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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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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上容澜正靠在高承山的怀里在划着手机，容竹清了清桑，站在两人面前俯视着高承山，朗声说：“那个哑巴，过去洗菜。”
容澜瞥了他一眼，伸腿踢了他一脚：“会不会说话？马上都是做舅舅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容竹也没躲，坦荡的受下了这一脚，说：“舅舅怎么………舅……？”他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八度：“你是说你怀孕了？”
容竹不确定的连问了两遍：“你怀孕了？”
容澜笑着摸了摸肚子，说：“是啊，我怀孕了。”
……
一直到坐在饭桌上吃饭容竹还是没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
容澜说：“苏苏啊，孩子生下来之前我都要住在这里了，你不会介意吧？”
百里苏没想到容澜今天来是宣布这么重要的事，他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说：“姐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对于容澜来说这里就是她的娘家，他怎么可能会介意呢。
容澜又说：“我去检查医生说我胎儿还有些不稳定，所以近一年我都没有接资源了，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很无聊的，承山公司又比较忙没时间陪我玩，所以可能还要麻烦你陪我打发时间。”
百里苏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说：“嗯，没问题。正好大四我很空，我上课的时候姐姐可以去我工作室玩，我一天也就两节课，你要觉得时间太久，很无聊，我就推掉一节课也没关系。”到时候就让赵营长顶上。
“还是我苏苏好。”容澜说完正事就感觉肚子饿得很，都不用她动手高承山已经把勺子递到了她嘴边，里面放的是刚剔好骨头，温度适宜的鸡腿肉。
一直被晾在一边的容竹总算回过了神，他看着容澜一脸紧张的问：“那我呢？我要做点什么？”
“你？”容澜上下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离我远一点就行了。”
容竹问：“为什么？”
容澜说：“我怕智障会传染。”
容竹：……
没有婚礼没有酒席，明明该是一件值得大肆宣扬的喜事，容澜却选择用这样一种方式弥补自己心里的愧疚。
幸而这份愧疚会随着时间淡忘，一定会的。
容澜就这样又搬回了他们的小家，因为出门要带上容澜打车不方便，百里苏这个长年的副驾驶也总算新晋成为了司机。幸好他去年回新西兰考了驾驶证，在国内考一场笔试就能用了。
自从容澜搬进来了以后高承山每晚都会准时拜访，晚上呆一晚然后第二天一早就出门去公司上班，时间久了容竹也懒得给他开门，直接把他的指纹也录入了门锁里。久而久之的不知不觉中这个家里多了许多高承山的东西，高承山也住进了这个小家。
百里苏和容竹又住进了那个舞蹈房，不过那里现在已经被他们改成了次卧，买了一张双人床也装了衣柜。这间房其实和卧室差不多大，甚至还比主卧多了一个阳台，自带厕所，改成次卧后住起来也很舒服。
除了每天上课外百里苏所有的重心都放到了容澜的身上，转眼容澜五个月了，已经有了明显的胎动。他试过把手放在容澜的肚子上去感受小家伙的运动，每次都会得到不小的回应。容澜说这孩子平时懒得很，无论她和高承山怎么逗都不动的，只有百里苏摸他他才会动。
百里苏听完心里莫名有些欣慰，这几个月来鞍前马后又是陪聊又是做营养师，还要做专职司机陪去医院产检总算是有了点回报。
八月的天舒服的刚刚好，紫外线透过玻璃窗投射进来，照在阳台上晒太阳的两个人身上。今天容澜把她和容竹小时候穿的衣服翻了出来，保留完好的整整有两大箱。百里苏将两个箱子打开，里面是截然不同两种风格的衣服。
一个偏冷的蓝色系，一个温暖的粉色系。
没想到容竹从小就是这么酷酷的样子，百里苏拿起一条水洗牛仔背带裤举起前后看了看，款式放到现在也很新潮，他笑了，说：“姐，你肚子里要是个男孩这衣服还能穿。”
容澜抬起头扫了一眼，说：“这条裤子我小时候还蛮喜欢的，不过我这些衣服都太大了，等到我肚子里的再去穿都过时了，还是这个箱子里的衣服适合。”
百里苏挑了挑眉，心道这姐弟俩从小还抢衣服穿？也没多想，又往下翻了几件，都是看起来十多岁孩子穿的衣服，确实很大。容竹十岁的时候衣服谁给他买的？百里苏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容澜斜躺在摇椅上往她旁边的箱子里翻了半天总算是翻到了她想找的衣服：“啊……有了。哎呦呦……我的腰，苏苏过来给我捏捏肩膀。”
百里苏闻声起来走到容澜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揉捏起来。
“舒服……”容澜满足的眯了眯眼，又举起手中一条粉色的亮片公主裙，问百里苏：“苏苏，你看这条裙子好看么，等我肚子里这个生出来我就要让他穿上这条裙子给小竹子看，哈哈哈想想这个画面都觉得滑稽。”
百里苏也笑了：“好看，不过万一是个男孩就不能穿了吧。姐，你小时候的裙子保存的还挺好啊。”这条裙子看起来也就是三四岁左右的孩子穿的衣服，那会容竹都还没出生呢。
“谁跟你说这是我的。”容澜冲那个装着蓝色系衣服的箱子扬了扬下巴，说：“那里面才是我的衣服，我刚翻的都是容竹小时候的衣服。”
……
百里苏手一顿，脸上的笑凝固在那里慢慢拧成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姐……你是说，这条裙子是……容竹的？”
“是啊。”容澜捧着肚子翻过身看着百里苏，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百里苏喃喃的问：“我该知道什么？”
容澜一本正经的说：“知道容竹小时候是被我爸妈当做小公主来养的啊。”
小……
公……
主……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容澜继续说：“我跟你讲啊小竹子小时候可会撒娇了，真的，我这辈子没见过哪个女孩撒娇能比他还让人动容，简直用梨花带雨也毫不过分。对了，我爸妈还给他起了个小名呢，你猜猜叫什么。”
百里苏的心就像是乘着一辆小破舟在大海上乘风破浪翻滚起伏，他蠕动嘴唇，万分艰难的试探着开口：“妞妞……？”
容澜一愣，下意识的反问：“你怎么知道？”
他早该知道的，在去黄明山的时候他就该知道的，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两个人除了他自认为的性别以外竟然一切都能那么像。百里苏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观被颠覆的赤裸不挂。
百里苏压抑着内心里的冲动，颤抖着唇问：“姐，容竹小时候的照片还有吗？”
“有啊。”容澜像是快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在密码箱里翻找一通掏出了一本相册，翻开给百里苏看，兴冲冲的说：“留着波波头穿条小花裙的就是小竹子了。”
百里苏接过相册，上面整整齐齐的排满了照片，都是一家四口对着镜头露出微笑幸福的合照，照片上有一个看起来就像个女生的孩子或是被大人抱在怀里，或是背在肩上，一双水汪汪黑曜石般的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那么的可爱，又那么的熟悉。
为什么他会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在他告诉容竹自己小时候救过一个小孩的时候他没有告诉自己曾经被人救过？百里苏翻着手中的相册越看越心乱，完全理不出一丝头绪。直到翻到最后一张时，他被一张容竹玩吹泡泡的照片给吸引住了视线，他记得那天……
那个孩子在庭院里和家人一起吹泡泡，他站在那里看了好久，照片的右下角有半张孩子的脸，那张脸上流露出了十分羡慕的眼神，虽然没有看清全脸，但百里苏知道，那个小孩就是自己。
容澜看着百里苏脸上逐渐褪去的笑意转而似乎陷入了什么十分纠结的事情，她抬手在百里苏的眼前晃了晃，问：“苏苏，怎么了？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难不成是接受不了小竹子的女装形象？大受打击了？
百里苏合上相册，有些事情他还是有必要弄清楚。他看着容澜，问：“姐，容竹小时候有没有独自去过黄明山？”
听他这么问容澜眸色闪了闪，才说：“有过一次，那是我父母出事后没多久，他趁我不注意一个人打车到了那里，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趴在路边睡着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然后呢？”百里苏没有回答容澜的问题，又问：“他醒来以后有没有说什么？”
容澜摇了摇头，说：“那次他淋了不少的雨，回去以后就发烧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差点烧成了傻子，醒来以后也忘了自己去黄明山的事了，只是从那之后他倒是不抗拒和别人交流了，还会叫我买巧克力给他吃。”
……
原来那天晚上他不是一个人躺在悬崖底下，原来那天晚上那个小男孩也躺在悬崖上等他。他以为自己被人抛弃了，他以为就连那个小孩都不要自己了，所以才没有替他报警，所以让他一个人在冷冰冰的山下躺了一晚上。
原来……
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一直在的，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这件事虽然百里苏从来没有拿出来说过，但无法否认这是百里苏的一个心结，他一直以为当年他救的那个小孩在他掉下去以后没有管他，也没有替他报警叫救护车就直接和家人回家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当年掉下去就是这个世界让他发挥了他生而为人的最后一点用处。
容澜似乎也猜到了什么，试探性的问：“苏苏，你小时候是见过容竹吗？”
“是啊。”何止是见过，容竹简直就是他童年里的光，每次看到他笑起来的样子都觉得世界明亮了起来。百里苏微微一笑，轻声说：“以前我家也住那片公寓，那时候我一直以为他是女生。”
“这么巧！”容澜简直不敢相信：“你小时候照片我看看，我怎么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那时候她可是那片区的孩子王，按理说就没有她没见过的小朋友啊。
百里苏摇了摇头，说：“我没有那时候的照片。”那时候根本没人给他拍照，如果不是看见刚才那张照片他都快忘了自己小时候脸上没疤是长什么样。
容澜说：“你和容竹小时候有在一起玩过吗？我对你好像真的没什么影响，你是不是小时候不爱说话啊？”
百里苏说：“嗯，小时候除了幼儿园哪里都不去。”
容澜对百里苏的事情了解的虽然不多，但还是知道他是被后来的养父母领养的，对其亲生父母肯定有一些冤结，话问到这里她也不再继续深入这个，又说：“然后呢，你和小竹子在黄明山也遇到了？”
百里苏掐头去尾简单地向容澜说了当年的事，容澜听完呆在那里盯着百里苏的脸看了许久，他脸上的疤痕已经被岁月磨平，细看之下是那么的美丽。容澜松了口气似的，说：“还好我没有错过你。”还好，她一眼就看中了百里苏。
还好，他的小竹子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还好，最后百里苏又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百里苏挠了挠鼻尖：“姐，说得我像童养媳似的。”
“那可不是。”容澜伸手揉了揉百里苏的碎发，温温柔柔的笑着说：“苏苏啊，你给我肚子里的小家伙起个名字吧。”
“我？”百里苏摆了摆手，受宠若惊的说：“这么重要的事还是让姐姐姐夫来吧。”
容澜看着百里苏笑了笑没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