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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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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九月的时候,开学前一星期,张戈收拾东西回学校,带去宿舍的东跟赶春运似的全一股脑儿塞纤丝口袋里。
韩亦清还没体验一把为叛逆少年操碎心的家长样儿,把张戈送到学校门口,还不等他开口谆谆教导,张戈臭着脸从后座拖着他的大口袋关上车门。
张戈办完手续到宿管那儿领了钥匙,学校里从食堂大妈到看门保安他都认识,张戈来的比较早,宿舍里还没什么人,张戈惊讶的发现一路上就连浇花的都能喊上一声“叔。”
宿舍北楼重新装修了一番,可惜他被分到了南楼,南楼和北楼遥遥相对,两栋楼都一样的格局——两把楼梯把男女生宿舍隔开,一楼是宿管宿舍,宿管阿姨基本上都搬张小桌子守在门口,一个个凶神恶煞,自带“你想做甚”的模样。
北楼靠近教学楼,下楼没走多远就是回族食堂侧门,此等风水宝地自然安排给实验班的学生,他们此等平凡人也只能发配南楼这种算作被打入冷宫的地方——南楼离传说经常闹鬼的实验楼很近,背后隔着施工烂尾的护栏。
张戈住三楼的最里边,地段不怎么好,阴暗潮湿,他住的那间还是楼层拐角,房间是狭长的三角形,神通广大的宿管利用几何知识愣是塞进去两张高低床,只可惜翘着一边的床的上铺离天花板太近,怎么也塞不下个大活人,要不就张戈看来,学校绝对好意思弄成四人间,还按每学期一千二收住宿费。
张戈本着先到先得的原则占了那张脚踏实地的床,这地方虽然不好,但是窗外景色视野宽阔,正好能看到大坝那边。
他挑了那个靠窗的唯一的上铺,把床铺好,张戈躺在床上,窗户开着,凉风缓缓的吹着,吹得他都有些困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太阳要落山了,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眯着眼睛就听见宿舍门的锁孔狠狠地扭了两圈,门外的傻屌似乎意识到自己把门反锁了又咔咔的倒腾生锈的门锁。
宿舍有些年头,门锁表面已经染上了红锈,锁孔生涩难转,张戈听着声音觉着这傻逼要是再这么搞下去迟早把钥匙扭断在里面。
“艹,这什么门,那么难开。”功夫不负有心人,傻屌终于扭开了门,一进门就看见床上横着个人。
“诶,你谁啊,这张床是我的,不想被打赶紧挪别的地去。”王旭把行李扔下铺,结结实实的触动了连体的床杆。
张戈没理他,坐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实际上学校根本没有给学生分床位的习俗,基本上都讲究先来后到,只不过王旭想趁着刚分班,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自己就能一呼百应,享受众星捧月的日子。
张戈没搭理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这天色根本跟显示的时间联系不到一起,才下午四点太阳已经沉了一半到地平线下。
王旭有些不爽,虽说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赢看起来不好惹的张戈,但不鸟他就很过分了,显然这人没把他放在眼里。
“跟你说话呢,你聋了?”王旭拉着张戈被子一角,把整张被子往下一扯,张戈手机没拿稳,手机顺着被子那“啪”的一声摔到地上。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王旭觉得背上一凉,张戈从床上坐起,抓着高低床的梯子轻松地跳下地,冷冷的问他“怎么个处理法。”
王旭差点听成了“怎么个死法。”,他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完全不顾自己放狠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传到张戈耳朵里只听得回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悠扬回荡被扯破了音“怎么地。”
张戈捡起他的手机,钢化膜是个好东西,屏幕倒是没多大事,边角的漆被嗑掉了些,钢化膜上已经拉了个对角边的蜘蛛网。
张戈看了看手机还能正常的滑屏,这个款的他见得多了,自然盘他的办法也多了去,张戈不和他多废话,用拳头以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能拿他怎么地。
……
苏谨到宿舍,这几天都在张戈屋里睡地铺,想着总算要过上睡床打大户生活,结果推门一进去就见到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身型骨感的“胖子”委屈的含着泪在拿着拖把拖地和张戈那张化成灰都认识的脸。
张戈打架毫无疑问是单方面的暴力,他不讲究精神折磨,废话不多,拳头招呼,一拳一拳全砸在脸上,纯粹的力量输出。
苏谨见张戈坐在下铺王旭铺好的床上当监工“好巧。”
张戈正玩着手机,碎了的钢化膜被他揭了扔了,抬抬眼皮见识熟悉的面孔,高冷的冲他点了个头,指挥着新晋升的“九日”“九日,拖地使劲儿杵棍子啊,手使力你屁股跟着扭干嘛……”
王旭那个委屈的啊,这些事在家里都有保姆做,他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苏谨看他的新室友是相亲相爱哥俩好的做派就放心了,扭了块毛巾仔仔细细的擦剩下的那个床位。
张戈等九日差不多把宿舍抹了遍水,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饭点,友好的问舍友们“吃饭不?”
躺床上享受王旭义务劳动的苏谨听见吃饭,慢悠悠起床穿鞋“走。”
王九日战战兢兢怂的一批,宛如透明小尾巴,大佬去哪儿他就去哪儿,毫无异议。
张戈毕竟休过学,好长时间不来,铁打的店铺流水的摊贩,除了几家文具店和奶茶店还坚强的坚守阵地屹立不倒,餐馆招牌早就轮了个遍,张戈都有些不认识这条街了。
苏谨带路,走进家人比较多的麻辣烫,不称重,菜自己挑,一个巴掌大的塑料篮子随便摞,很受学生欢迎。
高一高二的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高三的比他们早开学,店里穿着他们墨蓝色校服的高三学生占了差不多半个店。
张戈他们学校平时管得比较严,前些年被评为市里的一级完中,校长为了办公室放着个供奖状的玻璃柜,据说老头早就预留出位置等着一等中学的牌匾,为了拿出成绩想方设法的拿着学生折腾。
为了响应“德智体美劳”号全面发展的号召,早上有晨跑,中午吃饭连带午休只有一个小时,只有晚饭和自习前能挤出两小时溜出来改善伙食。
学生们总觉得学校和食堂暗中勾结,食堂清心寡欲的菜品曲指能数,价格自从千禧年鸡蛋价格上涨之后一直居高不下。炒菜的大妈年纪大了不仅手抖眼神也不太好,每次打菜哆哆嗦嗦能抖掉大半勺。盐多点少点都是常事,甚至糖都能看成盐,张戈曾经吃过一次齁甜的番茄炒蛋从此留下了磨灭不去的阴影。
张戈休学一年,高三有不少人认识他,他们一进门就有人来意不善的伸出只脚,张戈见他那么有皮断腿的觉悟,当然要对这类行动满足给予支持——张戈直接踩在那人的脚背上,恨不得在那四十码的运动鞋蹦迪。
肖廷疼的脸都变了形,硕大的饼铛脸上眼睛鼻子皱在一起,像个漏了汤汁只剩皮和褶子的大包子。
十指连心,肖廷感觉自己脚趾疼没了知觉,张戈穿的是双硬底高帮的运动鞋,还带内增高,一双鞋差不多两斤,再加上他一个成年人百十来斤的重量,肖廷周围的小弟都为他倒抽一口冷气。
张戈越过肖廷给苏谨和王旭拿了篮子。
肖廷直撮牙花,抱着脚缓了好一阵子才没丢脸的在小弟面前丢脸的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