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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流苏耳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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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胜城,宁王府内。
南池正在堂内收拾着,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心悸,茶盏险些脱手。
这时堂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南池,陈叔让咱们去后院,挺急的,这里的活儿先搁着吧!”
南池抬头,见同是王府婢女的素锦,忙问:“你知道所为何事么?”
素锦摇头,回道:“我问了,他没说。”
南池脸色一凝,快速将茶盏放回桌上,便出了堂门。
去后院的路上,素锦试探的问道:“你昨晚没休息好吗,方才见你放茶盏的时候有些迟疑。”
听闻这话,南池先是一愣,随后反问:“有吗?”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素锦讪讪浅笑,转了话头:“这大清早的也不知是什么事儿。”
在王府内,善于察言观色的下人很多,但像素锦这般细致入微的却少之又少。两人虽是府中好友,但有时候,南池在和素锦相处时,也会小心翼翼行事。
而方才南池转瞬即逝的慌乱,显然已被素锦捕捉到了,不过她并没有再追问。
两人到了后院,才见府内上下几十个婢女几乎全汇聚在这儿了,除了陈管家,没有一个男仆。
两人听见人群中窃窃私语:“你们知道出什么事儿了吗?”
“谁知道呢?”
“让我们婢女过来,难道是重新安排差事?”
“不会吧!”
“你们听我说啊,昨晚郡王有些反常,嘴里嘟啷着什么仙女......”说话的是郡王殿里的婢女怜曦:“我猜,将咱们叫到这来,可能就是郡王想找到那个仙女!”
另一个婢女接茬:“我们这些奴婢里哪有什么仙女啊!就算是因为这,恐怕仙女就是个由头,郡王不会是看上咱们中哪个丫鬟了吧?”
旁边又一婢女忙打断:“别胡说,王爷就这一个儿子,以后郡王妃肯定是非富即贵的千金小姐,就算郡王想纳妾,那也得有了正室之后......”
“咳咳......”这时,陈管家轻咳了几声,所有人都望向了他。
陈管家朝众人扬了扬手中物件,与往常一般语气平和的问道:“这是谁的?”
南池瞧得清楚,陈管家手中是一只流苏珍珠耳坠,朵朵乳色碎珠如细雨相连,做工精湛,数朵牡丹加以点缀。
偶后,人群又开始交头接耳,陈管家又问了一遍,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这时,素锦四下张望,见没人注意他们这里,才凑近南池耳根,低语:“这坠子看着金贵,不像是咱们下人用得起的物件啊。”
南池不语,只附和着点点头,她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只停留在流苏耳坠上。
不过素锦的小动作还是被怜曦看见了,她食指直逼二人,高呼:“你们俩偷偷摸摸的在讲什么,难道这坠子是你们的?”
素锦抬眸用余光扫了一眼怜曦,带着不屑的强调:“这东西我们可用不起,不过某些成天在郡王跟前晃悠的人就说不一定了,毕竟别人得的赏赐多,南池你说是吧?”
这话明摆着是对怜曦的冷嘲热讽,怜曦在管家面前也不好动怒,只能气呼呼的低吼:“素锦你什么意思?”
素锦冷笑:“我可没指名道姓。”
怜曦脸色瞬间涨红,被气到口痴:“你...你...你......”
他们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
怜曦“你”字没了下文,就被陈管家怒呵道,“够了!”随即看向南池又问:“这只坠子是你的?”
南池想也没想,果断摇头:“陈叔,我不戴耳坠。”
“南池,你是知道撒谎有什么后果的吧!”怜曦死死盯着南池,姣好的面容很是得意:“那你耳垂上的耳洞怎么解释?”
此话一出,院内所有人都看向了南池的耳垂,稀稀疏疏的声音再次响起。
就连身侧的素锦也用手轻轻捅了捅南池后背,以示提醒。
陈管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南池,像是在等待什么。
而更多的人则扮演看客,仿佛在等待一场戏剧的重头戏。
这已经不是怜曦第一次杠上自己了,南池早已习以为常,她莞尔一笑,灵动的双眸灿若星辰,反问道:“谁说有耳洞就非得戴耳饰呢?”
怜曦不死心,对此不依不饶:“你这是强词夺理!你说你不戴耳饰,那你留着耳洞干嘛?”
“愈合不了了。”南池心平如镜面无波澜的回道,
南池说完,素锦又补了一句:“有些人还真是无理取闹,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好了!都给我住口!”陈管家紧皱眉头,扫视众人后,语气严厉的拉高嗓门接着说:“既然不是你们的,就各忙各的去!不过我可提醒你们,要是我查出是你们其中谁的,家法处置。”
众人齐声称是,陈管家摆摆手示意都退下。
等婢女们纷纷退去后,厢房里才出来一翩翩男子,他扁鬓无饰,身着湛蓝宽袖襕衫,腰佩金镶玉,透着些儒气,却不失风雅。
陈管家见男人出现,便上前低头行礼:“郡王殿下,您都听到了。”
郡王宁筱瑾剑眉望向院门外,不紧不慢的说道:“二娘妃那正好缺一个贴身丫鬟,让怜曦过去。”
“这丫头侍奉您也有两三载......”
陈管家话说到一半,宁筱瑾就突然截话:“留着耳洞却不戴耳饰的婢女叫什么来着,在哪做事?”
“她叫南池,在后厨做事,也算聪慧,就是话少些,偏内向,莫非您觉得这耳坠是她的?可就像她说的那样,我也从未见她戴过耳坠。”
“让她接替怜曦去本王殿里。”
陈管家眼中闪过一丝斟酌,因为压低着头,才没被发现,回复道:“郡王殿下,她恐怕对您那不熟悉。”
“就这么着吧,等本王两日后回府再安排,耳坠先放到本王书房书案上的盒子里,若是父王或娘妃们问起今日之事,你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是,殿下。”
南池素锦两人出了院子,与一众分道后,回了大堂,素锦见周遭没人,便啧啧笑道:“那坠子我也以为是你的呢!”
南池停下步伐,四处张望,见无人,才说:“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们这些奴婢怎会有那样的物件,搞不好就是哪位娘娘的。”
素锦托着下巴作思考状,凤眼一个劲儿的眨巴:“肯定不是三位娘娘的。”
“为什么?”南池疑惑的看着她。
“想知道?”
南池点头。
素锦柳眉一弯:“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留着耳洞不戴耳饰,我就告诉你!”
南池白了素锦一眼,叹了一口气,故作沮丧:“哎,算了,反正那耳坠不是我的,与我无关,你不说就罢了。”
素锦也是拿南池没法子,虽有不甘,也就无奈的瘪嘴道:“我真是服了你了,行了行了我告诉你,那种流苏耳坠很是简洁干净,牡丹虽是高贵的象征,府里就数王妃娘娘喜欢,可王妃娘娘所有首饰都是黄金所造。”
“再来嘛,侧妃娘娘喜欢海棠,时常也是妆容浓艳,南宫娘娘就更不必说,她热衷君子兰,最不屑的就是牡丹。”
听着素锦的解说,南池越是瞠目结舌,她怎么也没想到素锦把几位娘娘的喜好拿捏得如此透彻,浅笑着摇了摇头:“你还真是心细如针,不过有时候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
素锦洋洋得意的笑道:“那没办法,打小就这本事儿。”
两人这时入了三进,南池恍然说道:“大堂里我还有些活儿没做完,我得赶紧做了,一会还要帮着聂大哥做午膳!”
“好,我帮你。”
三刻钟后,两人正出门朝厨房行去,王妃身侧的贴身侍女浣灵儿,踩着急促的碎步迎面而来:“南池,王妃娘娘叫你过去!”
当下南池和素锦四目相对,瞬间就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答案。
素锦拍了拍南池的胳膊,安慰道:“你去吧,照实说就是,不用顾虑,没事儿。”
南池点点头,便跟着浣灵儿到了王妃的祈祥殿,入了卧房。
王妃李氏正是郡王宁筱瑾的生母,在府内执掌所有内务,已近中年然风韵依旧,是王公贵族们公认的贤妻良母。
李氏侧卧床榻,隔着绫罗吊帘,看不清神色,只能辨识婀娜身姿。她摆了摆手,遣退了屋内所有侍从。
南池刚进来就闻到一股使人凝神的异香,然后行了叩拜礼:“奴婢参见王妃娘娘!”
“你很面生啊!”
李氏未让起身,口吻却十分亲和,不急不躁的问了一句,稍稍让南池褪去了。一些戒备,便一字一句的回道:“奴婢在厨房做事,极少在西殿走动。”
“哦,原来如此。”
李氏绵长而懒散的话语听不出情绪:“叫什么?”
“南池。”
“南池,嗯,确实没什么印象。”王妃这突然缓缓直起身子,撩开帷帘,缓步向南池走来。
南池刚刚才褪去的戒备又猛然涌出,王妃离着两米时,她将头埋得更低了。
李氏继而停下,问道:“本宫很可怕么?”
南池不敢抬眸,盯着自己双膝,双手一上一下紧紧按在膝上,唯唯诺诺的回话:“娘娘亲近随和。”
任谁都听得出南池这是没底气,而李氏并无怪罪,自顾自坐到紅木椅上,低眉俯视南池说道:“你起来吧!”
“谢娘娘!”起身后南池仍是低垂着头。
李氏漫不经心的又问:“你说本宫亲近随和,本宫什么都还没问,那你这又是在怕什么?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