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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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妖怪虽然不怕淋雨感冒，但也讨厌衣服湿漉漉黏糊糊的感觉，所以就找了个妖怪客栈暂且住下，等着外面的雨水停止。
妖怪之间的通用货币不多，大多是些珍珠好酒草药之类的东西，望舒出门虽然没带什么东西，但喜欢闪亮亮的小狐狸还是藏了几块纯金制作的小判。
此行是他有求于人，路上出点力也是应该的，有恩必报的小狐狸随手丢给店家一块小判，完全不知道这个时代这么一块金子的价值有多少。
“这客栈，吾包了。”
白狐打量了下客栈的装饰，像是很满意似的点了点头。
“好酒好菜招待着。”
白玉为骨的折扇扇面上绘着一支绿梅，店家从未见过这种好东西，见眼前这位贵公子般的妖怪随手就是这么足份量的金子，自然就知道那流苏绝对是用金丝掐出来了，那珠子也是世间罕见。
“哟，美人这是打算包养我？”
白发妖怪被滑头鬼扯了头发，他温怒的皱了皱眉，但良好的教养让他闭上嘴，最终还是尾巴一甩，在雪女羡慕的眼神下，把这老滑头用力拍开。
“自作多情。”
被打开的滑头鬼也不恼，他大笑着招呼百鬼在店内坐下。
“客人可是要打听什么？”
店家是见过世面的，虽被这白衣美人惊艳了不少，但钱财更符合她心意。
老板娘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位宛若人间公子的白狐给了她那么多钱财，势必要打听些东西。
“——”
望舒打开扇子扇了扇这有些湿闷的空气，仿佛没听懂似的，就当老板娘快要放弃时那白发妖怪微微偏过头，上好的丝绸在空中荡出一个优美的旋儿。
“大阪城。”
“…那地儿现在可是羽衣组是地盘，这位客人若是不想生事，千万别往哪儿走，毕竟现在这京都，可是乱的很。”
来者不善。
心中暗道一声糟糕，老板娘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傻兮兮挖了坑还自己跳了下去，若非眼前这白狐妖给的钱足够多，后面还跟这个风头正盛的奴良组，她这一个小小的客栈老板兼职的情报贩子，给她千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客栈老板已经提醒他可以问问别的事了，可望舒是什么人？就算眼前是座高山宁愿费力拔剑削平整个山头也不愿绕路，青丘之狐在世人眼中虽是辟邪，但在妖界，却是出了名的霸道。
更何况他今天就是冲着这羽衣狐来的！
“那便换一个。”白发妖怪像是苦恼似的皱了皱眉。
“浅井茶茶……？”
“这……”
顾及到大阪城的那位，那客栈老板一下子就噤了声儿，望舒倒是无所谓似的笑了笑，都说美人一笑值千金，这一笑顿时迷的客栈中的妖怪找不着北。
“这客栈……少说也有五百年了吧？”
白衣美人扬了扬手，老板娘这才看清这身衣服不只是单纯的白色布料，里头还带着灰蓝色风料子，用绣着银线绣着云纹，身外又披了层绮丽的轻纱。
门外的风吹气那人的衣角，一时间老板娘仿佛看见了高天原的神明。
“…是…是有了……”
喉咙有些干涩，老板娘退了半步，被那美人忽视性别的美狠狠重击。
“澡女，亦或是玉藻前，是从唐国而来的，吾说的，可有半分差错？”
老板娘险些被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压的跪下，她支支吾吾的不肯说，直到店小二送上菜了才解了她的围。
“客人…莫要为难我……”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望舒心情很好的碎了块小判挑了块大的放在柜台当报酬，闲庭信步的走上二楼挑了间房。
“没想到老板娘也有这种时候……”
纳豆小僧一面吃着菜一面感叹道，旁边的滑瓢斜眼看到平日里坑人不眨眼的老板娘惨白着一张脸，仿佛风一吹就风化的模样，突然调笑一声。
“美人不可貌相。”
“奴良滑瓢！你这又是从哪儿找来的夺命煞神？？！！！”
一旁的老板娘终于回过神来，她连忙回头吼了一句引起众妖怪的哄笑，但拿金子的动作却是片刻都不耽搁。
妖怪们不拘小节，对强者有着发自内心的尊敬，到哪儿都是欢乐一片。
望舒听着楼下的吵闹，小口的喝着凉茶，摆起来棋盘。
黑白的棋子厮杀了许久，却还是不分伯仲，白发妖怪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尾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抬头眺望远方，那双金色的竖眸凝望了许久，最终缓缓闭上，像是在压抑这怒火。
“——”
望舒叹了口气。
“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
“牛鬼，来吧。”
白玉扇轻轻一挥，敞开的房门缓缓合上，牛鬼看上去更加戒备了，但还是走上前去坐在榻榻米上，拿起黑子，加入了这盘厮杀甚久的棋局。
“你有何目的。”
“我喜欢你这种说话不带弯弯肠子的人。”
望舒看了牛鬼一眼，这个时候的牛鬼还没有百年后那么沧桑和沉闷，他挑起一颗白子，给牛鬼打了一剂定心针。
“我对滑头鬼和奴良组没兴趣。”
白发妖怪半倚着尾巴，银白的发丝随意垂落，一副慵懒魅惑的样子。
“那羽衣狐……也该遭报应了。”
像是极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望舒从榻榻米上坐起，九条尾巴好似蒲公英般鼓起，原本胶着的棋盘被撕开裂口，白子落下了杀招，大意便是送客了。
牛鬼也是有眼色的妖怪，来时带着满腹疑惑的他，此时心中已无猜疑。
***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一向不喜喝酒的望舒仰头饮下瓶中的清酒，酒精在妖力的调解下没有对身体造成影响，他的动作虽然飘忽，眼中却是毫无醉意。
“此酒，寄明月。”
酒水从瓶口流下，借着雨势的掩护落入土地，和满地雨水融为一体。
”老板娘的酒可是好酒，就这样浪费了，不心疼？”
滑头鬼趁着夜色潜进屋，余光瞥见桌上的酒瓶和甜点，大摇大摆的在另一边坐下，仿佛自己才是这儿的主人。
望舒微微偏过头，眉心仿佛缠绕着无法散去的悲痛。
“美人好像知道我会来。”
奴良滑瓢笑了笑，滑头鬼也是长了一张好看到皮囊，眼角的妖纹张扬而肆意，他陪着望舒闷了口酒。
“美人为人伤。”
习惯了随意的滑头鬼也经不住这么正儿八经的坐姿，在凳子上扭扭捏捏了许久，像大猫一样把自己摊成一片，终于舒服了的奴良滑瓢叹了口气。
“又是什么人能让美人如此伤心？”
平心而言，奴良滑瓢是个很好的朋友，他极少发怒，行为随意，说话也让人舒服，可是望舒不能和这个时代的人有太多牵扯，哪怕百年后关系密切。
“我的妹妹，因羽衣狐而死。”
望舒自饮一杯，又拿了杯从窗户洒下，任由夜风吹动他的头发。
“青丘公主，有苏千百条亡魂……皆因这羽衣狐一人所起。”
千年了啊……
“该了解了……”他低声呢喃着。
玉藻前，浅井茶茶，羽衣狐……
苏妲己……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