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一个渣攻》余观

15、第15章（改）

　　沈兆荣和傅母的故事，要从三十年前说起。

　　傅母名叫童嘉玥，嘉玥二字的寓意是上好的美玉，这个名字寄托了父母对她的美好祝愿，然而命运之神对她并不眷顾，长到七岁时，她的父母在一场大型的连环车祸中去世，纵然得到了很大一笔赔偿款，但她一个稚弱孩童，不仅没办法靠着这笔钱活下去，反而引来了豺狼虎豹。
　　童嘉玥的母亲有个Alpha弟弟，从小被家人偏爱，养成了一副贪婪自私的性子，没什么能力，偏又眼高手低，老大一个人还让父母养着。
　　幸好童母性格强硬，对这个弟弟并不纵容，时常严厉教训，导致弟弟极怕身为姐姐的童母，即便贪图姐姐的房子和存款，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时不时去打打秋风，沾些便宜。
　　童父童母车祸意外去世后，弟弟便知机会来了，立马跳了出来，情真意切地表示自己可以照顾姐姐的遗孤。
　　童嘉玥对于那些并不贪图她父母钱财的来说，无异于是一个烫手山芋，而有心想靠着她得到大笔财富的人，关系又不比童母的弟弟亲近。
　　最后，童嘉玥被留在了童母的弟弟，也就是她的舅舅家。

　　童家舅舅不是好人，自然也相不到什么好对象，娶的是位性格尖酸，又小气刻薄的女性Beta。
　　Beta虽然生殖腔没有退化，但不易受孕。
　　童嘉玥刚来舅舅家时，她的舅舅和舅妈刚结婚一年，还没有孩子，所以对她也还算友好客气。
　　等到翻过一年，舅妈好不容易怀了孕，她的处境就变得艰难起来。

　　童舅舅本就觊觎童父童母留给童嘉玥的财产，收养了她后，自觉自己便是这大笔财产的主人，童舅妈耳濡目染，即便先前对童嘉玥尚且有一丝怜惜，在自己孩子出世后，也把她当成了眼中钉，绊脚石。
　　于是对待童嘉玥的态度，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仅把脏活累活都交给她做，有时不顺心了，还会对她动辄打骂。

　　童嘉玥性子温顺柔软，被舅舅舅妈如此对待，纵然痛苦委屈，却也不敢反抗，只能默默承受下来。
　　长此以往，她不复幼时的活泼开朗，而是变得胆小怯懦起来，人也越来越沉默寡言。

　　然而她生得极美，怯怯的表情并不让人觉得猥琐，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楚楚动人，惹人怜惜。所以哪怕她的第二性别还没有分化，追求者也有如过江之鲫，前仆后继。

　　但正如有一件事物必会有正反两面，童嘉玥被多少人喜欢，就被多少人讨厌。

　　开学没多久，童嘉玥就遭到了校园霸凌。
　　一群打着耳钉鼻环，染着五颜六色头发，好似小混混的人堵在她放学回家的路上，眼神邪佞，不怀好意地说有人找了他们来，要给她一个教训。

　　童嘉玥吓坏了，看着这群混混朝她逼近，绝望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完了的时候，沈兆荣犹如天神降临一般，出现在她面前，打跑了那群渣滓，把她救了下来。

　　这多么像一个浪漫爱情故事的开头。
　　然而现实的发展却不像爱情故事一样美好。

　　童嘉玥因此和沈兆荣结识，两人也确实萌生了朦胧暧昧的感情。
　　但两人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在分化期后戛然而止。

　　沈兆荣分化成了Beta，而童嘉玥分化成了Omega。

　　不久后童嘉玥去学校办理了休学手续。
　　那是沈兆荣最后一次见到她。
　　知道她分化成了Omega，并且被一个Alpha标记了。

　　沈兆荣在她身上闻到陌生Alpha信息素的那一刻如遭雷击，而童嘉玥只是苍白着一张脸，躲开了他的视线，跟在她舅舅身后匆匆离开了。

　　沈兆荣还是后来才知道，童嘉玥嫁给一个大她十来岁的Alpha富商，去当有钱人家的太太去了。

　　“……自那以后我就和你母亲断了联系。”沈兆荣轻啜了一口茶，神色平静地说道，“后来再在S市重逢，已经是很多年之后，那会儿你都有十二岁了。”
　　顿了顿，沈兆荣像是回忆什么，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从A市跑来S市，但她当时的情况非常糟糕，整个人都瘦脱了形，衣服挂在身上空荡荡的，像副骷髅架子……”

　　傅年听着他的描述，心中一揪，脑海中飞速闪过许多模糊的画面，待再去捕捉时，脑仁一疼。
　　傅年撑住额头，眉毛纠结成一团。

　　沈兆荣见他如此，住了口，关切道：“没事吧？”

　　傅年缓了会儿，片刻后冲着沈兆荣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请继续吧，沈先生。我母亲她后来……”傅年已经从岑溪那里得知自己的父母早就去世的消息，他当时并没有什么感触，好似对亲人的这部分感情被一个透明的玻璃罩隔开了，看得见，却摸不着，所以没什么实感。

　　可刚才随着沈兆荣的讲述，那层玻璃罩仿佛被砸开了一个小口，他仍旧触摸不到，但一些情绪却从小口里泄露出一二，让他得以窥探一部分自己的过去。

　　沈兆荣又看了他两眼，确定他不是再逞强，于是叹了口气，继续讲道：“我再次遇到你母亲时，她已经带着你独自撑了好几年，劳累压垮了她的身体，病痛也在时时折磨着她，所以过了没多久，她就去世了。”
　　说到这里沈兆荣神情黯然，停住沉默了几秒，才又打起精神来，道：“我本想收养你，替你母亲照顾你，但你说你不愿意当一个累赘来麻烦我，我看你态度坚决，便没有勉强。不过这些年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时不时出来见个面。”
　　沈兆荣眼神慈祥：“傅年，在心里，我一直是把你当做我儿子来看待的。”

　　傅年没有说话。

　　沈兆荣也并不在意，他本也没有指望一席话就能让傅年对他生出亲近感，便把这个话题轻飘飘地放过，转而有些促狭地说道：“我看了前段时间关于你的那个绯闻，你现在是又和小和在一起了？”
　　沈兆荣有些遗憾道：“当初你同小和那孩子感情多好啊，我一直以为你大学毕了业，就会和他结婚，结果……诶，缘分这事，当真让人琢磨不透。”

　　小和？傅年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沈兆荣嘴里的小和，指的是方嘉和。
　　“没有。”傅年摇头否认。

　　叹声气，沈兆荣又道：“你和小和两人当真是挺可惜的。说起来，当年你们俩的事还是你母亲极力促成的呢。你母亲初来S市，租的房子就在小和他们一家隔壁，你母亲常说，那几年多亏小和他姆父的帮忙，你们母子两人才能顺顺当当在S市站稳脚跟……”
　　“傅年，我不管你现在和小和是什么关系，但你要记住，你母亲是把小和一家当恩人的。”沈兆荣认真地说，“纵然感情不在了，你也不能欺负他，知道么？”

　　傅年感到头痛。
　　他没想到自己和方嘉和还有这层渊源在，既然如此他就更不能再和方嘉和搅在一起了，毕竟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离婚，同方嘉和再续前缘。

　　这么一想，傅年就更不能理解失忆前那个自己，让恩人的孩子背着骂名给自己当情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道他当真是个玩弄感情的渣男不成？
　　傅年心里再一次生出这样的疑问。

　　不过态度还是要表明的。

　　“我不会再和方嘉和有任何瓜葛了。”傅年认真地回答。

　　沈兆荣面上欣慰的笑笑，眼底却闪过一抹深思的光芒。
　　“对了。”他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去大学城那套属于你的旧公寓转转，或许能想起什么来也说不定。”

　　傅年一愣：“什么旧公寓？”

　　***

　　那边傅年若有所思地离去不提。

　　另一边，聂承宇自方嘉和那里得知了一个重磅消息后，心神飞扬，大白天就纠集了一帮子纨绔少爷们出海开派对，喝得烂醉如泥，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聂承宇只觉嘴里发苦，头也疼得厉害。推开身边不知姓名的Omega，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去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床上的Omega已经很乖觉的离开了，聂承宇围着浴巾搜寻了一圈，在床脚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一看，第一眼就看到了方嘉和发来的短信。
　　写了长长的一段，里面有四分之三的内容都是在吹捧聂承宇。
　　要是往日他心情好，还有闲情逸致把这些废话看完，现在他宿醉未醒，头疼得要命，实在没那个耐心，草草浏览了一遍，差点给气笑了。

　　不管这封短信的内容说得如何动听，其核心内容还是在追问聂承宇，林总那边有没有松口。

　　也不怪方嘉和着急。
　　他那破公寓阴暗逼仄，待得人烦躁，便想着出门走走，全副武装好，刚到电梯口，迎面便走来一个同在圈里混的十八线小鲜肉。
　　他本想装作没看到，但这十八线小鲜肉却主动走了过来，想是得到了他落魄的消息，赶着过来落井下石了。
　　果然，一开口就是一顿阴阳怪气的嘲讽。

　　把方嘉和气的，也不寻思着出门遛弯了，回屋就开始琢磨着怎么催催聂承宇，花了半个下午，写了一封短信发送了过去。

　　其实信息发出去他就后悔了，但是短信不像微信还能撤回。
　　只能捧着手机干坐着，心情忐忑地等消息。

　　聂承宇也就是看在方嘉和能让傅年狠狠在一个跟头的份上，要是换个人来这套，他肯定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磨了磨牙，聂承宇恶狠狠地回复了两个字。
　　“等着！”

　　然后开始翻手机号。

　　聂承宇身边都是和他差不多的纨绔，只会嘴上吹吹牛皮，真有事是靠不住的。不过他也没想找这群狐朋狗友的路子。
　　虽然聂家的公司不涉及娱乐产业，聂承宇也没有这方面的人脉，但他既然敢一口答应方嘉和，自然是有所依仗。

　　这依仗就是他的舅舅。

　　聂承宇的电话拨了出去，嘟嘟响了几秒钟，就被接听了。
　　一个温和的男声响了起来，语带无奈。
　　“说吧，你又惹出什么事想让我给你收拾了？”

　　若是傅年在场，他一定能听出来这把声音的主人，正是不久前刚和他交谈过的沈兆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