不过有些过于喜欢玩弄心计,而他最厌恶的便是别人在他面前卖弄手段,渐渐的便淡了,前日晚上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你怎么没反应?”盛海楼奇怪的捏了捏李承欢的脸。
      “需要什么反应?”李承欢反问。
      “这个嘛……你瞧子旭,他的反应就很正常嘛。你们之前不是为了争他,差点动手的嘛?”盛海楼指着前面已经闹做一团的袁子旭和郑洛云。
      “闹着玩嘛,哪能真为了个小倌动手。袁子旭那个傻子,还当真了不成?”李承欢翻了个白眼。
      “哇!李二,你好生薄情啊!”盛海楼瞪着眼睛看李承欢,一脸的悲痛,眼里却盈满了笑意。
      “滚。”李承欢笑骂。
      几人打打闹闹,在酒楼小厮小心伺候下,领进了三楼一个安静舒适的包厢
      里,门一合上,便将外间的喧闹尽数挡了去。包厢内的事物简单却处处透着清雅别致,四人往那榻上一坐,偏头便能瞧见窗外水天一色的镜湖,镜湖上常年氤氲着薄薄的雾气,日光一照,烟雾袅袅,宛若仙境,乃是齐国京都一大胜景。
      这万里楼在视野最佳处,临湖而建,吸引了无数文人骚客,生意十分红火,小李公子自诩风流,自然也是此间常客。
      小厮按常例端了酒菜上来,妥帖后又尽数退了出去。
      李承欢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花生碟子里,捻了一颗花生,轻轻一抛,准准丢进了嘴里,惬意的嚼起来。
      “李二,今日百官在城外迎接秦王,你也去了,可曾见到那位?”盛海楼家世熏陶,对朝中传闻也颇感兴趣,尤其是从父亲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更是让他隐隐有些兴奋,总觉得这死气沉沉的京都终于要闹腾起来了。
      袁子旭的父亲成国公兼着京都守备,今日也是忙着这事儿,自然目光也投向李承欢。
      李承欢摊摊手,无奈道,“我品级太低,在角落里缩着,哪有机会看到。”
      “嘁!”袁子旭不屑的哼了一声,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脸色依然不太好看,他是爱煞了那冰言公子,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在他身上,结果到如今连个小手都没摸着,人就被人抢了去,实在气苦。
      但是想到是晋王那厮,便又没了脾气。
      晋王是皇帝的第三子,太子的胞弟,只比那位二殿下晚生三日,过的却是要比那位常年在边关吃土的老二要风光多了,性情也被惯的刁钻霸道,常常横行京都,想那冰言公子恐怕也是被强迫的,不由叹息。
      “今日宫中设宴,大摆筵席,庆贺秦王凯旋回朝,普天同庆,五品以上大员可携家眷入宫,你们何不同去?亲眼看看。”李承欢又捻了颗花生,丢进嘴里,波光潋滟的桃花眸子扫了三人一眼。
      众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听说秦王殿下师承北都名剑,得了他的真传,一身武艺十分了得。”郑洛云摇摇扇子,有些羡慕。也不知道这些江湖传闻这厮是从哪里得来的。
      “剑圣宫衍?”袁子旭好武,顿时来了兴趣。
      “不错,正是那位咱们大齐第一剑法大家,宫衍先生,一手空明剑意独步天下。据说秦王殿下乃是他最后一位关门弟子,秦王出师后,宫衍先生便再也没有收过弟子。一直在北郡养老,深居简出,极少出世。”
      郑洛云滔滔不绝,对这位传说中的剑圣十分向往,不像个官家子弟,到像个江湖百晓生。
      “哦~难怪咱们这位殿下能练出黑甲尉,带着他们扫平西夷,震慑边关万里疆土。”盛海楼接过话茬,又看了眼吃花生米吃的津津有味的李承欢,打趣道,“我说,李二,你那桃花扇练的如何了?”
      “咳!咳咳咳……”李承欢闻言顿时被呛住了,连连咳嗽,脸憋的通红,眼泪都快呛出来了。怒道,“什么桃花扇?那就是个江湖骗子,顺了本少一千两银子跑路了!”
      “哈哈哈哈……”顿时包厢里响起震天响的哄笑声。
      李承欢苦恼的撇撇嘴,藏在矮几下的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搓了搓,将手上的花生米搓成了粉末,松开手,洒在了地上。
      皇宫,御书房。
      大齐的皇帝陛下懒懒的靠在宽大的御座上,身上披了条薄毯,从前,他觉着这宫里冷清,如今更越发觉这屋里冷了起来。初秋时节,夏日的燥意尚未褪去,皇帝便在身上披了条毯子。
      他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显出了几分老态,眼皮半垂着,像是随时要睡过去一般。前半生开疆扩土,指点江山,风光无限,文治武功都是本朝之最,乃是不争的雄主。
      可是前半生的励精图治也同样耗尽了他的精气神,近些年来,旧疾频发,身体迅速的衰败了下去。短短两年时间,仿佛过去了二十载一般,整个人一下从春秋鼎盛,迅速颓败成如今这幅老态龙钟的模样。
      只是虽然身体不行了,皇帝的心思却较以往更加深沉,他眼角余光悠悠看向安静站在一旁的二儿子,见他垂首低眉,恭谦温顺,想着他在西边打下的功绩,隐有自己年轻时的风采,心里其实是喜欢的。
      只是,一看到那张俊美的脸,便忍不住要想到那个女人,于是心里便生出一根刺,带着血淋淋的钻心之痛,喜欢便渐渐淡了。
      “听说,你在城外林间遇刺了?”皇帝说话很缓,声音有些沙哑,却很平静,仿佛在说,你昨天吃坏了肚子?
      “是。”萧胤心中一紧,不知道为什么父皇会问这个,也不知道父皇是否知道刺客背后指使之人是谁,又有什么打算。
      “可有伤着?”皇帝又淡淡问了一句,语气里透着关心,可那双垂着的眼皮却始终没有抬起来。
      萧胤心中一痛,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轻声回应道,“右肩被刺了一剑,不过没有大碍,伤口已经处理过了。”
      “嗯,若有不适,便请太医们看看,莫要年纪轻轻的留下病根。”
      “是,儿臣知道。”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去见见皇后,她是记挂你的。”皇帝没有继续刺杀的话题,似乎并不在乎是谁想杀他的儿子,显得十分冷酷。
      “是,儿臣告退。”萧胤俯首退出御书房,嘴里露出一丝苦涩而惘然的笑容。
      皇后是太子的母亲,又怎会记挂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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