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部录》飞舞岩

3、第三章 挚友

　　山中花店位于木叶西南面，是村子有名的花店之一，由山中亥一的妻子早慧打理，店内花团锦簇芳香扑鼻，店外围了一圈矮篱，种满了不知名的植物，此时三月春风，各色小花缤纷绽放，引得每位经过的村民都会忍不住驻足观赏。
　　早慧身穿淡绿底色的和服，腰带、两袖和下摆都绘以应景的樱花花瓣，她正笑吟吟地和夕日红说话：“红，你是女孩子，平时不执行任务的时候，应该打扮的漂亮点。”
　　夕日红眨了眨红眸：“早慧阿姨，我的花包好没有？”作为忍者的她，已经习惯衣着简洁。
　　“马上就好。”早慧回答，她取出数枝白色马蹄莲再配以叶上黄金用纸包好递了过去，“谁生病了？”
　　“是迈特凯，他在执行任务时受伤了，我去看看。”夕日红抱着花束，“早慧阿姨，我走了。”
　　“天要黑了，记得早点回家。”早慧笑眯眯地和夕日红挥手，目光落在走进来的少年身上，“是卡卡西啊，好久不见。”
　　夕日红停下脚步，望着迈入花店的少年：“卡卡西桑，好久不见。”
　　卡卡西冷漠地朝夕日红点头，来到柜台前：“山中夫人，请给我一束白菊花。”
　　“请稍等，我去内屋拿。”早慧细碎步朝内屋走去。
　　夕日红抱着马蹄莲，尴尬地看着卡卡西，见他眉宇冷漠疏离，想了想才鼓足勇气道：“卡卡西桑，凯受伤住院了，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他？他老在我们面前提到你。”
　　天青色的右眼落在夕日红身上，被面罩遮住大半的面容看不清情绪，卡卡西如审视一般看了红片刻，这才将目光移开，落在抱着一束白菊出来的早慧身上，他接过白菊付了钱，大步从夕日红身旁走过，离开了花店。
　　在两人交错间，夕日红紧紧地抱住怀中的花束，刚才卡卡西的目光冰冷而无情，难道这才是真实的卡卡西？
　　暮色已至，外面光线灰蒙蒙，连带着花店也蒙上一层阴影。
　　早慧见天色已暗，便催促道：“红，快些去吧，医院门禁时间快到了。”
　　“哦，告辞了。”夕日红如梦初醒般抱着花束急匆匆跑出花店，只见不远处一红点明灭，脸上不由浮现红晕，快步朝前走去。
　　“怎么这么慢？”阿斯玛含着烟问道，他和夕日红并肩朝医院走去。
　　夕日红回答：“我在花店碰到了卡卡西。”
　　“他怎么样？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他了，自从那小子进了暗部，就好像失踪了一样。”阿斯玛感慨着。
　　叹了口气，夕日红道：“他很冷漠，我和他说了凯的事情，他也没睬我，自顾自走了。”
　　“是吗？”阿斯玛闻言深吸一口香烟，“他不会进医院的。算了，随他去吧。”
　　身为三代目之子，阿斯玛零星知道些暗部的信息，其中自然有关于卡卡西的消息，听说有一次卡卡西重伤昏迷，部属送他进医院，结果他一清醒立即出院，还发了好大的脾气，自那以后，无论卡卡西受伤再重，也没人敢把他送进医院。
　　夕日红犹豫片刻，轻声问道：“阿斯玛，在暗部呆过的人，是不是都会变？”
　　“大概吧，暗部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阿斯玛熄灭手中烟头，望着夕日红道，“红，虽然忍者以服从命令为本职，但暗部不适合你，你要拒绝。”
　　闻言扑哧一笑，夕日红双眸温柔地凝视着阿斯玛：“你想太多了，我才刚升中忍，像我这样拖后腿的忍者，暗部是不会要我的。”
　　察觉到太过杞人忧天的阿斯玛挠挠头：“好像是。走，进去了。”
　　两人并肩走进医院，问了前台凯的病房号后，来到病房前，透过房门的玻璃窗朝内望去，只见凯已清醒，正睁大双目朝窗外望去。
　　推门而入，阿斯玛道：“凯，看什么呢？”
　　“哦，阿斯玛，红，是你们啊。”凯目光移到两人身上。
　　望着病床旁花瓶内的橘色康乃馨，夕日红含笑问道：“谁来过了？”
　　“是伊比喜。”凯老老实实回答，“还有喜藏大辉前辈也一起来了。”想起冷着脸前来探望的伊比喜，凯深深感慨，审讯部真是个阴暗的地方。
　　整理着花束，将两束花插在一个瓶内，夕日红抿嘴含笑：“凯，下次要当心。”
　　“嗯。”凯心不在焉地应道，目光再次落在窗台。
　　“有什么吗？”阿斯玛走到窗台前，推窗朝外张望，只见四周静悄悄的，夜风时时吹拂，几片残菊随之飘远，并未发现异常的他，合上窗户来到凯面前：“医生怎么说，会留下后遗症吗？”
　　凯露出招牌笑容：“不会，我马上就能出院。”
　　看着凯有心无力的样子，阿斯玛笑道：“你还是呆在医院好好养伤吧。”
　　“那怎么行，我的青春怎么能在医院度过！”凯抗议道，由于一时激动牵动了伤口，他面色骤变，整张脸都皱起：“痛！痛！痛……”
　　夕日红和阿斯玛相视一笑，见凯精神不错，知道没大碍放下心来，和其说了几句闲话，便告辞而出。
　　凯目送两人离去后，目光复又落回窗台，喃喃自语：“奇怪，是错觉吗？刚才应该有人啊，会是谁？偷偷摸摸？难道是敌人！”凯被这想法给吓到后，旋即热血沸腾决定等待敌人上门，以致整晚不曾合眼。
　　此时夜色深沉，木叶静悄悄，慰灵碑四周只有呜咽的风声回响。
　　卡卡西将白菊放在野原琳的墓碑上，墓碑上的一笔一划都凌迟着他的内心，他虽然只是站着，却让人感受到深切的伤痛。
　　——琳！
　　不知不觉，他的右眼已满含泪水，胸口闷的无法呼吸，每一次来到这，他都觉得两手血腥一身罪孽。
　　在野原琳墓碑的不远处，是宇智波带土的墓碑，这是卡卡西内心的禁地，亲手杀死琳的罪恶感和失信的负罪感，让他无颜面对死去的同伴。
　　自波风水门死去后，卡卡西便再不曾来到带土的墓碑前。
　　九尾的出现，将卡卡西最后一丝光明给带走，自此，他一直行走在黑暗，沉沦于地狱。
　　隔着茂盛的树木，猿飞日斩这时在波风水门的墓碑前，每次回想当时的场景，日斩只后悔没能早些抵达，本该由他实施尸鬼封印，最终却被水门抢先了，“黄色闪光”，连送死都要抢先吗？
　　背负双手慢步离开，猿飞日斩忽然发现前方孤零零的身影，看到那头东倒西歪的银发，三代目心中明白，是卡卡西。
　　听到动静的卡卡西回头，见是三代目，急忙行礼：“火影大人。”他已收敛起所有情绪。
　　“可以送我这老头子回去吗？”猿飞日斩问道。
　　“是。”卡卡西应道，快步来到猿飞日斩的身后，跟着他朝外走去。
　　两人无声离开清冷的慰灵碑园地，朝三代目家中走去。
　　猿飞日斩问道：“卡卡西，你进暗部已经三年了，想要离开吗？”
　　脚步刹那一顿，随即跟上三代目的步伐，卡卡西低声问道：“火影大人，我做错什么了吗？”语气平静之中暗含一丝惊慌。
　　“没有的事，你做的很好。”猿飞日斩和蔼地回答，卡卡西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卡卡西垂下眼帘，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沉默片刻才道：“火影大人，暗部很好。”
　　很好？猿飞日斩停下脚步回头仔细打量着卡卡西，眼前的少年身材挺拔高瘦，银发肆意飞扬，露在外面的右眼冷静如死水。
　　卡卡西站的笔直，双手垂下，他似看着三代目，但又仿佛穿过其身躯落在远方。
　　“卡卡西，最近一段时间你留在村里不要外出执行任务了。”猿飞日斩背负着双手继续上路。
　　“是。”
　　两人无声无息走了很长一段路，一直到家门口，猿飞日斩也没再说话，他冲卡卡西点点头后进了大门。
　　望着闭合的大门，卡卡西站立良久方才离开。
　　深夜的木叶宁静安详，宇智波止水和队友宇智波部、草间及风司正匆匆穿过长街，朝本族居住地奔去。
　　宇智波部忍不住轻声抱怨：“族长也真是的，早上刚让我们出发现在又叫回来，也不知是什么事，这么着急。”
　　“噤声。”止水忽然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片刻之后，他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朝其余三人道：“你们先走，我等会就过来。”
　　草间顺着止水目光望去，只见一个身影隐在暗处，他似有所悟：“队长，不要聊太长时间。”说完，拉着宇智波部和风间朝居住地奔去。
　　宇智波风司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只见止水快步朝那身影走去，黑暗中依稀可见银发挺立，他英俊的面容一阵扭曲，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草间用力按住风司的肩膀，微微摇头示意其按捺。
　　宇智波风司双目鲜红若血地看着草间，半晌之后才恢复黑色，一言不发朝居住地奔去。
　　宇智波止水自然不清楚背后发生的事情，他来到那身影面前，高兴地道：“好久不见，卡卡西。”
　　“止水前辈。”相较于止水溢于言表的高兴，卡卡西反应则冷漠很多，他躲起来是为了避免和止水见面，可惜被止水觉察。
　　止水倒不在意卡卡西的态度，他望着当年矮他一截的少年道：“一起走走？”
　　卡卡西蠕动着嘴唇想要拒绝，但止水已经拍着他的肩膀示意朝前进。
　　两人并肩走在无月夜色下，说是走走，但方向却是朝旗木大宅，这一段路极其短暂，止水觉得仿佛一眨眼，他就站在了旗木大宅门口。
　　轻轻推开门，卡卡西走了进去，想到这一路的沉默，在最后一刻，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客套，他朝止水道：“止水前辈，请早些休息。”
　　止水站在门外，望着银发少年欲言又止，腹中千万话语最终只变成一个阳光的笑容，他向卡卡西挥挥手，大步朝居住地走去。
　　卡卡西站在门口，望着逐渐消失的背影，右眼转而深沉，沉思着，会是他吗？
　　九尾……暴走的九尾，被谁操纵？是宇智波一族吗？拥有万花筒写轮眼的宇智波止水会是幕后黑手吗？
　　连串的疑问一直在心头盘旋不去，但却查找不出真相，当时万念俱灰的卡卡西主动申请加入四番队，而两年前升为四番队队长后，他终日奔波于各国，忙于策划执行各种暗杀活动，这一次如果不是水之国任务特殊，他也不会回来。
　　频繁地接任务，于卡卡西自身而言，是一种难得的平静。
　　这是一种自我放逐赎罪的态度。
　　然而，无论是暗部队长横山隼人还是三代目猿飞日斩，都没留意到卡卡西的变化，在他们的眼中，银发忍者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精密运作着，让人感觉可靠而值得信赖。
　　自波风水门沉睡地底后，卡卡西刻意疏远了曾经的同伴，他自身充满了不幸，实不希望再给他人带来痛苦。
　　迈特凯、玄间、止水、阿斯玛等曾并肩作战的同伴，还有波风水门的遗孤漩涡鸣人，都被卡卡西埋藏在心底深处，带上面具的他，只是暗部四番队队长。
　　关上门的卡卡西自无法知晓，宇智波止水站在他目光无法触及的地方，久久不曾动弹。
　　曾经的阳光少年已成长为青年，担负起宇智波新生代的重任，由于在第三次忍界大战中，宇智波一族青少年大量牺牲，导致现在有青黄不接之势。
　　止水作为领军人物，一言一行，不知被多少人关注，今晚他贸然和旗木卡卡西走在一起，回去肯定会被族中长老苛责。
　　然而，止水知道，错过今晚，明日他和卡卡西极可能兵戎相见。
　　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同伴，眼看要因为彼此立场的不同而厮杀，这让止水心情沉重。
　　族长突然传信要他连夜赶回，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在他回到村子后，预感愈发强烈，似有什么在酝酿着。
　　无边夜色下，止水朝居住地走去，脚步逐渐加快，最后瞬间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