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仙徒传》叶红

56、第三十三章：十年茫茫疑生死

　　成义星君离去后，东方逸轩也离开了离炼的寝殿，回到自己的寝殿休息去了。

　　余下自己一个人时，离炼才发觉此刻她已是精疲力竭。仅凭刚刚恢复到四五成的灵力，她竟然顺利完成了“星灵觉醒”和“分神还体”两件大事，虽然此刻她感觉累瘫在床榻上的自己已经又变回了一个灵力见底的空壳儿，但内心的狂喜却令她兴奋不已，久久无法入眠。

　　她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回映着那个白衣胜雪安然沉睡的身影。正出神间，感觉到侧卧的怀中忽然多出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离炼低头一看，竟是幼兽形态的白泽蜷缩在她手边。她轻抚着雪团般的小兽问道：“你怎么跑出来了？你不是不喜欢妖界吗？不好好在里面修炼，跑出来做什么？”

　　小兽舔了舔离炼的手背，道：“我想陪着你，多一刻是一刻。”

　　“为何这么说？”离炼低问。

　　白泽道：“我今天看到了成义星君觉醒的整个过程，终于完全理解了你之前对我说过的那些事。你之前告诉我身世的时候曾说过，当你找回仙尊一半以上元神的时候，他就有可能重新苏醒了。”

　　离炼点头道：“但愿吧！古籍上只是说，当一个灵体失去一半以上元神或分神时，就会昏睡不醒。”

　　白泽道：“仙尊的分神一共有九个，对吧？”

　　“嗯。”离炼点了点头。

　　白泽道：“也就是说，我最多可以陪伴你到仙尊第五个‘分神’出现的时候。所以我能够留在你身边的日子已经非常有限了，多一刻是一刻。”

　　离炼将小兽揽在臂弯中：“如果你不是‘智星之灵’的宿主，如果你不是师父的实体‘分神’，我愿意一直把你留在身边。

　　白泽左右晃了晃毛茸茸的小脑瓜：“我不怕觉醒，我只是舍不得你。”

　　离炼在幼兽的小脑袋瓜上轻吻了一下：“你很乖，我也会舍不得你的。”

　　抱着毛乎乎暖融融的幼兽，离炼的上下眼皮不知不觉间打起了架，很快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三日，妖王洛小凤召集了几乎所有身份地位较高的各族族长和大妖，正式颁布了妖王诏令，将妖王之位传给了东方离炼，并请玉无言担任执事长老，协助东方离炼管理妖族事务。

　　洛小凤是前妖王凤芊芊的独女，也是前魔君洛天和前妖王凤芊芊的唯一继承人，她的威望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因而她的诏令众妖还是愿意服从的。众妖见洛小凤亲自将“幻灵戒”戴在了仙尊的关门小弟子东方离炼的拇指上，对离炼暂代妖王一事大都认可，并没有任何一个妖跳出来反对这一决议。

　　洛小凤和东方逸轩救子心切，当日便动身离开了妖界，前往冥界。

　　新妖王东方离炼上任后，以妖王身份颁布的第一道诏令竟是在妖界全境寻找一个人，一个长得同之前凤仙仙的“御神使”成义几乎有着相同容貌的人，但这人的姓名、年龄、生平却一概不详。至于妖王陛下之所以要寻找这个人的原因，“千妖殿”官方的说法是“他是妖王陛下曾经的救命恩人”。于是，这个人的画像贴遍了妖族的每一个大城小镇，但凡觉得自己是这画上之人者，皆可到“千妖殿”来核实身份，由妖王的师兄百里竹风进行初核。经这位师兄辨认后，若是很像妖王陛下所寻之人，自然要再由陛下亲自确认。但若与画像相似却并非陛下所寻之人，这位百里大人通常也会赠些利于修炼的灵药作为路资。一时之间，来百里竹风处侥幸一试的人蜂拥而至，络绎不绝。

　　然而，事情的进展却并不是很顺利。转眼间，十年过去了，来“千妖殿”核实身份的人越来越少，离炼却并没有再寻到仙尊余下的六个“分神”中的任何一个。关于寻人这件事，离炼也向白泽探问过，但白泽虽能预知天下事，却唯独对与他自己有关的未来无能为力，大概是因为他与其他几个“九星之灵”如今都是仙尊的实体“分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同属于一个整体，因而他也并不能预测出其余几个“分神”如今的位置。

　　这一日，又是一年的年底，“千妖殿”主殿内，离炼正杵着下巴伏在桌案前，无精打采地批阅着妖族各个派系的族长报上来的“年度大事记”及请示事项。
　　“姐姐，你是不是累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吧？”立于离炼身侧的白衣少年道。

　　“白泽，你去看看，竹师兄什么时候才能忙完过来？离炼对白衣少年道。

　　两人正说话间，只见百里竹风已翩然入殿。

　　离炼立刻自桌案前跳起来，奔到百里竹风身前，急切问道：“竹师兄，今年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值得调查一下的人或者消息？”

　　百里竹风道：“若是有值得留意的重要消息，我会随时报给你的，不会等到年底汇总情况时再说的。”说着，他拿出了一个卷轴递给离炼，道，“这里面是今年来核实过身份的所有人，一共七百二十一人，但我并没有发现里面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你可以抽空再看看。”

　　离炼接过卷轴，收入袖中，又问道：“近日可有哥哥的消息？”

　　百里竹风道：“暂时还没有。”

　　自从离炼当了妖王之后，便在妖界、凡界、魔界和冥界重新建立起了各地的“灵犀阁”分阁，以便及时了解世事动向，但最主要的目的仍然是打探师尊其余几个“分神”的下落。东方逸轩陪伴洛小凤去了冥界后，每三个月就会通过“灵犀阁”冥界分阁传回一份家书，告知离炼他寻找洛思阳的进展情况。

　　在东方逸轩和洛小凤到达冥界的第一年，为避免打草惊蛇，将冥王伤害洛思阳的可能性降到最低，东方逸轩与洛小凤选择了分别行动。洛小凤禀明身份直入“冥王殿”面见冥王沙妙，要求冥王履行约定，交还洛思阳。东方逸轩则隐藏身份，潜伏至“冥王殿”中，暗中打探关于洛思阳的消息，顺便保护洛小凤。然而，冥王却始终对洛思阳的下落守口如瓶，提出先由洛小凤交出“魔欲杯”和“幻灵戒”，将妖魔两界奉上，他才会释放洛思阳。而洛小凤却要求先见到洛思阳之后，再交出妖魔两族镇族之宝。母子相见一面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冥王沙妙却始终不肯答应，且多年来没有透露丝毫消息，因此东方逸轩猜测洛思阳有可能已经被害了，但洛小凤却始终不肯相信。于是，东方逸轩只能继续陪伴洛小凤留在冥界打探消息，他们与冥王沙妙就这样僵持了十年，洛小凤一直滞留在冥界的“冥王殿”中，东方逸轩的潜伏身份也逐渐从“冥王殿”的侍卫变成了冥王的御前贴身侍卫。

　　东方逸轩上一次传回家书是在七个月前，莫说“灵犀阁”从未半途丢失过消息，就算是四个月前的那封家书出了什么意外，至少一个月前的第二份家书也该到了。然而，至今东方逸轩却杳无消息，离炼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哥哥在我们收到的最后一封家书里说，他打探到了一些关于思阳的消息，准备去一探究竟，大概是怕消息泄露，具体的细节他没有详细说明。但时至今日，他已经七个月没有消息了，我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离炼对百里竹风道。

　　百里竹风劝慰道：“大师兄仙身修复后已是‘天阶’圆满境界，以他如今的实力，你不必为他担心。”

　　离炼道：“冥王城府极深，手里又扣着哥哥的孩子，我只怕哥哥受要挟之下被冥王的阴谋诡计所害。”
　　百里竹风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不堪一击！”

　　站在离炼身后的白泽插言道：“姐姐，你放心吧，我刚才调动灵力感应了一下，你的哥哥他很安全，只是……”

　　“只是什么？”离炼急问。

　　“只是洛小凤恐怕是有些麻烦了！”白泽叹道，“她的元神已经离开身体了。”

　　“你的意思是……他已经陨落了？”百里竹风问道。
　　白泽微微点头：“十有八九。”

　　“那洛思阳呢？你这次有没有感知到他？”离炼追问。

　　白泽摇头：“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洛思阳的元神要么是被冥王藏在了我感应不到的地方，秘境中，法宝里，或者是在禁域中受到了禁制……总之，就是诸如此类我无法探知之处，要么是他的元神根本早就已不在这世间了。”

　　“离炼喃喃道：“若是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哥哥他会很难过吧！”

　　“呃……四师弟还在闭关吗？”百里竹风岔开话题，将离炼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离炼答道：“四师兄这次冲击‘天阶’已闭关五年有余了，比他计划中的三年时间已经超出了两年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障碍。”

　　百里竹风叹道：“怕不是又多了心魔吧！”

　　“多了心魔？”离炼不解。

　　百里竹风道：“以前都是四师弟陪在大师兄身边，现如今大师兄随洛小凤离开，一去就是十年，四师弟的心里怕是不好过吧！”

　　离炼回想起玉无言闭关冲击“天阶”之前的那几年，几乎日日买醉，每月只有十五那一天还算正常，恍悟原来他心里一直不痛快，而且是因为大师兄同洛小凤一起离开才不痛快，以前她还以为他只是借着酒醉逃避“执事长老”的职责，不想那些琐事来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