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一个渣攻》余观

6、第06章（改）

　　岑溪娇生惯养，但某些情况下又十分皮实。明明前一刻还陷入绝望的感情深渊，后一秒傅年冲他笑一笑，多说几句话，他的心情又能很快地恢复过来，再次勇敢地追上去。
　　有时候岑溪也觉得自己挺贱的，天底下的Alpha多了去了，怎么就非傅年不可。但是他无可奈何。

　　不过岑溪并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自己不开心了，就非得折腾点事出来。
　　这次也就是看在傅年刚出院的份儿上，不然搁到以往，且得让傅年头痛好几天。

　　“背我下楼。”傅年提出下楼吃饭时，岑溪颐指气使对他说道。

　　傅年无声叹了口气，蹲下身无奈道：“上来吧，少爷。”

　　两人下楼吃了一顿稍晚的午餐，岑溪十分给面子，把傅年炒的菜吃了个精光。
　　吃完饭岑溪跑到沙发上摊着，他举着贴了创可贴的手指，理直气壮道：“我受伤了。”所以没办法洗碗。

　　傅年无语。
　　厨房里有洗碗机，都不用他动手，只要将脏盘子冲一冲放进洗碗机就行。

　　岑溪打开电视，调大音量，浑身透出一股“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到”的气息。
　　看着岑溪拿着遥控器，快快乐乐调频道的样子，傅年无奈摇头。觉得他和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生气来得容易，快乐也如此简单。
　　将厨房收拾干净，用过的碗筷放进洗碗机，傅年擦干手走到客厅，就见岑溪正向他招手。

　　脚步顿了顿，傅年道：“做什么？”

　　“给你换药啊。”岑溪赶紧道，“医生说要按时换药的，你忘啦？”

　　倒是没忘。傅年走过去，准备接过岑溪手中的药膏：“我自己来就行。”
　　他额头的伤口并不严重，完全能自己换药。

　　岑溪犹豫了一下，把药递了过去。他本想借机培养一下感情，但是傅年不给他这个机会，他也不好在这种小事上勉强。

　　傅年拿着药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有一面很大的半身镜。傅年揭开额头的纱布，凑近看了看伤口，那是一道长约三四厘米的细长伤口，像是被什么锐物划伤，傅年没有在意，潦草的消毒后把药涂在伤口上，再盖上一块新的纱布。
　　前后不过两分钟，他就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岑溪正埋头敲打着手机，傅年刚一凑近，他就和受了惊的兔子似的，蹭地把手机藏到了身后。

　　傅年扬了扬眉，玩笑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一脸心虚。”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岑溪否定三连。

　　傅年不置可否，转而说道：“待会儿你有空么？一起去趟医院。”

　　岑溪马上担忧道：“怎么了，你是又哪里不舒服了？”

　　傅年道：“不是我，是你。”

　　岑溪一愣：“啊？”

　　***

　　医院。
　　医生拿着检查单，沉吟了片刻，又来回打量着岑溪和傅年，慎重地问道：“就两位登记的情况来看，你们二位是夫夫？”

　　岑溪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像一只被人观察的小白鼠，浑身都不自在。他语气很不好地回道：“是啊，有什么问题么？”

　　医生不知道想明白了什么，用十分同情的眼神看向岑溪。岑溪被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快要炸毛的时候，傅年及时地向医生提问：“请问他这种发情期紊乱的病症能够治疗么？”

　　“不是什么大问题。”医生收回目光，慢吞吞地回答，“他这种情况是用多了抑制剂的表现。只要以后停止服用抑制剂，并找一个Alpha陪他度过发情期就会慢慢痊愈了。”

　　岑溪一下子明白刚才医生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脸刷得一下就红了。傅年虽然面不改色，但心中尴尬。
　　两人不由自主地看向彼此，眼神相撞，又赶紧收回视线。

　　这欲说还休的劲儿，让医生啧了一声，琢磨着既然这夫夫俩不是感情有问题，那就是……
　　怜悯的目光又落在傅年身上。
　　医生道：“男科出门右转走到头。”

　　听懂医生言下之意但没有经历过三年无标记婚姻带来的异样目光的傅年瞬间黑脸。

　　傅年当然不可能去看男科，出了诊室就下楼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岑溪磨磨蹭蹭跟在他身后，肩膀不时地抖动一下。
　　坐到副驾驶的座位上，傅年叹了口气，无奈道：“想笑就笑吧。”

　　这下岑溪不再忍着，趴在方向盘上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差不多半分钟左右，岑溪的笑声渐止。
　　傅年见他情绪稳定不少，摆出一张正经的面孔，道：“我们谈一谈。”

　　岑溪抬手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珠，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没太往心里去，他唇边还带着笑，结果下一秒听到傅年的问题，笑容就僵在了嘴边。

　　傅年问：“我们当初为什么会结婚？”

　　宛如一道惊雷，劈在了岑溪的头上。

　　冷寂一般的沉默。

　　岑溪紧了紧手中的方向盘，镇定道：“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我们是校友，不过你比我大两届，交集不多，还是毕业之后有了接触，正巧家人为我安排相亲，对象是你，我们就顺理成章的结婚了。”余光扫到傅年专注的视线，岑溪心中紧张，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继续道：“至于方嘉和——他是你的前男友，听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后来为什么分开我就不清楚了。”

　　傅年点点头。
　　一个出身贫寒的Alpha和相伴长大的竹马Omega分了手，转而和家庭富有的Omega结了婚，但是婚姻生活并不幸福，功成名就后又对身为初恋情人的竹马Omega念念不忘，忍不住诱惑又重新走到一起。
　　这个故事从逻辑上来讲是通顺的，就是不知道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傅年的目光瞥到岑溪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的指关节，心中一哂，他不认为岑溪所言都是谎话，最愚蠢的撒谎者才会这么做，而岑溪并不蠢，他只是不擅撒谎。
　　不过傅年也不认为岑溪说的全部都是实话，其中必定有所隐瞒，要不他也不会如此紧张。
　　傅年若有所思。就是不知道他所说的哪部分是真的，哪部分是假的。

　　将这个问题先行放置。傅年又问道：“我们曾经聊过关于标记的事么？”

　　岑溪抿了抿唇，点头，“聊过。”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笑容讥讽，“你说你不想标记任何Omega，哪怕他是你的合法伴侣。”
　　随着这句话被说出口，岑溪不由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那时他们已经结婚将近两年，两人的关系也有所缓和，不再是剑拔弩张的状态，岑溪能感受到傅年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但是他仍旧没有被傅年标记。
　　当时他的压力很大，来自家人的催促和对待傅年的不满，还有来自外人的奚落嘲讽，让岑溪做了一件不理智的事。

　　他丢掉了自己的抑制剂。

　　抑制剂虽然抑制了Omega的发/情/期，但Omega仍旧会感到脆弱、不安，需要人陪伴。这几日傅年通常会推掉不必要的工作，推不掉的工作也会待在家里，时不时地用自己的Alpha信息素安抚处于敏/感期的Omega。

　　而那次岑溪没有用抑制剂，自分化过后经历了他人生第一个发/情/期。热/潮汹涌而至，岑溪很快就失去了神智，哭着求傅年抱他标记他。随后岑溪已经不清醒了，回忆也变得模糊。
　　但是他醒过来后，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腺体处光滑一片。
　　再之后，他们因为这件事大吵一架，傅年冷着脸撂下一句“我不会标记任何Omega，包括你”。
　　岑溪根本不相信他，只觉得他是为了方嘉和守身如玉，不肯标记自己才说出这番鬼话。
　　两人的关系又重新落回冰点。

　　也就是这次发/情/期过后又使用了几次Omega抑制剂，岑溪发现发/情/期到来的次数变得不规律起来。

　　岑溪怔怔地陷入回忆，而傅年也在用力回想。
　　医生说多接触、多了解有关过去记忆中的人和事，会帮助他恢复记忆。但听完岑溪的讲述，傅年对此却没有半分印象。
　　他直觉坚持不标记Omega这件事，是了解他过去的一个关键线索。

　　“傅年”摆在明面上的经历过于简单，简单到让此时的傅年无从下手去追寻自己的记忆。

　　问题一个接一个，简直一团乱麻，毫无头绪。
　　傅年掐了掐眉心，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思考。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问题自然也要一个个解决。

　　傅年徐徐吐出一口气。当下最容易解决的问题自然只有一个——
　　他问岑溪：“你想好发/情/期的问题要如何解决了么？”

　　“解决不了了。”岑溪咬牙，很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反正你又不会标记Omega，怎么解决？”

　　傅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沉默片刻，道：“你可以和我离婚，再找一个Alpha。”

　　岑溪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他。

　　傅年语气认真：“其实你没必要用婚姻来绑住我。不管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就绝对不会推脱……”

　　“我要你爱我。”岑溪打断他，眼睛漫上水雾，神情带着几分决绝，“我要你爱我，你能不能做到？”

　　傅年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