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茗》searous

23、十年

　　多久了？十年……

　　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

　　自从那年盛夏，在那茉莉花丛旁，之后的每一个瞬间都还很清楚。
　　你也曾说过那你记得很清楚，比我还清楚，而如今这已经成了我的奢求。

　　“天上人间不见不休
　　前生有约今生难求
　　自君别后几度春秋
　　魂兮梦兮有志难酬
　　天上人间不见不休
　　……”

　　一曲终了，琴弦停止振动，突然意识到场上寂静无比，视线渐渐焦距，发现众人都怔怔地看着我，大都是吃惊的样子。

　　“叮——”正当我不明所以的时候，一滴轻响吸引了我的注意——原是一滴……相思泪，颤抖着掉落在琴弦上。

　　不知不觉我竟流了泪……

　　原来我告诉自己，既然忘不掉，就将他铭记，尽管在伤心……也不怕，我认为，心痛比忘掉他要……可怕……

　　站起身来，冲着康熙和帖木王爷施了一个标准的宫礼，保持着尽量平稳的声音请求告退，临走前看到的浑然是一张张不解的脸，尤其是康熙……那种探究和不解……敏姨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我也不想多呆便径自走出去了。

　　离开了那个灯火通明的地方，只是独自地走在辽阔的大草原上，一轮皓月正静静地附在漆黑的天空上，周围却只有我一个萧索的身影。

　　“……我怀念过去单纯美好的小幸福
　　爱总是让人哭让人觉得不满足
　　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好孤独……”

　　那一年的盛夏，我八岁，他十一岁。
　　人生若只如初见。夏风吹来，我穿着和茉莉花瓣一样颜色的裙子，在一丛茉莉花后寻到了他，一身白色衬衫和浅蓝色的牛仔裤，脸上挂着春风般和煦的笑，微风将他黑褐色的头发吹起，衬得他更如温暖阳光，撒进我的心里，遍布全身。

　　“认识我吗？”他将他那比我厚实许多的手掌抚上我的头顶，我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摇摇头。他看向我的眼睛更加温和，我才发现他的眼睛竟是褐色，很美。

　　“呵呵，从今天开始你要认识我了，知道吗？“他看着傻傻的我，轻轻地笑道，我仍是愣愣地看着他，点点头。

　　“记住哦，我叫苏阮，”说着他托起我的小手，在我的掌心比划着，“看，我的名字是这样子写的，苏——阮——”其实我那时是知道的，他的名字是这样写的，却只是看着他温和的侧脸，他见我不专心也不气恼，只是转过脸来，对我说道：“来，叫一声哥哥，苏阮哥哥——”

　　我便张开稚嫩的唇，唤他：“苏阮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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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阮哥哥……”我蹲坐在草地上，闭上眼睛，大串的泪珠滑过脸颊，自从那日起，从那日初见起，那个温和如阳光般的少年就一直停留在我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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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我闻声睁开眼睛，却发现小灰正在我脚边晃着尾巴，幽绿的眼睛里泛着光，我将它抱起来放在怀里，真不知道它是如何摆脱绿翘寻来的。轻轻抚摸着它的头，泪滴顺着我的脸颊滴落到它的发毛里，使它感到一阵异常。

　　“呜——”我将头靠到它小小软软的身体上，我不知道，我的眼睛里全是无助……

　　自从八岁那年起，我生活中的每一天都有他的影子。
　　我们的父母是世交，而当时我们两家只隔了一道院门。

　　不知道是怎样喜欢上他的，由一开始的喜欢和依赖渐渐演变成了爱。
　　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喜欢上我的，但是我们当时认为只要快乐就够了。

　　十六岁。校庆典礼上，我们演梁祝。
　　我演祝英台，他饰梁山伯。那一次的节目我们拿了全校第一，我和他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人们口中的“金童玉女”。

　　也是从那时起，姐姐开始抵制他，凡是跟他有关系的活动，都不准我去，亦或是她陪我去。我不解，她说，你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那不是爱。十几年来，我第一次跟她闹翻，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我，说，我只是不想你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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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妹妹，为何不能信任我？”那天放学后，我在学校的后山上发现他们二人，我便知道那是因为我。还未听到他们的谈话，就被小我三岁的陌寒拉走了。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茗茗，相信我好不好……”那天晚上他这样对我说，我便将下午看到的都忘了，只觉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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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望着漆黑的天空，后来才知道，再美丽的誓言，都是虚渺的，看似美丽却不真实。

　　后来才知道，我们便如那梁山伯与祝英台，再美丽、再真挚的爱情都抵不过一道父母之命。

　　后来我开始明白，姐姐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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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十年，十年的点点滴滴我都不曾忘记，十八岁，这一段被我视为最美丽的爱情终于宣告终结。

　　他去了那大洋彼岸的美利坚，而我便如被人遗弃的木偶，直到一个月后遇见敏姨，成为女巫。

　　这一切，都好像一场华丽的梦，清梦了无痕呐……我笑，笑得那么凄凉……

　　“……碧茗。”身后有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唤我道，我抬头望去，被眼泪模糊的双眼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周身环绕着和我相同的凄凉。

　　“……别哭了……”他蹲下身来，用丝帕擦拭着我的面庞，动作那样轻柔，好似我是个瓷娃娃。泪水被拭去，一张我看不懂的脸映入眼帘，他的神情……我不懂。后来想着，如果那时他说出来……就好了。

　　“我难受……”突然扑到他怀里，感到他的身体顿时僵住。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今天已经做出太多太多令我出乎意料的举动，现在我只是想找个人倾诉……

　　渐渐地，我停止了哭泣，趴在他怀里看着天上的星星。
　　“你知道吗，他叫苏阮哦，他的名字这样写的……”不知不觉，我对他讲起了那些往事，像当年苏阮对我那样，托起他的手掌，在他手心里划着……

　　我痴痴的说着，浑然不知，他的脸色愈加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