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黑洞（短篇集）》橙色双鱼

17、猫咪蔡小泽

　　第一次被你妈妈吸引，是一个工作日午休的时候，我带着像往常遇到流浪猫时一样的好奇心跟着她在单位的院子里一直走，不久之后，她也注意到了我，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我，对我温柔地叫着。我好后悔今年入冬没早点囤些喂给路上偶遇的流浪猫的猫粮。面对她温柔又渴求的眼神，羞愧而无奈的我只好灰溜溜地回到楼里。她也跟了过来，直到看我进楼了才没敢再跟上来。从来没有一只流浪猫这样注视过我，都是很快跑掉或者看见猫粮才过来低头吃而已……一回到办公室，我便马上用手机网购了猫粮。

　　之后的几天，我每天午休时都会去院子里转悠，一边暗暗地希望再看到她，一边又担心猫粮没收到之前和她相遇，再次遭遇尴尬。结果是我多虑了，一连好多天我都没有见到她，直到后来我带着收到的猫粮出去，依然没能再遇见……

　　某天中午，我刚一下楼，就听见楼门口传来悦耳的猫叫声，于是径直冲到外面，看到了那张熟悉的小脸，终于实现了喂她的愿望。她吃得可带劲儿了，很喜欢我买的猫粮。看着她吃饭很香的样子，我都觉得好幸福，好像自己在吃大餐似的。之后几乎每天都能再遇到她，喂她猫粮。熟悉之后，她开始围着我转，在我的腿上蹭来蹭去。听说这是猫圈地盘的表现，说明她喜欢你，想拥有你。我的内心升腾起一个朦胧的愿望：也许哪天我们的关系好到一定程度，我能把她带回家呢。

　　从没养过宠物的我起初只是随便想想，并没很认真地去考虑。可自从有一天开始她突然不再出现，我便开始失落。哎，还是那些自己养猫的人幸福，流浪猫的心终究不属于你。

　　想着她随时可能还再回来，我依然每天把猫粮放在固定的地方。有时看见猫粮没了我就很兴奋，知道她来过了。

　　直到有一天，楼下资料室的伯伯问我，经常喂小猫的是你吗？你想养小猫吗？

　　原来，猫妈妈已经被那位伯伯收养了，她还生育了一窝小猫。

　　从那天起，我知道了你的存在，后来见到了你，总是黏在妈妈身边吵着要吃奶，和你两个性格独立的兄弟（抑或姐妹）不一样，吃奶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我被你的一举一动吸引了，或许内心也想要你这样依赖着我吧。犹豫了几天，觉得自己的现状还是不适合养猫的时候，我哭了一场。身体忠实的反应给了我答案，我终于下定决心，为了你努力一次。无论如何，我要带你回家。

　　蔡小泽——这个名字从你没回家的时候我便想好了，它源于一个我喜欢的人，而你也是我喜欢的宝贝。你们有一个相似之处：纵然不会给我带来什么现实意义上的回报，但喜欢你们本身就是对我最大的救赎。

　　准备着你所需要的一切，心里默默念着你的名字：小泽啊，再等等妈妈啊，妈妈很快就可以接你回家啦。看着铺好的小窝，装好猫砂的猫砂盆，还有喝水吃饭用的小碗，仿佛又经历了一次等待孩子出生前的喜悦。

　　你回家的第一天，顾不上吃饭喝水，只是一个劲儿地叫。一脚踩进装着鱼罐头的碗里，接着又把油乎乎的小爪子踩在为你铺好的垫子上。看着你在笼子里四处乱撞的样子，我心疼地把你抱了出来，你却一头钻进床和墙之间的缝隙里，好半天不出来，也听不见叫声。我的脑子里出现了各种吓唬自己的画面，一遍一遍喊着你的名字……最后还是搬开床才把你抱出来……

　　到了晚上，你终于饿了，开始大吃大喝起来。吃完继续在角落里躲着，小小的眼睛里透出无助的眼神。时间很晚了，你也不睡觉，很困很困地趴在那里，就是不敢闭上眼。我就守在你的笼子旁边，一直唱着哄睡婴儿的摇篮曲，看着你的小眼睛一点点闭上。

　　不知不觉地，你对我越来越熟悉，反抗情绪越来越少，每天定时定点地呼唤着我投喂，抚摸你的时候还会往我身上爬，依偎在我的臂弯里闭着眼睛磨蹭。虽然还有很多时候你不听话，专爱干不让你干的事，但，哪个孩子不是这样长大的呢？

　　莫名其妙地，从小虽然自己也很努力但命运上的确顺风顺水的我，长大后总是活在各种质疑中，走着各种不寻常的路。就连养宠物，也是家里人都没做过的事，所有事都是我自己来。我能照顾好你吗？会因为你忽略孩子吗？你是一只过分活跃不会听我话的猫咪吗？一个人生活的微薄工资允许我这样做吗？其实好多问题一直摆在我的面前从未消失过，但，自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的心里就有了答案。

　　你刚来的那段时间，我经常做梦，梦见你走失了，或者生病了，或者受伤了，梦里关心你的只有我一个人……是我过分敏感，太不相信人了吗？还是我的潜意识里反而希望你只属于我自己？

　　小泽啊，你的名字份量好重，承载着我重新开始的起点。不管我过去走了多少弯路，你的出现都让我想重新认真生活，重建起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你对我的依赖让我相信我是被需要的，是强大到能给你足够保护的，不会被质疑的，是你今后生活的全部。妈妈这个人，很多事情都搞砸了，但是努力去爱这件事，我想我一刻都无法停止。什么都不管了，去爱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