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守阑珊处》邓大蒙

47、Chapter8

　　将那些乱七八糟的黑绳子扔给我之后，丁一一好像已经对那套情趣内衣不感兴趣了。
　　接着她又扒拉出来一件晨褛来，她搁那儿叫晨褛，我觉得就是一薄纱，全透明的，啥都遮不住，我不知道那玩意儿的用意是啥。
　　“这完全什么都挡不住呀……”
　　丁一一耐心解释道：“你懂啥，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挡不住视线但能挡住肌肤相亲的感觉……”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估计搁路医生那里，这都是些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他根本来不及观赏就得给掀扯了……
　　终于，丁一一开始整理正常的东西来了，围巾，帽子……还给我带了条低胸的黑裙子，我估计死都不会穿的那种。丁一一跟我妈似的，老给我买一堆用得上用不上的东西，整得我老感动得泪眼盈盈的。
　　最后一个压轴的大箱子被她打开了，全是吃的……各色各样的小吃，还有两瓶酒。路易斯威登的箱子，半个人还高，塞得满满的都是吃的，我惊呆了，一张嘴张开老半天硬是合不上。
　　“这个是肖凯给我们准备的。”她往我跟前一踢，拍了拍手道。
　　天！她交了个什么样的神仙男朋友啊……太让人喜欢了。
　　突然我想起来了，拖着丁一一犹豫着开口道：“一一，你知道肖凯之前的感情经历吗？”
　　一一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你知道了对吧？这么些天，你总是对着我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就是要说这个吧。”
　　我讶异的看着她。
　　她搓了搓我的脸颊：“瞅你这傻帽样儿，我当然知道，那天，他第一次亲我那天，就跟我说了，不就那个顾念么，他前妻。”
　　然后她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跟我说：“乔返，我一直没告诉你的原因是我觉得他之前的故事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很喜欢肖凯，我想跟他在一起，以后我也没打算一定要跟他结婚，我从没想那么远，当下能开心的在一起就行了。所以他之前，还有很久以后，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你明白吗？”
　　我几乎不会组织语言了：“可是……”
　　“你别说难道你现在跟路守在一起，就是奔着跟他结婚白头偕老去的么？你还这么年轻。噢……不对，你是奔着跟人合葬去的，哈哈哈哈……嘶……”
　　我上前扯着她的耳朵，恨不得把她那张嘴给缝起来。
　　“乔返，先放下，咱能不动手行不行，老实告诉你，那会儿我就想笑来着。看你当时那神情，给生生的憋住了，哈哈哈哈……嘶……”丁一一开始哇哇大叫起来。
　　为了避免引起围观，我迅速松了手。不说我俩这闹腾样儿，还有那一地的情趣内衣就足够让别人瞠目结舌了。
　　一一一边揉耳朵一边正色道：“乔返，爱情它切不可贪嗔痴，你懂吗？谈一场恋爱你就奔着生死相许，谈下一场你又奔着生死相许去，我们还这么年轻，这一辈子不得被伤死去啊。”
　　我兀自琢磨着她的话，总觉得不对，却又好像很对。
　　为了感谢丁一一同志送的那些个杂七糟八的礼物，我们约了个火锅，一口气我给她点了五份猪脑，三份鸡翅，三份肥羊，两份肥牛，两份鸭舌……
　　最后服务员实在看不下去了，隐晦地提醒着：“请问你们待会儿还有朋友来吗？”
　　我们摇头摆手。
　　她欲言又止了好半天，然后没忍住：“请问真的不需要些青菜吗？”
　　我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总觉得不好抹人服务员小妹妹的热情，最后果断的加点了份油豆腐，外加一打啤酒。
　　啤酒和菜一起上来的，我终于尝到了传说已久啤酒的味儿了，连续抿了好几口，冰凉沁骨，微涩，略刺鼻，并没啥特别的味道。
　　丁一一那厮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杯：“嘶……太爽了！乔返，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念你，那些个神仙似的人物我真心处够了，心心念念只想回到人间来爽爽利利的跟你这个凡人一起吃个饭。”
　　“合则别人跟你那儿都是仙人儿，就我被贬入凡间了么？”我不满的瞪她。
　　“不，你跟我这儿是两栖类人物，仙境人间自由穿梭……”她挥着手道。
　　“我可不想来回穿梭，就想像莫姐姐那般带着股仙气在人间飘荡，羡煞众人。”我跟着一面儿挥着双手一面儿意淫着。
　　丁一一突然正儿八经坐直了：“乔返，你还真别说，这两年上莫老师的课上的，你长得越发像她了，就是那背影，那气质还有那曲线……都有那股味儿了。”
　　我兴奋得筷子都握不住了：“真的吗？合则这一两年我修仙得道了？”
　　丁一一猛点头：“你说，我若是个男人多好，你都不需要外销，哪还有他路医生什么事儿啊。”
　　“那你们家肖凯呢？”
　　“当然也要啊，肖老板那么好一人我能放了他，双性恋不行么？”
　　“你还真当这个世界是你丁一一的哈。”我白她一眼。
　　“大家和谐共处嘛，比如允许你也可以脚踏两条船该找路医生还找路医生嘛。”
　　我无语的看着她，干脆懒得接话了。
　　她眼珠一转，继续道：“不对，现在咱俩也可以搞个基也不影响谈男友啊。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今晚你就跟我了，乔姑娘，嘿嘿……“
　　丁一一这娘们你就不能跟她瞎扯，一旦瞎扯上了，就没有能让她回头的事儿……
　　吃完火锅，我和丁一一踉踉跄跄的走在校园里，微微下着点细雨，湿冷湿冷的，可是一身热得很。我拿出手机给路医生打电话，那边不时传来低低的咳嗽声，大约又在值班。
　　我嘟囔道：“路医生，我还想去看星星。”
　　路医生声音很轻：“乔返，你又喝酒了？”
　　“喝了点啤酒，好想你。”
　　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是想上天还差不多！”接着颇为歉意的说：“返返，你再等等，等我忙完这段时间……”
　　什么时候开始，我和路医生的谈话就变成了等等，再等等……
　　说了好一会儿准备收线了，路医生又恶狠狠的加了一句：“乔返！以后不准再喝酒！”
　　“知道了……”路医生的话么，乖巧的听着就行。
　　开学的第三周，正好周五的下午，陈阿姨给我打电话，说奶奶想见我。我翘了一节课，打了个滴滴跑到奶奶家去了。
　　陈阿姨给开的门，面色稍有些凝重。
　　感觉才一个月没来，屋子里都没有了生气似的。外面正好下着雨，我一进屋带来了一室的清冷，倒将屋里暖烘烘的中药味冲淡了些许……
　　“老太太在卧室睡着呢，她没让我叫你，这些天路先生也一直在这儿，这会儿上班去了。他们都没打算告诉你，老太太精神很不好，最近老抱着那只你给买的兔子，想是挂念着你，我便自作主张叫你来了。”陈阿姨小声解释着。
　　我点了点头：“谢谢你，陈姨。”
　　往卧室里走去，里屋的中药味更浓烈些，奶奶安静的躺在床上，显得整个人身子更瘦小羸弱了，被子隆起来的那一块儿体积就跟个孩子般大小。
　　我跑到床前，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她的脸显得更暗黄了些，都能看见尖瘦的下巴来了，整个人特别安静，像是没了气息似的。我颤着手去摸了摸她的额角，温热的，让我松了一大口气……她的脸背靠着窗侧躺在枕头上，另一边的枕头上躺着我上次带来的那只兔子，兔子旁边是猫仔“谷粒”，它俩面对面靠着，一副相亲相爱的模样光景。
　　奶奶无知无觉的躺在旁边熟睡着，不知道为什么，我眼眶抑制不住的发热，总感觉有液体争相着往外涌……
　　床头放了把椅子，想是路守这些天都坐在这儿。这期间，我们中途就吃过两次饭，他一副很匆忙的样子，我也没好问。原本以为是工作忙的还有考研整的，现在想必是因为奶奶病了。
　　他也从来没打算告诉我，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扛着。
　　我到隔壁的房间里去找本书看，发现床单已经换了新的了，枕头有明显睡过的痕迹。被子铺得整整齐齐的，两个枕头之间放着一个抱枕，床头柜上摆着一本翻开着的资料，想必是走的急，忘记合上了。书桌前的椅背上搁着一件黑色外套，椅子上也放着一个抱枕，和床上的抱枕是一对儿，都是有一次我心血来潮买来塞在他车上的。路守这些天里，明显是睡在这边。
　　我在书柜上扒拉了老半天，都是专业方面的书籍。最后七翻八找只寻了本新概念作文。为了及时知道奶奶的状态，我将书拿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慢慢看着。
　　厨房里还在噗噗噗的熬着药，中药味弥漫着整间屋子。窗户的玻璃上有慢慢升腾起来的雾气，外边的世界渐渐模糊了起来。却是能清晰的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春分应是快要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