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日常》钢铁蚕豆

3、睡觉

　　贤闲捡起泰迪熊，这只毛绒玩具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布料遭到了严重的磨损，最严重的是一条横跨腰腹的沟壑，裂开的布料用电线里剥出的铜丝强硬的拧在一起，能看得见里面白色的棉花。
　　看上去像是扔在路边垃圾堆里的东西，但铜丝缝合的针脚错落有致，可以看得出来是主人很珍视的宝物。贤闲瞥了一眼木箱，她认得这种箱子，是运输船在运输红酒时用的，里面的其他玩具都是些破破烂烂的东西，比如用螺钉和铜丝做成的小人，折成两段的笔杆什么的，这只熊算是里面少有能算得上是“玩具”的东西。
　　萝莉隔着床偷看贤闲的反映，当看到她捡起玩具的时候，露出了试探的神色。
　　“那个。”小女孩低声说，“你喜欢，拿去就好。”
　　她眼睛里充满着期待，贤闲心里微微一软，她算是明白了，这八成是小女孩喜欢的玩具，而当一个孩子把喜欢的玩具丢给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意思就很明确了。
　　她在问她能不能和她做朋友。
　　“这是你的玩具吗？”她摇了摇手中的熊宝宝。
　　小女孩点头。
　　“好丑的玩具啊。”贤闲坏心眼儿的比划着玩具上的裂口。
　　小女孩羞愧的看着脚尖，“没有更好的，对不起。”
　　“但我有办法让她变漂亮哦。”
　　“真，真的吗？”她激动地一跃而起，膝盖一不小心撞在床缘上，金属的棱角咯的她小脸揪成了一团。
　　贤闲扑哧笑出声来，“冒失鬼。”
　　她走上前想看看β撞得严不严重，对方却一瘸一拐捂着膝盖的往后退。
　　贤闲挑了挑眉毛，“让我看看伤口。”
　　“不能靠近我。”小女孩摇头，“会受伤的。”
　　“我和那些人不一样。”贤闲轻声说，“让我看看。”
　　小女孩犹豫着停下来，贤闲趁机蹲下身，把她过于宽大的外袍掀到大腿的高度，小女孩脸蛋一红。
　　贤闲抬起她受伤的那条腿，柔软的小腿肚入起手来滑腻绵软，她忽然想起以前在书上看过的话，说人类的腿肚摸起来其实和胸部触感一致，她瞟了一眼小女孩还没发育的胸部，跟着发觉自己盯着人家胸口看的行为有点变态，心里默念几句萝莉控都是要枪毙的，低下头专心查看撞伤。
　　膝盖的位置已经有些青紫，但好在没有肿起来，涂点药酒应该就好了。
　　“我去拿点……”贤闲的话戛然而止，在她说话的功夫里，女孩膝盖上的青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不到几秒就已经光洁如旧。
　　女孩小心翼翼的打量贤闲的神色，犹豫着开口，“那个，能把衣服放下来吗？”
　　“啊啊，不好意思。”贤闲回过神来，把外衣褪到原来的位置。
　　“你在害怕我吗？”
　　“啊？”贤闲没反应过来。
　　“大家看到我都是这样的怕。”小女孩犹豫着说，“我和你们……不太一样。”
　　很……不一样。
　　比如更加坚韧更大的力气和更快的恢复力，比如她不能自己外出不能提要求不能有过激动作。
　　比如每次离开房间双手都要用拘束带扎紧，数个持枪的警卫跟在她背后亦步亦趋，直到那扇银灰色的大门，其他人站住，然后她被送进去，她每次回头都能看见他们松了口气的表情。
　　她不喜欢那扇大门，里面的人会用各种工具穿刺她，从她身上取走血液或者注入药物，会强迫她吃很难吃的食物，跟这些东西比起来沙子状的太空餐简直是美食，而整个世界只有她需要进那间房间。
　　“虽然他们没有说，但他们看我的时候都很奇怪。”小女环抱自己的小腿，将下巴搭在膝盖上，轻声说。
　　贤闲愣住了，她看得出β有些失落，但她一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或者说也没人需要她的安慰，她有些举足无措，想说些什么但能想到的只有书上看到的大道理，烂俗而且小女孩也听不懂。她有种夺路而逃的冲动，她以往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同学欺负她她就申请休学在家自学高考，没有朋友她就不去外面的世界看一整天的书或沉浸在实验室。仔细想想这次逃跑也没什么，本来也只是母亲临时塞给她的任务，估计也是找不到人来做刚好抓到她醒来。
　　可她看到小家伙低落的表情又于心不忍，好像曾在哪里遇到过同样的人，也总是抱膝孤坐，跟落队的大雁似的……恍然之间想起，那就是过去的自己，她照着镜子看到的也是这么一副身影。
　　可她有她的母亲，小女孩有什么呢？想着想着，贤闲伸手拖住小女孩的脸颊，让她的视野和自己平齐，小女孩下意识地挣扎，但很快停了下来，她从贤闲眼里没有看到恶意。
　　“每次我难过时，我妈妈都会这么做。”贤闲吞吞吐吐地说，“她捧起我的脸，说别哭了，揪成一团怪难看的，你难得长得很可爱，难看了就更没人喜欢了。”
　　刚说完贤闲就想抽自己一巴掌，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损人而不是安慰，这话她娘对她说没问题，毕竟她清楚她老人家有多闷骚，再刻薄的话也会在她脑内自动过滤。但对面小姑娘显然不知道她的沟通能力有多欠缺，一脸茫然。
　　“我，我，我，我的意思是说你很可爱，不丑。”贤闲说话都结巴了，说完她又想打自己一巴掌……这是在安慰还是在撩骚啊。
　　“我是说。”贤闲深呼吸，整理脑内思维，“你很可爱，就算别人不喜欢，我也很喜欢。”
　　嗯，这回没问题……
　　就见鬼了！怎么越说越像她在撩妹？可她这辈子除了老娘别的女人手都没牵过，怎么到了这会儿面对最不该撩拨的对象开启了撩妹模式？
　　“我我我我不是在撩你，我是说的实际感受。”她解释，越描越黑那种。
　　贤闲沉默了，放弃解释，决定自暴自弃。
　　对面的女孩小脸一红 ，“真的吗？你不会讨厌我？”
　　“对的对的。”贤闲硬着头皮回答，这话说的有点违心，对于未知的东西人们总是会害怕的，尤其贤闲这种怂包，但这时候如果她跟β说之前都是我在乱扯我其实怕的要死什么的，估计也会被小女孩一顿粉拳。虽然她比较抗揍，但五个前车之鉴在那里，保不准又要被打包进医疗舱，贤闲又想想疗养液的价格，帝都一套房是她一辈子都攒不出来的钱，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谢谢。”小女孩第一次露出笑容，“我很高兴。”
　　贤闲被这道笑容击中了。她有种捂脸的冲动，她绝对不是什么变态萝莉控，但幼小的女孩子笑起来那种软糯的感觉真的能洗刷她这种腐朽的大人的心灵。
　　哪怕明知道她是非人类的怪物，但人类就是这么颜控的生物啊！
　　在她呆住的同时，小女孩忽然学着她伸出手捧住她的脸，直视她的眸子嗫喏地说，“你的眼睛有点蓝蓝的……也很可爱。”
　　哦凑，这是在撩我吗？妈妈我被实际年龄一个月大生理年龄十一二岁的妹子撩了我该怎么办。
　　β小心翼翼的爬过来，贤闲下意识地绷紧身体，但想象中的蛮王冲撞并没有出现，小女孩很谨慎的朝她靠近，她的动作是那么轻缓，慢的几乎让贤闲快打哈欠了，直到她最后确定贤闲脸上没有讨厌的表情才转过身，整个身子缩进她的怀里。
　　贤闲没弄懂这是要干什么，但又不敢乱动，等到她注意到的时候小女孩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最后她自己也扛不住，沉沉的睡去。
　　等到贤敏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女儿抱着小女孩躺在床上酣睡，她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糟糕的决策，她是知道女儿喜欢女孩子这种事情的，毕竟她偷偷带回家的第一本小黄书就是这样……但这么小的女孩子应该不在她的喜好范围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