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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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灭天来捏起法印，口中念念有词，站在一旁的问天谴则是满脸紧张地看着施法的袭灭天来。
在施行转命之术前，袭灭天来曾告诉过他，因为伶仃的灵魂已经不能再负荷肉身，所以先将他的灵魂自肉身中抽离，让他回到他常待的地方调息，必须先将他的魂魄招回，再施以转命之术。
只见袭灭天来慢慢地松开手上结的法印，睁开眼盯着伶仃的□□，抿唇不语。
问天谴原以为这是正常的情况，于是稍待了片刻，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而伶仃却未有任何的反应，这令他开始怀疑，他微皱起眉头问：「伶仃怎么了？为什么还没醒？」
袭灭天来缓缓抬起眼看向他，说道：「伶仃不答应。」
「不答应？怎么说？」
「意思就是他不愿意接受转命之术。」
「为什么不愿意？」问天谴的眉心皱得更紧了。
袭灭天来微微耸肩说道：「我不知道，想知道的话你自己去问他。」
问天谴听见这么不负责任的话，稍微楞了楞，良久，才呐呐地说道：「他现在没有□□我要怎么问他？」
「想去总是有办法的。」袭灭天来如是说道。接着望向他的眼睛，问道：「你想吗？」
问天谴想都没想，便直接回答：「想。」
因为他在袭灭天来的眼中看见唯一的希望。
袭灭天来的双眼闪过一抹光芒，快得令他来不及意会，只见袭灭天来微微扯动唇角说道：「好，那就给你机会见他一面，机会可不是次次有。」
「多谢你的帮忙。」
「好说。准备了。」袭灭天来又捏起一个法印，只见他的右手发出了淡淡的白光，朝着问天谴的眉心一点，问天谴只觉得浓浓睡意来临，不多时便陷入了黑暗。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他人……呃，应该是说灵魂已经在大宅了。
他眨了眨眼，感觉身子有些轻飘飘的。嗯…这感觉还蛮神奇的，至今他还有一点不可置信的错觉。
他环视了四周，他正飘在客厅上方，却没有看见伶仃的鬼影，他想了想，知道伶仃素来十分喜爱院子的那口古井，说不定此时此刻，他会坐在古井上望着星空。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伶仃一定会在那里，于是他就这么一路飘出去外面找伶仃…还有，一定要说一下，直接穿墙而过的感觉，实在是一种说不出口的诡异感觉。
正如他所预料的，此刻伶仃正散着一头黑发，穿着他在梦境里常看到的那套古袍，坐在古井上看着星空。
月光从头顶上轻轻洒落穿过他的身上，伶仃用着那双美丽却带着哀愁的双眼望着星空，看得问天谴心里一抽一抽的。
他再也压抑不住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出声喊他：「伶仃…」
听见那朝思暮想的声音，伶仃转头一看，而后睁大了双眼。 「大哥，你……」
「我怎么了？」问天谴见他一脸不可置信的傻样，不由得一笑。
「大哥你有点透明…」伶仃又眨了眨双眼，接着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眼前的大哥真的不是他的幻觉。
好透明的大哥啊……
「……伶仃你也是啊。」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的问天谴只好这样回答。
「不对啊，大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伶仃摇头晃脑了许久，总算明白了事情的症结在哪里了，大哥是人啊！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若是不变成这样，我要如何见你？」问天谴反问他。
「呃…」伶仃被他问倒了，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挤眉弄眼了许久后，这才发现最大的问题点在哪。
大哥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见到他这副模样一点都不惊讶呢？
这下换伶仃惊讶了，照这样看来是惨遭他狠心拒绝的袭灭天来找上大哥，将所有的事都告诉大哥，大哥才会以这样的形态来见他的吧？
那么……
伶仃心一跳，突然有些不敢面对大哥了。
见伶仃突然一脸心慌地低下头，反让问天谴不解：「伶仃你怎么了？」
伶仃动了动唇，想问又不敢问，只好微微地叹了口气，又继续盯着地面不说话。
问天谴见他这样的驼鸟心态不免觉得好笑，若是怕他发现，当初又何必来找他呢？秘密就算瞒得再好，也会有被戳破的一天。
更何况伶仃根本不知道他的朋友们都是吃里扒外…咳，是真心为了他好的朋友啊。
伶仃没有立刻回话，静谧在两人之间的距离荡漾，问天谴也不急着开口，直到好长一段时间过去，伶仃才悠悠地开口：「大哥，你觉得一个人的存在意义为何呢？ 」
问天谴没料到伶仃会这样问，微微皱了皱眉头，觉得此刻的伶仃看起来有些古怪，所以他在答话上便更显得小心翼翼：「为何如此问？」
伶仃抬起头看着他，说道：「我认为，一个人只要认真地活过一遭，看见在乎的人活得平安快乐，那么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了。大哥，在你心里，你觉得伶仃的意义是什么呢？」
「自然是我的乖弟弟。」
伶仃看着问天谴的海蓝色眼珠里透出一丝柔光，他的唇角带着微笑，低低说道：「是吗？我知道你在一直怀疑我的身份来历，甚至还利用身份调查我的资料，却一直找不到任何有关我的资料对不对？」
「……」虽然他早知道这件事伶仃迟早会问，却没料到他会这么快便进入主题。
坐在古井上的伶仃，抬起右手假装不在意地边梳着他的黑发边问：「大哥想不想要知道我的秘密？」
问天谴回答：「不想，我只要知道你是我关心的弟弟就够了。」
伶仃苦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何尝不这么想呢？只是世上总是如此无奈……大哥，现在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神妖魔了吗？」
问天谴老实地回答：「也许有，也许没有。」
「这与大哥以前的想法差得真远。」以前的二哥才不信这种事呢…人果然都会变啊……
「……你知道？」
伶仃柔柔笑道：「只要是关于二哥的一切，我都知道。」
当他听见伶仃喊他二哥时，他便印证了心中的猜测。
伶仃果然就是他梦中的少年。
「那又如何呢？」
伶仃低下头，淡淡地说道：「二哥如此聪明，其实早就猜到只是不愿意承认吧？没错，我是一只鬼。」
「……」问天谴没有否认。
「而且还是一只自私的鬼，只想再见二哥，只想再待在二哥身边，却全然不顾二哥的感觉，事到如今我才知道我有多么可恶。」
「我不觉得。」问天谴皱眉。
「是吗？多谢二哥，这段时间我很快乐，我也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在他好不容易与二哥再次建立起兄弟情谊的时候，他又即将离他远去了，虽然他想怨苍天不公平，但是转个念想着，只要曾经拥有过，那便已足够了。
「不会的，我会救你的。」
「啊？」伶仃眨了眨双眼，不懂二哥的意思。
问天谴虽然感到一丝怪异，却也没有多想，只是急着问伶仃：「我们之间的事，你记得多少？」
「只要是跟二哥相处的回忆，我都记得。」伶仃照实回话，不过他有些不明白二哥为何有此一问。
问天谴知他误会了，只好说得更清楚明白一点：「我的意思是，你会来找我应该有你的原因，你死前的记忆还剩多少？」
「都记得，只除了……」伶仃咬咬唇后，接着说道：「只除了死前的记忆外，其他我都记得。」
「你不记得你死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伶仃摇了摇头，他也很想找回他的记忆，无奈怎么想都记不起死前的那一段记忆。接着他古怪地看着二哥说道：「二哥为什么这么提？难道你知道我死前发生的事吗？」
应该不可能才是啊…二哥早就已经转世了。只有他成为了一抹怨魂，还留在这里徘徊……
看过前孽镜的问天谴，看着对于自己死前之事一无所知的伶仃，心里更是一阵难受。他忍不住开口说道：「伶仃，你愿意为了我留下来吗？」
「咦？」伶仃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二哥，从没想过二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问天谴来到伶仃的面前，低头看着他：「你不愿意？」
二哥一接近他，他就会脸红的个性一直到了现在都未曾改变。伶仃红着脸说道：「我…我…二哥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想要你留下来陪我走完一生。」问天谴为了要留下伶仃，动用了他生平十分不齿的温情攻势，双手揽住伶仃，让他靠在自己的胸怀。
止不住脸上的热意，伶仃对于莫名其妙变成这种情况，实在有些无法理解。明明是在摊牌，怎么搞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而且他竟然还会觉得高兴……
「可是…二哥，我没有身体……」
「这问题你不用烦恼，只要你相信我就好。」问天谴说道。
伶仃虽然十分心喜，却还是对现在的状况感到不安，他觉得事情若不说清楚，往后他一定会后悔。 「二哥要怎么做？还有，二哥你方才为何会这样问我？你是不是知道了此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例如……我死前的那一段事？」
「……」问天谴将他揽紧了一点，才回话：「你想知道吗？」
「二哥真的知道？」整张脸贴在二哥胸前的伶仃，脸上红晕持续不消，而且有向上攀升的情况，但他害羞归害羞，却也没因此忘记问题。 「为什么会知道？」
「我回去大宅找你时，在你的房间内看到一面镜子，是它告诉我的。」
「咦？可是我为什么看不到？」伶仃不解。
「……别问我。」
「所以二哥看见了我死前的事了？那能不能告诉我呢？」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记起。」问天谴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伶仃被这个动作吓呆了，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连忙咳了两声，说道：「二哥为什么会这样说？」
「我认为你不知道会比较好，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会告诉你。」
「这样啊…」伶仃想了想，偷偷将双手绕到问天谴身后，如法炮制地揽着他，笑着说：「二哥若不想我知道，那我就不要知道好了。」
他怔了怔，随即叹了口气，这样的惹人怜爱的伶仃要叫他如何甘心放手？
「……留下来，好吗？」
别在他知道了一切之后，想要好好补偿的时候离开他身边。
「二哥…」
「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我…」伶仃还来不及回话，问天谴的吻已经落在他微启的双唇上，他睁大双眼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
他、他、他和二哥，竟然、竟然…这种事他只敢在心里想，却从来也不敢指望会成真啊。
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时候呢？
选在他即将离他远去的时候，这要他如何放得了手呢？二哥好奸诈啊……
落在唇间的柔软，让问天谴难以克制地加深这个吻，伶仃十分乖顺地接受二哥的深吻，直到他实在快淹没在二哥的一片深情当中，发出呜咽之声，问天谴才放过他。
「…二、二哥，你……」伶仃的舌头还在打结，说结结巴巴的模样，让问天谴忍不住又印上一吻，果不其然看见伶仃脸上的红晕又加深了不少。
「我想要你留下来陪我，就算只有短短的几年，好吗？」
「我…我也想啊，可是、可是我…」
「可是什么？」
「要怎么做呢？」伶仃不解。
「……」与伶仃谈到此，问天谴才了解到原来他方才感到的那一丝怪异是源自何处？ 「袭灭天来没有告诉你吗？」
「袭灭先生？没有啊？打从我脱离肉身回到这里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了。」伶仃老实回话。
「……」问天谴此时才深刻地感受到，什么叫做恶意的帮忙。他叹了一口气，告诉伶仃：「只要我分你一半寿命，你就能留下来了。」
伶仃怔了怔，随后摇摇头：「我不希望二哥浪费寿命来救我，这一世或许是我们无缘，但下一世我一定会来找二哥的。」
「我不在乎，只要你愿意留下来，少几年的寿命无所谓。」
「可是我不愿意。」伶仃说道。 「我逆天留下来就已经是一条不归路了，我不能让二哥跟我一样走向错误的道路。」
「我说过我不在乎。」
「二哥，不能这样的，我很高兴这一段时间能与二哥相处，这对我而言就够了，真的够了。」
「你就这么不愿意留下来吗？」
他想啊，但他不愿意二哥陪他走上这条不归路。
「二哥应该明白伶仃所望，还请二哥成全。」
「……傻伶仃，就算你做了任何事，你都还是我最疼爱的四弟，来世我们再做兄弟。」见他心意以决，就如同前世时那般绝然，他也只能无奈一叹。
「多谢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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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袭灭天来与吞佛坐在岘匿迷谷的客厅进行师徒之间的谈心。
「汝觉得伶仃的决定是如何？」吞佛问着他那高深莫测的师尊。
袭灭天来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心知肚明，何必问我。」
「汝想在他身上看见什么呢？」
「什么都不想看见。我只是让他自己做决定。」袭灭天来冷然地回答。
「或许吧。」吞佛随意地耸耸肩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该去看那两只的结果了。」
袭灭天来瞄了他一眼，只是微点头，站起身来。
吞佛勾起优雅的笑容说道：「汝最近施法的频率过多，等等说不定还有需要汝施法的时候，这一段路，就让做徒弟的吾来吧。」
袭灭天来连眉头也不皱，说道：「随你。」
「恭敬不如从命。」吞佛优雅地行了个礼，接着伸手划出一道空间缝隙，袭灭天来将兜帽戴上，面无表情地走进缝隙之中。
吞佛看着袭灭天来走进去之后，才道：「魔啊，是个在善恶之中挣扎的可怜种族，特别是对有心的魔来说，那种内心的煎熬更是数几百倍啊……」
吞佛又是一笑，跟着走进缝隙当中。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