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守阑珊处》邓大蒙

18、Chapter17

　　我俩相互攀着，蹑手蹑脚的往回走，趴在墙脚处往宿舍大门口瞄，果不其然，路守穿着一身黑衣冷冷的站在那儿，头微微仰着，视线上移……
　　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半边身子都麻了似的，不敢动弹也不敢露面。
　　丁一一推攘着我，小声的说：“欸，他来找你的吧？现在应该怎么办呀？见还是不见啊？”
　　我回推着她，摇头说：“别推我，我紧张！”
　　“那你到底见还是不见啊？”
　　我只能摇头了，示意她赶紧，咱们先上楼去。
　　还没来得及转身……
　　“丁一一、乔返，你俩偷偷摸摸的跟这干啥哈？”宿管阿姨永远是我们的死穴，无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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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扭扭捏捏的跟着丁一一挪出去对着路医生打招呼，丁一一那厮演技了得，一场完全刚刚偶遇的戏码，演得是荡气回肠的：“路医生，你好啊，哈哈，怎么这么巧？你今儿个怎么有空大驾光临我们这儿了？”
　　“是啊，路医生，真巧啊。”我赶紧补一句，反正只要有丁一一在，场面怎么她都控制得住。
　　路医生定定的瞅着我俩，面沉似水，半晌不语。
　　连丁一一都开始手心冒汗了……
　　“乔返，你跟我出来一下，丁一一你先上去。”路大人终于发话了，声音还算平和。
　　丁一一那个不讲道义的娘们儿，溜得比兔子还快……
　　我跟着路守在校园的小径上缓缓走着，打定主意只要他不说话我坚决不开口，十点一到，提醒他门禁十点半，我就可以溜号了，就权当陪他饭后散步罢。
　　走着走着我发现人越来越少，慢慢的路上就我俩了，抬头一瞧，都快到学校后山了……
　　在一处光线较明的地儿，路大人终于站定了，他回头看着我，咬牙说道：“乔返，你就是要这样好好努力学习的？”
　　“啊？”我完全没法儿理解他的意思。
　　他把手机摸出来，打开朋友圈递给我，王玄生发了条酸不拉几的朋友圈：“美丽的馆，美丽的人儿，美丽的趴，美丽的联谊会。”
　　下附九宫格，里面只有两张我的照片，一张是坐在湖边戏水笑容可掬的我，另一张是我们八个人手拉着手环成一个圈的时候，但是照片只拍到了我拉着肖乐。最多还有一张肖乐坐在草地上弹吉他，我在旁边大笑，露了个侧脸。
　　我还是有点没转过弯来，问他：“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他将手机一把抢过去揣回裤兜里，双手虚插在腰上，微张着嘴舔了一下后牙槽，又露出笑容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
　　“乔返，如果我没记错你给我的原话是：你不能和我在一起，你要努力认真的学习。对吧？”
　　我赶紧点头：“对！”
　　他伸出食指，指了指我的脸，再指了指肩膀，然后又把十指勾回去了，低吼道：“你看看你！你看你把你自己整成什么乱七八糟的德行，还跑去搞个劳什子的狗屁联谊会，这就是你的好好学习么？”
　　这信口雌黄的，我他妈撞了鬼了，气得我立刻牙尖嘴利的反驳道：“我哪里乱七八糟的德行，你眼神不好觉得不好看可以选择不看！我也不是要给你看来着，我自个儿觉着不要太好看呢！再说，联谊会怎么啦？又不是苟且，我怎么就不能参加了？”
　　路医生的脸完全冷下来了，跟个冰棍儿似的，眼睛里冰凉一片。接下来，他说的话更冷：“那你对我算是怎么回事？欲擒故纵？”
　　顷刻间，我大脑内所有的回路通通短路，噼里啪啦的炸出一大片火花来。眼睛里死死的盯着他，心里头凉成一片，又觉得难堪又觉得委屈，眼泪不受控制的叫嚣着往外涌，真他妈没出息。
　　路医生说完那句话后自己也有点愣神，看我一哭，更加不知所措。他一面儿把我往怀里拉，一面儿用手去擦我脸上的泪。
　　可是，眼泪越抹越多，跟刚开了闸似的。
　　路守已然有些手忙脚乱了，却也不再多说半个字。
　　我们就那样安静的僵持着，慢慢我终于平静了，一字一句的对他说：“路守，且不说我没跟你在一起，就算我跟你在一起了，就算我以后结婚了，我穿成什么样儿，跟什么样的朋友出去玩也都是我自己的自由。你这样的指责我，我很难过也很屈辱，可能是我自己有些地方没做好，对不起。但是我很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跟你在一起，就这样吧，咱们以后别再联系了，也别再见面了。”
　　一口气说完，我转身就走，路守眼疾手快的从后面抱着我。
　　我几乎没有挣扎，寻常时不是没见过，总觉得男女间这样拉拉扯扯没完没了的着实很难看，干脆，有什么要说的要解决的，一次性说完也好。
　　路守的身体很热，心跳得很急，“砰砰砰”的我也跟着慌乱起来了。
　　好像过了很久，他的唇我裸露的肩膀上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极轻极轻，似有或无，跟羽毛刷过似的，我还是控制不住的一阵颤栗。
　　然后他放开了手，把我的肩膀扳过去，盯着我的眼睛，诚恳地说道：“乔返，不管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我都不应该那样口不择言，没有任何借口，我向你道歉。”说完拖着我一起坐到路灯旁的座椅上。
　　坐下后，没有放开，而是一双手把玩着摩挲着我的那只手，然后轻轻地说：“乔返，我自认为你不是对我没感觉，可是你今儿个随随意意的就拉着别人，你还对他那样笑……”
　　我立刻把手抽了出来，抬眼瞪他，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眼睛里能射出刀子甚至喷出火来，或者任何一件具有杀伤力的武器都行。刚刚哭完，我知道自己这个样子肯定不好看，但是谁他妈在乎呢。
　　他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双手轻轻抚了抚我那张黏黏巴巴的脸。
　　我觉得自己肯定疯了，怎么可以允许他做这么多亲昵的小动作，所以活该被人说欲擒故纵。
　　我赶紧撇过脸，自顾自的坐得离他远一点儿。
　　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耐着性子说：“乔返，我知道你需要时间，只是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真的对我没感觉，或是你厌恶我，我以后绝不打扰你。”
　　我跟心里边腹诽：谁能抵抗得了你路医生，更别遑论厌恶了。
　　于是，那些高冷好看的路医生，干净利落的路医生，仙气缭绕的路医生全跟我眼前飘过一遍……
　　路守定定的看着我，眼睛里开始漫上了笑容来，指腹时不时摩挲着我的侧脸，也不着急我的回应。
　　面上虽然还挺着，其实我心里头已经酥软得一踏糊涂了，你说我没原则也好，没出息也罢，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和节操。
　　我决定先站起来，他淡定的握着我的手，好像那个动作已经做了几百年了似的，他怎么可以这样为所欲为的表达亲昵……
　　路医生微微仰着头，目光深深的瞅着我，眼睛里的光跟被磁场包围的黑洞似的，恨不得把我给吸进去……下巴仰着，弧度好看得不行……
　　我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七颠八下的，完全不受我控制了似的。
　　我迅速干咳了两声，然后认真回答道：“路守，你再给我些时间好不好？我们再过一周要去写生，等活动结束后回来我再给你答复好吗？你说得对，如果那时候我还是不想跟你在一起，那么我就不应该再跟你联系，也不应该再见你。”
　　路守兀自愣了会儿神，然后说：“乔返，我尊重你所有的决定，只是我希望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再做决定好吗？”
　　我轻轻点了点头。
　　他叹了口气，迅速凑过身来在我唇上轻啄了一下，没等我反应，已经起身拉着我的手往回走了：“走吧，送你回宿舍。”
　　他迅速极了，我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这个动作就已经完成了。只觉得嘴唇处酥酥麻麻一片，脑子里炸开了花儿似的，他那边却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潇洒样儿……
　　一面恨自己的没出息，一面儿脑子木然的任由他牵着走。
　　灯光渐渐明亮了起来，一到人多嘈杂的地儿，我瞬间回了神赶紧挣开了。他倒也不在意，跟在我身后缓缓地走着。
　　终于到了宿舍门口，他站在那儿，身姿挺拔，英气逼人。我的一颗心又开始砰砰砰的乱跳起来。晚间归宿的女生们全往我们这儿看，我窘极了，他没事人似的将我脸颊的碎发往后拨了拨。
　　此刻我才觉得被眼泪一冲刷，满脸紧绷得难受，那些个妆此刻肯定也七七八八的浮在脸上，该有多难看……
　　路守貌似全不在乎，双手捧着我的脸轻轻搓了搓，语气温柔极了：“你先上去吧，洗个脸好好休息，待会儿我也要上班了，有时间我会联系你的。”
　　亲昵这种东西真特么是个魔，它可以让你瞬间就习惯、沉沦且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