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文并肩》乌有岛

68、谢谢 贺首长

　　第二天早上，贺逸出门特意带了渔夫帽和口罩，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理发店是贺逸以前常去的一家，在一家商场里。

　　沈书剪头发的时候，贺逸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机他现在不敢碰，只能看着沈书发呆。

　　没多久，有个人朝着贺逸走了过来，是这家理发店的老板Alex，从贺逸进门他就认出来了。

　　“这个时间你还出来。”Alex坐到了贺逸面前。

　　“出来透气。”

　　“贺家拿你出来挡枪的吧。”Alex一句话出来，贺逸呆了好久没说出话来。

　　Alex见贺逸一直不说话，给他递了一根烟，“我觉得你挺可怜的。”

　　贺逸接过那根烟，去了理发店厕所里，躲在厕所里抽完了一根烟。

　　好久没抽了。

　　贺逸抽完烟出来的时候，沈书头发也剪的差不多了。

　　“你抽烟了？”沈书一靠近贺逸身上就闻到了味道。

　　“味道很重吗？”贺逸拎起衣领闻了一下，好像确实味道挺大。

　　“还抽吗？”沈书从口袋里抽出了一盒烟，递给了贺逸。

　　“什么时候藏的？”贺逸抿了抿嘴角，从沈书手里抢过那盒烟，“没收了。”

　　“你和那家老板认识？”

　　沈书刚刚看见贺逸和那个老板聊天了。

　　“不熟。”

　　贺逸没想到今天外面风这么大，他和沈书刚出商场的门，一阵风挂过，把他帽子都刮掉了。

　　门口站了不少人，看着贺逸有些眼熟，后面越看越眼熟，有个姑娘突然喊了一声，“他不就是微博上那个某二代吗？”

　　所有人纷纷掏出手机，围了上来，提着贺逸一通乱拍，沈书冲上前去，把那些相机都挡了下去。

　　沈书一个人力量还是太小了，根本挡不住。

　　有个人一直往往里面挤，手机直接砸到了沈书脸上，声音比拍巴掌还响亮。

　　贺逸连忙冲上去挡在沈书前面吼了一句，“你们有完没完。”

　　“你这种人，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仗着自己爸爸有权。”

　　“你爸爸都是我们老百姓养出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吼啊？”

　　“当X没有作为，我们国家就是毁在你们这群人手里。”

　　“拿着我们的钱吃喝嫖赌是不是挺爽的。

　　”

　　“扶不起的阿斗。”

　　“你没有你爸你什么也不是。”

　　贺逸听着周围的声音，每一句都像一把利剑，把把都刺穿他的身体，疼的他全身喘不上气来。

　　贺逸往后退，一步一步的，看着那群即将涌上来的人群，他拉起沈书提腿就跑，他害怕看见那群人，也怕听见那群人的声音。

　　诺大的商场，一群人追着两个男孩子跑。

　　李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在商场二楼拉起贺逸就往5号口出去了，出了商场，街边还停了一辆车，李钦先把贺逸塞进了车里，他和沈书还没上车那群人就追了上来，李钦直接把车门关上，让司机把贺逸带走，他和沈书在街道口，挡着一群人……

　　那群人见拍不到贺逸，举起手机就拍李钦和沈书，李钦在那群人重新抬手机前把沈书眼睛捂住了。

　　李钦对这些无所谓，但沈书不能被扒出来。

　　“别把我手拿下来，跟我走。”李钦拉着沈书在路边打了辆车，回了家。

　　“贺逸碰上什么事了？”沈书坐在后座上，想到刚刚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

　　“贺逸把你保护的这么好。”李钦看沈书，什么都不知道，看样子贺逸什么也没说。

　　“他爸负责那个项目，少了三千万，网上都传是贺逸利用他爸职便挪用了。”

　　“不可能是他干的。”沈书听完就觉得傻逼玩意，贺逸最近穷都是他养的，哪来的三千万。

　　“我也不信，认识贺逸的都不信，他这小子，以前玩是爱玩了点，但这事他干不出来。”

　　李钦家公寓，贺逸早就到了，正趴在沙发上小憩。

　　听见开门的声音马上就醒了，从沙发坐了起来。

　　“疼吗？”贺逸走过去，看了眼沈书，刚刚被手机砸的那个地方青了一块。

　　“不疼。”沈书摇摇头。

　　“贺逸，这个事，贺家没打算帮你吗？”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贺家一句话也没说，也没有公关处理。

　　“贺家让我去顶罪。”贺逸拉着沈书做到沙发上，去药箱里拿了药膏出来，帮沈书擦了起来。

　　“我操……贺家这么不是东西。”李钦气的从沙发上跳起来，贺逸还在那里给沈书擦药。

　　“那你怎么想的。”

　　贺逸给沈书擦药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贺国华来找我，我就去坐。”贺逸就赌他爸，会不会亲手把他送进去。

　　沈书有些紧张，抓着贺逸的手，贺逸有这个想法，就会有可能去做。

　　“放心吧，贺国华不会来找我的。”

　　那几天，贺逸沈书都住在李钦公寓里，贺逸家已经被人扒出来，住下去不安全。

　　沈书自主招生考前一天，贺逸要回一趟家，帮沈书拿考试证件。

　　沈书本来要自己去的，但贺逸不放心。

　　贺逸没想到这个时候能看见贺国华，贺国华在他家门口，估计站了好久，一直没进去。

　　贺逸从后门进了屋里，拿完东西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和贺国华打声招呼。

　　但是贺国华来找他……贺国华真的来找他了……

　　找他干什么？

　　让他去顶罪吗，贺逸冷笑了一声，拿起东西就走了。

　　第二天早上，贺逸开车送沈书去的考场，在考场外面等人的时候，学校大屏幕上正播放新闻联播，九点钟，镜头一切，是一场新闻见面会……

　　镜头正中央，正站着贺国华，对着镜头，几天不见，贺国华多了不少白头发。

　　贺逸没听完贺国华的自我检讨就开这车走了，贺国华亲口承认，钱是贺逸动的，贺逸不是贺家人，是贺国华先生支助的一名普通高中生。

　　贺逸把车停在街边，拿出手机，注册了一个微博。

　　发了一封道歉信。

　　承认所有事都是他干的，和贺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没想到长这么大，第一次道歉居然这么隆重，全世界知道……

　　贺逸发完微博就把手机丢了。

　　贺逸没回家，去了他妈妈的墓地，买了一束车矢菊。

　　花里藏了一把水果刀。

　　一刀不够，三刀才开的口子。

　　贺逸想就这样沉睡下去。

　　醒来就可以不用面对这个肮脏的世界了。

　　他觉得身体很沉，一直往深渊里坠，有人往他身上砸石头，他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马上就见底了，贺逸也不觉得恐惧，那是他所向往的新世界。

　　沈书刚进考场，考了半个小时后听见走廊上巡考老师在讨论网上的那件事，就提了一句。

　　“那孩子自己也发微博承认了。”

　　沈书立马停笔弃考。

　　他要去追贺逸，把贺逸追回来。

　　沈书打车回了李钦家没有人。

　　沈书回了贺逸家，也没有人。

　　北京，沈书就认识着两个地方，贺逸都不在，沈书觉得自己快疯掉了……

　　贺逸能去哪里？

　　最后一个地方了，沈书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地方了。

　　墓园里，沈书看见台阶上有血，八十二个台阶，阶阶都是血，贺逸早上穿的那件白T恤，早就被染成了鲜红色。

　　沈书冲过去，把贺逸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活着。”

　　“一定要活着。”

　　“你他妈一定要给老子活下去。”沈书把身上衣服脱下来绑在贺逸手臂上，抱起贺逸就往下面走，三个台阶夸一步走。

　　沈书这辈子都没这么无助过。

　　光也要休息，他没办法永远发光发热。

　　急诊室外，陆陆续续有人来，贺国华也来了，沈书只在电视上见过他一面，没等贺国华走进问他，沈书先冲上去，朝着贺国华砸了一拳。

　　“你他妈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医院的走廊里，回响的都是沈书的这句怒吼声。

　　李钦连忙拉着沈书，这小子是真的不怕死，连贺逸老子也敢打，这里哪个人见了他不得点头哈腰。

　　贺逸进急诊室四个小时，沈书就站在门口，盯着上面的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灯灭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都等着医生出来说病人平安。

　　医生摘下口罩，说了一句“万幸，还好送的及时，人已经抢救过来了。”

　　沈书这才松了口气。

　　光没有暗下去，希望还在。

　　贺逸转入病房后，只能留一个人员陪护，贺珉陪着。

　　贺国华没有和沈书计较那件事，沈书一个人在病房外面，坐着，熬过了一天又一天的。

　　贺逸睡了多久，沈书就熬了多久。

　　第五天的时候，贺珉来告诉沈书贺逸醒了，不过一句话也不说，谁和他说话都没有回应，贺珉才来找的沈书。

　　沈书是跑着去病房的，贺逸真的醒了。

　　眼睛直视着天花板，任凭沈书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应，贺逸像个植物人一样。

　　医生说他是清醒的，只是他大脑潜意识里抗拒这种清醒，他求生意念不大，病人如果长时间处于这种状态，并不利于他康复，哪怕这次救回来了，下次，下下次，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沈书带着贺逸回了家，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贺逸。

　　贺珉给派了两个保姆，结果都被沈书赶出去了。

　　“哥，我是沈书。”沈书趴在贺逸怀里，这个人，明明心还跳着，却像个死人一样。

　　“我是你媳妇儿。”

　　“你提了亲的，花了十万块钱的。”

　　“你听见我说的话吗？”

　　“我叫沈书。”

　　“你偷我请假条去网吧上网，你住我家蹭吃蹭喝，你还带我看小|黄|片，你给我买衣服，教我打篮球和游泳，哥，你起来看看我吧。”

　　“哥，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

　　沈书讲到嗓子沙哑，还抱着贺逸，说着那三个字。

　　三天，沈书讲到嗓子废了，贺逸依旧生如死尸，眼睛睁着，一句话也不听。

　　沈书从贺逸身后抱了上去，两个人心贴着心。

　　沈书能真真切切感受到贺逸活着的唯一就是心脏，两颗心跳动的频率都出奇的一致。

　　“哥，为我活一次。”沈书把头埋进贺逸的背上，眼泪湿了一大块。

　　滚烫的热泪，暖和了寒冰，少年重获新生。所有人都想推他下去，只有一个小小少年，逆着所有人，拼尽了全力，要把他拉回来。

　　万幸，他成功了。

　　贺逸动了动身子，转过身看见沈书哭的像个小怂包，亲了下去……

　　贺逸把所有的精力都给了沈书，努力配合，努力折磨，努力发泄。

　　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

　　沈书先惊醒，看见身旁的贺逸还在，他就有些安心。

　　沈书把贺逸抱进怀里，想揉进他的血肉里。

　　大概是力气用大的缘故，贺逸被弄醒了，看见沈书的时候，嘴角上扬，“你昨天晚上，做了九次。”

　　“哥。”沈书看见贺逸醒了，连忙抱了上去，把头埋进贺逸怀里，抽泣了起来。

　　“哭什么。”贺逸揉着沈书的头。

　　“我真的怕见不到你。”

　　“我听见了，为你活一次。”贺逸把沈书抱进怀里，“以后只为你一个人活着。”

　　“我爱你，沈书，你说的那么多遍我爱你我都听见了。”

　　“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你永远是我的宝贝。”

　　“你是我媳妇。”

　　“以后我们要领养一个最乖的小孩子。”

　　“你是我唯一的光。”贺逸抱着沈书，重复着沈书和他说的话，最后一句是他自己想说的。

　　他在深渊里快要触底的时候，是沈书把他从里面拉了回来。

　　贺逸醒了后。

　　那件事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最后是上面彻查清楚了，是贺逸的那个弟弟贺航超动的手脚，去澳门赌博，输了钱没钱才动了这门歪心思。

　　贺国华来看过贺逸一次，贺逸没有拒绝。

　　贺国华想走上前去摸了摸贺逸的头，被贺逸躲开了。

　　“谢谢贺首长。”贺逸站起来，朝着贺国华弯腰鞠了个躬，他爸已经死了，一个月前，在贺逸心里彻底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