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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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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言回到基地,正是第三天早上,他在归队正常训练和去找路怀勋分析训练成绩之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潜意识觉得连逃三天训练太有负罪感,于是拐了个弯往训练场跑。
训练场上没有他们队的人,邵言找了一圈,最后只在指挥大厅里碰上了悠哉悠哉看监控的孟旭。
“小邵,你怎么来了?队长说你最近可以不用跟常规训练,听他安排专训就行。”
“以后能赶上还是跟吧。”邵言看着屏幕里的画面,了然,“今天是分组对抗?”
“嗯。新老队员第一次合训。队长亲自上阵,带的是老跟你比射击成绩那个新人,肖洪东。”孟旭意味深长地摇摇头,“那小子是真倔,多少年没见过这么有性格的兵了。”
“队长也去了?”邵言有些疑惑,“往年第一次合训,他不是喜欢坐在监控前面‘指点江山’么?”
孟旭闻言转过头来,笑道,“小邵什么时候也敢开队长的玩笑了。他那人来无影去无踪的,搞不好真能听见。”
“我是无神论者,不迷信。”邵言虽然这么说着,还是觉得后背一凉,有点心虚。
“就那个肖洪东,从反刑侦训练回来以后就拽的二八五万似的。合训的规矩是老带新,老队员没人愿意接他这活,只能队长上了。”孟旭说,“那小子从选训开始就到处找茬,也不知道队长怎么想的,这要是搁我,早让他滚蛋回家了。”
“他倔归倔,一旦认定了也比任何人坚定。”这段时间邵言常在队长办公桌上看到肖洪东的成绩单,知道路怀勋对肖洪东抱有不一样的期待。“而且他单兵成绩好,队长不想轻易放弃他。”
首次合训是个苦差事,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都已经练的皮实,战术打法灵活多变,可到了新兵身上,战术动作一板一眼,配合更是指望不上。
“老路为了这批新兵也是煞费苦心了。他们一个个的,要么装得风轻云淡死都问不出来心事;要么像肖洪东,你明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就是百毒不侵软硬不吃。”孟旭想起路怀勋对他们的评价,有些感慨,“我现在越来越能理解队长坚持控制留下的人数,摸不懂一个人在想什么的时候,很难真的信任他。新队员对我们是这样,我们对他们更是这样。”
“但基地不会养闲人,能留给我们的磨合期并不长”
邵言想起自己当年就属于装得云淡风轻什么都自己憋着的人。到后来还是路怀勋主动把他带到拉练场上没黑没白地训,等他累的虚脱没心思想别的,才耐着性子往他心坎里问。
新队员多多少少都有心结,冲锋陷阵把他们从自我折磨里往外拉的人,一向都是队长。
这就是他们的队长,一方面算计着淘汰一波又一波人,把留下来的门槛拉的奇高无比,是实训队员眼里不折不扣的魔鬼教官,可另一方面,又竭尽自己所能帮每一个有资格成为雪鹰的人在这片土地上站的更久。
“从恨他到尊敬他信任他,不都是这么个过程么。”孟旭叹了口气,“他们那组合训也不会太顺利。”
邵言想象得出那种场景,他丝毫不怀疑路怀勋有能力得到肖洪东的信任,甚至相信像肖洪东那样倔的人,这种信任在未来反而会更纯粹。但在此之前,路怀勋首先把自己的形象塑造得令人痛恨,再放下身段首先交出绝对的信任,这个过程实在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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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两夜的伏击太消磨体力,邵言回去以后睡了个昏天黑地,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他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猜到合训结束人都回来了,于是快速把自己收拾好去找路怀勋。
“队长,”邵言敲了敲门,听见里面应了一声。
他推门进去,看见里面窗户全开,路怀勋正倚在窗前抽烟。
烟雾多数飘向窗外,房间里并没有很大的烟草味。
“睡醒了?”路怀勋冲他点了点头,“这次主要是摸个底,好制定后面的安排。你表现的很好,别有压力。”
他又抽了口烟,因为肖洪东的事心烦意乱的,又怕坏了邵言对狙击训练的热情,只好说,“十分钟后有点事,我把成绩报告发给你,你先看看,晚上再过来找我。”
邵言嗯了一声,但马上看出端倪,小心地问,“肖洪东的事么?”
路怀勋没有否认,想了想,笑了,“十分钟之后,他要挑战我这个一中队队长,有兴趣么,来观战啊。”
“他挑战你?射击?还是格斗?”
“格斗。”路怀勋偏头朝外吐了口烟,“你说这是天真还是单纯,看谁不爽就找谁单挑,你们年轻人都这么冲动么?”
邵言摇了摇头,这种挑战根本没有悬念,路怀勋能在十二个训练有素的特种兵近身包围中脱身。
单挑路怀勋,这是个不明智到极点的决定。
“队长,你会送走他么?”
“送走他,会很可惜。”路怀勋想起小组对抗时他锐利的眼神,叹了口气,“他能力很强,目前的问题也不算致命,我已经让彭南联系心理专家介入训练,如果能扭转心态,他会是个很好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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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队新兵挑战队长,这在基地里是个爆炸性的新闻。晚饭过后,操练场上聚集了满满的人,等着见证这历史性的时刻。
处于风暴中央的路怀勋倒是很平静,他走过去按住肖洪东的肩膀,漆黑的瞳孔中流动着一丝笑意,“就这么单挑搞得像我欺负你,给你带了个好东西。”
他把一支细长的针管放到肖洪东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玩意你不陌生,甚至还挺恨它的。找准时机下手,应该能给你争取好几秒。”
肖洪东看到针管的瞬间就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反刑讯时他挨了三针,化成灰也记得针管的包装。
“我不用。我堂堂正正跟你打。”
路怀勋耸了耸肩,一副随你的表情。
挑战在周围的一片欢呼中拉开帷幕。
肖洪东出手非常谨慎,起初只在观察路怀勋的动作和打法,只做少量防守型的出拳。但路怀勋并没有给他耗下去的机会,选择了正面进攻。
肖洪东第一反应是去抓他的手腕,却被路怀勋立刻闪开了,几乎是瞬间膝盖上挨了路怀勋一脚,整个防守便乱了阵脚。
“很聪明,知道主动攻击对你不利。”路怀勋对肖洪东的打法表示出认可,然而下一秒却已经出手锁住他的喉咙。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掌声,路怀勋放开他,放缓了语气,“还是差了点。经验对实战主义有多重要,你慢慢会明白。”
“再来!”肖洪东的眼神锋利如刀,不曾屈服。
“可以,用上你所有的手段,抓住我!”
肖洪东这次明显调整了打法,没有主动迎敌,却也不至于一味地后退防守,哪怕在非要害的地方挨上两拳,也能找准时机讨回来。
打了几个回合,却没什么实质性进展。路怀勋的进攻没用全力,打在他身上不痛不痒,而肖洪东打在路怀勋身上的力道全被路怀勋控制着,距离角度算的丝毫不差。
肖洪东被这种全面压制的局面逼得无路可走,心里也渐渐不似起初那么平和。
等到路怀勋侧身飞快地出拳,肖洪东终于抓到机会,他没有理会那个即将到达的拳头,而是突然降低身位牵制路怀勋的腿,缠上以后用力一绞,顺利地把路怀勋扑在地上。
然而路怀勋也并没有让他占到绝对的优势,倒地的瞬间已经迅速出手,借着这个位置翻身用膝盖顶了上去,与此同时,双手已经钳住他的一只胳膊。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形势已经变了又变。
路怀勋发力制住他的关节,却忽然感觉左臂一丝清凉。
然而那种清凉在下一秒就被铺天盖地的灼烧感替代,剧痛让他有瞬间的恍惚,左手突然脱力,所有的感官一齐放大了这种感觉,让他有身处火山岩浆中的错觉。
肖洪东把针管拔掉,争分夺秒地准备反击。被压制的感觉实在不好,即便用了药注定赢得并不光彩,他也认了。
但他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路怀勋即使被剧痛折磨到瞳孔涣散,肌肉和关节的力道也不容小觑。除了左手在瞬间不受控制地脱力外,他的全身竟然保持着下针前的状态和力度。
他依旧无法脱身。
生理的剧痛让路怀勋的身体下意识恢复自我防守的姿势,然而他靠着自己仅存的思维硬生生忍住了。
他像是被人撕裂重组,浑身上下的感官都有些错乱。他咬着牙维持所有的动作,对抗从四肢到五脏六腑的痛感。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药剂的持续时间,他不可能以这种状态撑到痛感缓解,必须速战速决。
然而他的视觉和听觉已经在剧痛中完全崩溃,路怀勋干脆闭上眼睛,纯粹靠直觉行动。
他挥起拳头,双腿绞住肖洪东,用力一翻,没给他躲开的时间,另一只手已经到了他的喉间。
掌声和喝彩声再次响起来,路怀勋定了几秒才机械地放开他,又沉又重地喘着气。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整个人像是落水一般,墨绿色的迷彩作训服被冷汗浸透。直到有人小跑过来架住他的胳膊,他才稍作放松。
“哟,小邵。”他睁开眼瞥了一眼,在一片花白的亮点中辨认出邵言。“还是你贴心。”
“队长……”邵言围观了格斗的全程,震惊到无言。
路怀勋缓了缓,抬眼看向肖洪东,眼睛里闪过一点光芒,指着地上的针管,“你不是恨这玩意吗,恨我们拿这个跟你们开玩笑,把你们当猴耍。”
他换了口气,忽然严肃起来,“今天之所以会接受你的挑战,就是想告诉你,没有什么能令一个坚强的战士完全受制于人。反刑讯只是检验你是否坚强的门槛,你已经跨进来了。我现在的任务是教会你赢得战斗,在绝境下仍有反击的能力。”
他的声音因为身体的脱力而显得有些轻飘,却丝毫不失磅礴的气势。
“我是你的队长,帮你变得更强,或是你的队友,在枪林弹雨里守住你的后背。你跟我对抗,没有任何意义。”
肖洪东被他的目光逼到死路,怔怔地望着仿佛水洗过的路怀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