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短篇集》深弥

41、社畜x总裁（六）

　　“我是不是很作啊？明明是这样的关系，却还拎不清，你应该会很厌烦吧。”受够了总是内耗，总是只有我一个人担惊受怕，我终于还是把话说出了口。

　　奇异的，说出口的这一瞬间我却异常平静，就算她迁怒于我，让我马上就收拾东西滚蛋，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恐惧了。

　　可小莫总一点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她看着我，眼神近乎怜悯。

　　她一只手贴上我的脸，声音很轻：“许之星，你总是在害怕，害怕被抛弃，害怕得到的一切如镜花水月，终将不复存在。”

　　“你失去过什么吗？”

　　随着最后一句话音落下，过往的记忆袭来。

　　我曾经有过一个情人。我们在校园里相知相爱，虽然这份爱算不上浓烈，但足够让平淡生活变得温馨而美好。

　　当然，这只是我以为。毕业季分手季，我们的情况比这还糟糕。我们相约一起进了行业的龙头企业当实习生，但公司当时只需要一个人，为了能留下，她修改了我的方案，将我和过往一起丢弃。

　　甚至在我去质问她时，她也只是轻飘飘地说：“你不是爱我吗？”
　　原来爱是递给别人伤己的工具。

　　此刻，小莫总抚摸着我，指尖温凉，想到过往，我竟打了个寒颤。

　　她轻轻拂过我的脸颊，将那些因悲伤而忍不住留下的生理性泪水拭去，等泪止住，才悠悠开口：

　　“我好像还没有跟你说过，很快我就要离开崇光。”

　　崇光，小莫总家族企业的名称。

　　老莫总不止小莫总一个孩子，他们有很复杂的姻亲关系，不说旁系，老莫总本身就很风流，除了几个婚生子，还有不知道多少个私生子。要是这个世界有生孩子比赛，老莫总是一定能名列前茅的。

　　也因为这样，小莫总坐上现在的位置不容易，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想拉她下马。也同样因为如此，我们才都以为，她需要依靠联姻巩固自己继承人的地位。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其他人上位成功，她被扫地出门了？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呢？

　　满脑子的情爱轰然散去，理智回笼，我震惊地瞪着她。

　　处于漩涡中心的小莫总反而笑了一下，“怎么这个表情？好像我很可怜一样。”

　　我一时失语。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再怎样也会比我过得好，可是，怎么能不担心呢？

　　小莫总说：“我出走是为了另辟市场，现在公司里势力太多，我不喜欢，重新来过虽然很累，但成果全是握在我手里。”

　　可一旦失败，不也会失去一切？

　　她看出了我的想法，自信勾唇：“你觉得我会失败？”

　　明明是疑问句，硬是被她说成了肯定句。

　　可恶，又被她装到了！

　　“这不是正好，我离开了，你就再也不用担心办公室恋情被发现。”

　　原来她竟知道我的心思。

　　“天底下的肮脏事，就好似你我曾经经历的那样，为的就是一个利字。我不想变成那样，所以我不从你身上图什么。”

　　听完她的话，我却更加迷糊，既然无利可图，她又看上我什么？

　　小莫总略一挑眉，露出一个清浅的笑：“许之星，为什么你总不相信你的吸引力呢？还是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不会有喜欢这种感觉？你应该知道我生活在一个怎样的家庭里，彼此间相互攻讦，你永远都不知道表面笑盈盈的人转过头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因此，我们这种人很难存有信任。可你不一样。”

　　“你清澈得我一眼就能望到底。”

　　这近乎告白的话，让我一瞬间红了脸。

　　不过……我突然反应过来，怒视她：“你是在说我笨吧？！”

　　“是简单。”她纠正道：“我喜欢简单的人。”

　　哼！虽然算不上很好的评价，我的心却很不争气地平定下来。这一刻我才突然明白，原来我渴求的也不过是简简单单。

　　原来，她就吃我这一套嘛。

　　心里面顿时甜滋滋的，略有些得意的我又抱着胸，气汹汹地说：“哪有你这样表白的！你家可复杂了，我还不一定想掺和呢！一点没有诚意，难道我只有这一个优点吗？”

　　“唔……你知道，对我来说呢，爱和欲总是很难分开，你那么美，身材漂亮，皮肤白得像牛奶，腰窝凹陷的弧度很趁手，声音也娇娇的很好听…… ”

　　“啊你闭嘴啦！”

　　我扑上去捂住她的嘴，她手臂一展回抱住我。笑着闹着，又陷入春日好时光。

　　这一次，我终于摒弃了那些隐秘的猜疑和痛楚，可以很坦然地对所有人承认：

　　是啊，我就是喜欢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