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书店》苏齐齐

6、第三本书（一） 艾草

　　“老板，你这收书吗？”门口站着一个青年，提着一个大大的箱子。“不收，我这里有自己的进货渠道，从你这里买书那个家伙知道了会不开心的。”估计又是什么败家子卖祖辈传下来的古书，懒得应付的小老板头也不抬的回答，“出门左拐有个院子，里面有个老头，你的古书拿给他估个价，价格合适就卖给他就好了。”“可是我这不是古书。”那人说道，“有个姓潘的先生说让我来你这里卖，还说你会给我一个好价格。”“姓潘？”小老板抬起头，“进来说，喝点什么。”“红茶就好。”看到有门，年轻人赶紧进来，“你要收这本书吗？”小老板沏好茶走了过来，说：“让你来的人是不是叫潘蒄，一个头发很长的男的。”“这个不知道，只知道别人称他为潘先生，不过头发确实很长。”“好吧，他来的时候怎么说的？”小老板拿起那本书，上面并没有问道孟婆汤的味道，看起来不是从书店流出去的书。年轻人仔细回想了下，语气奇怪的说：“他让我告诉你这是一本应该被回收的书，你仔细看看就懂了。”

　　“你会说话？”这是艾草第三次看到不怕他的人类，第一次是他的父母，第二次是他的保养师，第三次就是要眼前这个男孩。
　　浮又凑近了一点，他不怕艾草，这是他这十六年的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会说话的人偶，他的保姆和他说过，世界上有的人偶是会说话的，他们美丽，智慧，精致但是十分昂贵，这种人偶出现概率极小，是属于有钱人的玩具。邻居家爷爷奶奶虽然也是家境优渥，但是这样的人偶还是买不起的。而且他搬来五年了，从来都不知道他们家居然有个会说话的人偶，其他邻居也不知道，如果不是他今天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
　　邻居家爷爷温柔的摸着浮的头，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上个月老妻走了，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他需要一个人帮他照顾他的儿子，哪怕他是个人偶，于是他找来了浮，浮是老夫妻的亲戚的儿子，从小父母离异，各自过各自的人生，找到浮的时候他的父母正在为浮跟着谁吵架，谁都不想要自己的儿子，他提出来由他和老妻照顾浮，并且不用浮的父母支付生活费，浮的父母很快便同意了，当月浮就搬入了老夫妻隔壁的那套别墅，有个保姆负责照顾他。
　　说起艾草的来历，还真是他们的幸运。他和他的妻子中年丧子，在悲痛中度过了好几年，一天路过商场，看到橱窗里有个漂亮的人偶，十六七岁少年的样子，和他儿子十六七岁的时候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当时的艾草和市面上大部分的人偶一样，看起来不能说话不能动，又是展示偶，便宜的很，这对夫妻没花多少钱就把他买了回去，十三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人偶就在那里一直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异常，可是就在他们儿子忌日的那天，人偶突然动了，声音清脆的对他们喊了一声：爸爸妈妈，人偶说自己叫艾草，出生下来就会说话，可是在看到他的兄弟们被一些人挑来挑去的样子觉得恶心，便一直装作普通人偶的样子，没有被生产他们的人发现，这才进了商场，被老夫妻买走，在观察了十多年后发现老夫妻是好人，不忍他们继续每天沉浸在失去儿子的痛苦中，于是开口说话：“不介意的话我当你们的儿子吧，他的爱好习惯我这些年都听到了，我会模仿的很像的。”实在是太思念儿子了，老夫妻两个人此时心里只有激动，那句爸爸妈妈实在是太像了，配上这张脸，仿佛十六岁的儿子就站在他们的面前和他们。他们答应了艾草，并且为了防止别人把艾草抢走，他们辞去了家里的保姆，向所有人隐瞒了艾草会说话会动这件事。
　　时间飞逝，老夫妻的生命终于快走到尽头了，浮找到后他们观察了五年，确认浮真的是个好孩子，决定是时候让浮和艾草接触了，这才有了今日的见面。艾草其实一直有些忐忑，毕竟之前老人尝试过找一些更成熟的人来接收他，浮只是备选。可是这些人来到家里，聊起会说话的人偶都是三句不离价格，五句不离市场。这样的人怎么能让老人放心，挑来挑去最后还是只有自己看大的浮合适。老人摸着浮的头，问他：“害怕吗？这个小哥哥是个人偶。”浮摇了摇头，瞪着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艾草，说：“这个小哥哥真好看！就算是人偶也好看。”老人又问道：“你愿意照顾艾草一辈子吗？在我也离开以后。”十六岁的孩子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说：“爷爷奶奶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我是要报答的，从今天开始，艾草哥哥就是我的亲哥哥，我会照顾哥哥一辈子的。”
　　艾草看着眼前这个孩子，有些无奈。他知道他需要有一个人照顾，他虽然不会坏，但还是需要定期的保养，不然他就会感觉很难受，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了他是一个会说话的人偶，一定会在老夫妻去世后被抓走，然后再次卖掉。他一想到他有意识的那天，那些对他们指手画脚讨价还价的人就觉得恶心，相反眼前这个小孩子还不错，看他的眼睛里只有好奇，没有让他反感的东西。“怎么样？”老人看向他的儿子。“没问题，当年还是我自己选的人。”艾草弯下腰，也摸了摸浮的头，“你以后的人生就有我了，浮。”“好的，艾草哥哥。”少年愉快的答应了。
　　同年冬天，一场大雪后，老人离开了人世，浮也正式搬入到艾草的家里。对于老人把这么一大笔钱留给一个远方孩子的行为，老人的亲戚表示很不解，为了占有那笔钱，浮的父母相继联系浮，表示愿意接管浮，可是浮都拒绝了。“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那么大的房子里合适吗。”“那么小的孩子有那么一大笔钱合适吗。”“那么小的孩子没有人帮他管着钱万一他把钱挥霍了怎么办。”周围所有的人都表示着他们的不满，直到一个男人的出现。
　　“小公子你好，我是艾草的保养师。”这个桃花眼的男人温柔的对他说，“老爷临走钱委托我在你十八岁之前担任你监护人的职责。”“艾草哥哥，是真的吗。”是真的，艾草活动了下关节，走向桃花眼，“我最近感觉关节有些卡，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哪里磨到了。”浮目瞪口呆的看着艾草站了起来，走向了桃花眼。“艾草哥哥你居然会动！！！！”浮惊呆了，“我知道有的人偶会说话，但是据我所知会自己动的没有。”“哈哈哈哈，这个孩子好可爱。”桃花眼笑眯眯的看着浮说，“的确，会动的在你艾草哥哥之前只出现过一个，那个被一个有收藏癖的大老板买走了，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事。”“那艾草哥哥岂不是很高级很珍贵。”“桃花，你到底干不干活，不干活就去厨房把碗洗了。”“这种事交给洗碗机就好啦，小艾草，先让我看看你最近有没有晒太阳，小心变成黄脸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