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丈软红》岑九歌

2、Chapter 2

　　“都是疯子，一群疯子!”老貔貅看着远处绚烂的白光，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怎么没劝住她。”佛祖满目慈悲的站在一旁，对着远处比了个“阿弥陀佛”。

　　“劝不住的。”老貔貅嘲讽道：“商衍那疯子临死都要穿着青幽藤编织成的衣裳，把一身功德都给了她徒弟，现在这三界六道之内有几个能拦得住她。”

　　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不远处奔腾起伏的星辰：“都说你算无遗策，那你可曾算到你的徒弟愿意为你做到这个地步。”

　　强行逆天改命，这是要遭天谴的啊……

　　半生劳苦半生痴。

　　“没有光，何来的黑暗。”

　　“商衍临死前还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这师徒两都是嘴硬的人。”

　　“付莜可不嘴硬，”佛祖捻下一粒佛珠，掷入虚空，“她对她师傅那绵绵情意都写在眼睛里，也就你这个老貔貅到现在才看透。”

　　“我……”

　　不等他反驳，佛祖突然笑道：“可是这因缘际会，七世浮沉，谁又能看得透？”

　　老貔貅这会也不急着为自己辩驳了，只一味追问他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己悟。”

　　佛祖丢下这一句话就踏着佛莲离开了，徒留下老貔貅一个人干瞪眼。

　　老貔貅一个人琢磨着，到最后也没能忍住跟了上去，“那你说我这桃子还存不存啊？”

　　* * *

　　“你当真要过去？”

　　“是。”付莜手中握着一把藤蔓编织成的长剑斩钉截铁道。

　　“何必如此执迷不悟。”那个声音惋惜道：“你拿自己替了他，从那一刻起你们就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我知道。”付莜笑的张扬，“我以生命为代价，换取永远无罪地爱他的权利。此后的生生世世都和他无关了，只是我一个人的永世相思。”她垂着眼，握剑的手却依旧坚定。

　　“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想多看他一眼。”

　　“哪怕他娶了别人？你的元魂早已受损，这一番怕是在以命做赌注。”

　　“这又有什么。”付莜洒脱一笑，“如果有人能如我这般守护他，我也能安心了。”

　　她深知这是一场以身饲剑之旅，可每每想起这一切都和他有关，再凄苦的夜都有了暖意。

　　“吾虽知你心意，可这踏破轮回的三千刀刃却免不了。”

　　付莜以手举剑，“来吧。”

　　有些人永远遥不可及，付莜迷迷糊糊间这样想着。

　　她在地上幽幽转醒，脚上戴着沉重的铁链。这是一间幽暗的牢房，隔壁时不时传来囚犯的哀嚎声。付莜置若罔闻，只静静地靠着墙角，细数着从窗柩漏出的几缕月光。窗沿外有滴水的声音，一滴一滴砸在地上，于静谧的牢中传荡着廖廖余音，人生空旷的像一场梦境。

　　浮浮沉沉，寻寻觅觅。

　　明天就是她的行刑日，不知这一世可曾还有机会遇见他……

　　“姑娘，你又是犯了什么错？”天刚蒙蒙亮，对面就有人试图和她搭话。

　　付莜知道关在这里的都是些朝廷的重刑犯，这具身体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被关进来，她也不太记得了。

　　她如实答道：“我不记得了。”

　　声音因为长期没有说话显得异常沙哑。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对面那人却热情不减。

　　“你不晓得我可是晓得的。”

　　付莜止不住咳了两声，现在的身体实在太弱，不知道能否支撑到他们这一世只有一次的重逢。

　　“那你倒是说说看。”索性无聊，付莜不甚在意地问。

　　“我就知道你要问，”那人显得很是嘚瑟，“都是将死之人，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你是商大人亲自押送进来的。要我说你这小姑娘可真不得了，到底犯了什么大错惊动的商大人亲自关押你!”

　　“你说的商大人可是商……衍……”她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混入了叮铃铃的雨声里。

　　“不是他还能是谁，当今天子身边最受宠的红人，要我说……”

　　那人还在喋喋不休，可付莜却再也听不进更多的言语。

　　怪不得现在这副身体一副无力回天的模样，原来是此生的缘已尽……

　　真的对她好生残忍。

　　“喂，你怎么了？”

　　那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开始大声呼救，紧接着就被狱卒的呵斥声止住。

　　今生的一切浓缩成淡淡的光影，恍惚间她听见一个人的呓语声。

　　似乎有泪水从她脸颊边滑落。

　　“这就要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