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轮回》孟婆喝汤

10、杀与不杀

　　“他跟踪徐百川去了。”老夫子靠在琉璃身上，虽然此时他受了伤，看上去有些狼狈，但他身上那股已经刻到骨子里的名仕之风，在举手投足间，竟表现的淋漓尽致。
　　古代人的行止有度，现代人的自在随性，被他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
　　这个男人不简单，罗笙心想。
　　“毕竟徐百川还没死，若没弄清楚他生前到底做过些什么，为什么而死，老夫这趟不就白来了吗？所以让赤跟着，老夫在这里等你们。”
　　“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来？呆在这里也不怕敌人找上门来。”琉璃没好气。
　　“这不是都来了吗？”老夫子抬手抹掉额上的汗，冲着琉璃一笑，“巷子里边还躺着几个人呢，都是刚刚被老夫放倒的。”
　　罗笙朝里面望了望，黑暗中，地上好像是躺着几个人，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出来。罗笙打了一个哆嗦，这些人都是老夫子杀的？虽说等他们走了，一切都会回到他们来这里之前，那些人都能重新活过来，但是杀人……罗笙心里还是有一些抗拒。
　　转头看向老夫子和琉璃小姐，罗笙觉得这两人的关系一定不一般，琉璃小姐对老夫子的态度，跟别人的明显不同。
　　“快走吧，警察要来了。”丁咚提醒道。
　　大伙这才赶紧离开了这条阴暗的小巷，按照老夫子的指引，往徐百川的大本营赶去。
　　徐百川这个人，是香港铜锣湾有名的□□老大。铜锣湾几十个堂口，都是他一个拳头一个拳头打出来的。他手下兄弟无数，得力的也有许多，但是据他自己死后交代，他是被最信赖的养子给杀害的，原因是，他养子瞒着他贩|毒，被他发现，他想让养子收手，结果却被干掉了。
　　老夫子和赤的任务，就是来证实徐百川这个人过去的经历和他交代的死法是否属实。因为一个人的死因，也是非常重要的判定因素。就算他生前做了许多好事，可他最后自杀了，那他也是有罪的，会被判去第十四层枉死地狱里走一遭，受够刑法再去转世投胎。
　　他们两人来到这里，以旁观者的角度，从徐百川出生，一直观察到了今天。他今晚打算去毒|品交易的地点，破坏养子和外国毒|贩的交易，身边只带了几个亲信。老夫子和赤没办法跟着去，只好化妆成他养子的小弟，混了进来，近距离观察徐百川。结果没想到，徐百川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外国□□组织的头目，以为自己被戏弄了，当场就跟这对儿父子干了起来。
　　交易地点是一间地下酒吧，徐百川拉着他的养子，在兄弟们的掩护下顺利逃脱，可老夫子就倒霉了，在对战中被流弹射伤。赤本想先救他，可老夫子看见那对父子要跑，就让赤追了上去。他自己则是悄悄逃到后巷，躲避敌人。
　　一路上，听完老夫子将事情经过交代清楚，罗笙不由得紧张出了一手心的汗。
　　原来这份工作这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灰飞烟灭，不知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说着说着，就到了目的地。这是一栋不起眼的建筑物，样式十分老旧，罗笙觉得他仿佛进入了一部九十年代的香港电影里。
　　整栋大楼没有一丝声音，十分安静，老夫子皱了皱眉。
　　“不对，出事了！”
　　几人连忙上楼，来到徐百川以往的根据地，就着窗外昏黄的灯光看清房间里的状况时，罗笙的脑海里只浮现出了四个字。
　　惨不忍睹！
　　窗外斑驳的光线洒在黑白相间的地板砖上，将地上一滩一滩的鲜血映照得更加诡异，十几个人，以不同的姿势，有的面朝下躺在地上，有的靠着墙根，还有的坐在椅子上，头耷拉着。
　　“啪！”老夫子找到开关，打开了灯。
　　闪烁不停的白炽灯管将这场面烘托地让人更加毛骨悚然。
　　“这、这么多人，都死了？”
　　“没有生者的气息。”丁咚也凝起了眉，开始查看这些尸体。
　　“这些人都是徐百川的手下，还有一些得力干将。”
　　“那徐百川呢？”罗笙问道。
　　“在那儿。”琉璃虽然一直扶着老夫子，但却最先发现了徐百川。
　　她指着客厅中央那具侧躺在地上的尸体，罗笙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头儿，口吐鲜血，双眼圆睁，十分痛苦地按着自己血污一片的脖子。
　　他是被割喉而亡的。
　　“看样子应该是他杀无疑，行，这下能交差了。”老夫子松了口气。
　　罗笙看着徐百川狰狞的表情，几乎能够想象他死之前的痛苦和煎熬，可是抬眼看了看老夫子、琉璃小姐和丁咚，他们三个淡定异常，仿佛这样的场面早就成了家常便饭。丁咚面无表情地上前查看了一下徐百川的伤口，确认不是他自己割的。
　　罗笙咽了咽口水。
　　冷静，冷静，自己现在连个正常人都算不上，这些又算什么？徐百川的元魂现在还在冥府活蹦乱跳呢！不就是被人割喉了吗？屠宰场里的猪也是同样的死法！
　　“赤呢？”丁咚环顾了一圈，没看到人。
　　“这……”老夫子也跟着四处看。
　　就在这时，楼道内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罗笙听着好像是英文。紧接着，“砰！”一声，一颗子弹就从罗笙的耳边唰地飞过去，射入了他身后的墙上。
　　“不好，他们找上门来了！”老夫子惊呼，琉璃眼疾手快，抓起他这个伤员就往旁边躲，丁咚和他们站得比较近，也躲去了同样的方向，而罗笙就比较倒霉了，他和其他人躲的方向不同，落了单，藏在了一根柱子后面。
　　“砰！砰！啪啪！”枪声不断响起，门口的英语辱骂声也越来越无下限，罗笙看着四五米远的老夫子等人，想冲过去跟他们呆在一起，可刚从柱子后冒出个头，就被敌人给打了回来。
　　那边的情况也不太妙，丁咚他们躲在一个沙发后面，沙发靠背已经快被密集的子弹给打穿了。
　　丁咚咬牙，双手做了一个金刚合掌，嘴里念着结壇真言，一阵金光从她的身上发出，并慢慢扩大，将她自己、琉璃和老夫子笼罩其中。
　　“等等，那小子还没进来！”琉璃有些慌张。
　　“事发突然，我没办法凝聚更大的结界，再等下去，我们都会没命，他只能自求多福了！”丁咚的额上冒出汗水。
　　她今天本以为接到老夫子和赤就能回去，所以并没有凝聚更多的结界之力在身上。罗笙那边，她实在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砰！”“砰！”敌人见这么久都没有人回击，也放缓了开枪的速度，慢慢地朝着他们躲藏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老大在之前的火并中受了伤，发狠说一定要让徐百川和他的养子去死，就派了手下人，杀到了徐百川的老巢。
　　其实他们已经来晚了一步，徐百川早已被人杀害，只是这帮外国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进来就一顿乱扫，连对方是些什么人都没看清楚。
　　三两个人举着机枪，对着藏在沙发后面的人一顿炮轰，另一个黑人枪手朝着罗笙的方向慢慢走去。
　　罗笙听见那人踩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发出的声音，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小心翼翼地往后退着，无意间，手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徐百川的马仔。
　　这个马仔已经死了，刚刚也许是对方的攻击太过猛烈，罗笙都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个人。
　　只见这人胸口上有两个血窟窿，血已经干了，手还保持着握枪的姿势。
　　罗笙的眼睛一亮！有枪！
　　罗笙将枪拿了过来，紧紧地握在自己手里。虽然从没开过枪，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好歹有个傍身的家伙，能壮壮胆。
　　“Roll out！”黑人枪手大吼了一声，让罗笙滚出来。
　　罗笙咬咬牙，不管了，反正自己这条命也是赚来的！豁出去了！他手上也有枪，怕什么？！这么想着，罗笙举起枪，对着黑人枪手，慢悠悠地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Ha-ha，a little pussy，ha？You wanna shoot me？”黑人枪手见竟然是一个长相十分漂亮的男人，嘴巴开始不干不净。
　　“你别过来！不然我开枪了！”罗笙举着枪的手有些抖，但是为了保命，他用尽力气控制着自己，恶狠狠地吼道。
　　“What the fuck are you talking about，asshole？”
　　黑人枪手好像被罗笙的态度给激怒了，表情变得凶狠，朝着罗笙手上的手枪看去，紧接着，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放下了手里的枪，走到罗笙面前，将自己的额头抵住了罗笙的枪口。罗笙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呆了，这个人怎么回事？不要命了吗？
　　黑人嘲讽地看着罗笙，嘴角一勾：“Shoot me。”
　　罗笙觉得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耳边响起的枪声仿佛离自己很远，只有心跳声在不断敲击着自己的耳膜。他尽量不让手里的枪掉下来，稳住心神，毫不示弱地盯着眼前的黑人。
　　黑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