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故事集》不二子233

4、系统

　　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冥冥之中，我听到一个声音，问我喜欢Windows系统、MacOs系统还是Linux系统。之前也算是看过一些系统文，对这样的状况很感兴趣，活着的时候总好奇死后的事，天堂、地狱、轮回无尽亦或是归于虚无。我想观察周围，但只有一片虚无。光，不能达到这里。
　　整理了一下思绪，确认我存活，有意识，缺乏实体。
　　“为什么选择我作为宿主？”
　　“您的匹配度高达81%。”
　　“由什么标准挑选宿主？”
　　“缺乏权限，无可奉告。”
　　我有些奇怪得毛骨悚然，就这么说吧。目前这个状况，就像公司招聘，你还没说什么工作人员就说什么我们调查过你了，你真的真的很适合我们公司，你就问他我哪里适合了，结果他说：“这我不能告诉你。”不过要说吧，其实应该生气，毕竟这家公司严重侵犯了隐私权。
　　“人死后去哪里？”
　　“缺乏权限，无可奉告。”
　　就像现在，系统再发达，也无法回答某些智能问题。于是我就试着向它询问某些决定性问题。
　　“是否存在平行宇宙？”
　　“缺乏权限，无可奉告。”
　　也可能系统中真的没有输入正确答案。
　　“你从哪里来？“
　　它并没有回答我，只有一片难堪的沉默。我觉得很奇怪，还活着的时候，当我问Siri：“你从哪里来？“，还记得Siri说的是：”就像盒子上说的…我从加州的Apple公司来。“一般系统总是绑定宿主做任务，根据人生的不确定性而言，发达程度绝对超过Apple，如果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没有权限就说无可奉告，但此时它却沉默了。我更确定了，植入系统实际是病毒入侵的一种方式，带有某种不可知且长期而言有害的目的。
　　“那么，”我觉得这是历史性的一刻，我将要问一个前人绝对没问过的问题，“一切结束后，能卸载吗？”
　　“可以。”系统仿佛有些情绪低落。
　　奇怪，系统也有情绪？虽然觉得很奇怪，还是没有在意，毕竟小说里不都那么写的吗？
　　“系统完全是为宿主考虑而存在，让万里挑一的人才存活，改善地球人文环境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系统音恢复冰冷。
　　当我傻吗？问的时候还他妈说没有权限，现在又来吹这波彩虹屁。“地球？也就是说背后的人是外星人？”我想着，觉得很兴奋，太有趣了吧。
　　已经想答应下了，但我觉得还是应该慎重。“那，能提前卸载不？”
　　“残念，不可以。”
　　系统似乎能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一下子放松下来，暴露了性格和喜好。
　　这系统是生物体吗？我一阵恶寒。喂喂喂，别真是病毒吧，还高级分化了？
　　“如果绑定了，我的隐私权限是什么？”
　　“不能看洗澡，也不能看上厕所，不能看□□，放心吧，会进入休眠状态的。”系统似乎有点情绪低落。
　　你是变态吗？
　　“我是说，看得到我心理活动不？”
　　系统很不屑：“怎么可能？”
　　于是我低头权衡起来，这利益太吸引人，而弊端几乎没有，真让人不放心啊。
　　我还想再套一下系统的话，却被他打断了。
　　“能再活一次还犹豫什么？”系统很不耐烦。
　　“求你了，绑定吧。”系统很害怕，“只剩一分钟了，你不绑定，我们都得死!”
　　“死？首先，我已经死了；其次，你不是系统吗，怎么死？”
　　“你他妈是要灰飞烟灭!我他妈要遭雷劈!”系统都要哭出来了。
　　我想了一下，每次提问似乎系统都是用真话回答，而他自己说的就可能是假话。
　　“爸爸，求你了，你被雷劈过的话就知道有多疼了。”系统怕我不相信。
　　正想着，系统突然恢复了平静，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十
　　也是，
　　九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八
　　灰飞烟灭啊，
　　七
　　虽然不知道其他人死后会怎样，
　　六
　　就这样灰飞烟灭总归是不甘心。
　　五
　　有希望人就忍不住想活下去，
　　四
　　“好。”
　　三
　　“喂，你是不是没听到？”
　　倒计时停了。
　　系统才反应过来，一下子哭了出来：“死鬼，早那么说不就好了？”
　　我感到很无奈：“好啦，不是答应你了，别哭了。”
　　系统还是在哭。
　　我突然有种如果攻略系统就能知道那些东西的错觉。
　　我生前直觉一向很准，于是当下就道：“好啦，已经没事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随着一道金光，我睁开了眼睛，终于，来到了物质世界。
　　我躺在病床上，用一个不属于我的年轻身体，但还是很舒服，阳光穿过窗户投射下来，我伸手就能抓住。回来的时候正是入夏时分，不冷不热，阳光很暖和。现在我叫林宵，这个名字总让我联想到一些黄色的东西，想着想着我就笑了，回来了，真好。如果让我就这样在病床上过一辈子我也愿意，卧看日出日落，还有比这更惬意的事吗？闲，好像总被当成一个负面的词来用，总是要努力努力努力的，不努力又怎样，对于大多数迈入小康的家庭来说不努力也不怎样，但出人意料地，仍被逼迫着努力，意义何在？为下一世不必努力，为下下一世不必努力？永生永世无穷尽。究其一生，恐怕追求的不过是一片绚丽、转瞬即逝的落日罢了。而我现在已经得到了。不管是什么代价，我觉得很值得。
　　一堆记忆涌入脑海，说实话应该是调出，我和这具身体的融合还不稳定，一下子我就内分泌失调，用白话说，吐了。对不起小护士了，小护士只是微微皱眉。此人是院长公子，自然住VIP病房，打篮球膝盖髌骨骨折，呕吐原因不明，应该向主治医生报告。我感觉很奇妙，窥探了另一个人的一生，可喜的是这小子够简单，从小除了篮球看不到其他，都没喜欢过个女孩子，以至于他的大脑开发得不多，我的记忆和经验很容易就占据了他的大脑。我从一个特殊渠道联系到系统：“我在这里，这个人去哪里了？”系统嗤笑一声：“还以为你很聪明呢，这都没想到吗？自然是灰飞烟灭。”原来如此，我突然想起系统的话，“系统完全是为宿主考虑而存在，让万里挑一的人才存活，改善地球人文环境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
　　这是我第一次确凿地感觉到，什么事都是有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