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江余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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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余再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深青色的山壁。
这是哪里？觉明师傅呢？赵恒呢？
江余头痛欲裂，费力地站起来张望，却见那山壁一眼望不到头，玉石般温润剔透，折射着不知哪儿来的光，看上去像是巨大的翡翠横斜于此。只是玉石中似乎包裹着什么，深青色里隐约透出巨大的黑色影子，一扇一扇如闭合的门一般，连绵盘桓，远亘千里。她手抚山石，发现这山壁实际上寒气入骨，虽有光华流转，却阴森森的。
不似人间物。
“小龙，你在找什么？”
一个声音乍然响起，江余惊得后退——抵住了山壁。
这下冻得她浑身冰凉。
那声音笑了笑。他说：“快退开。昆山壁万余年不见阳光，冻坏了你我可没法医治。”
江余镇定下来，抬头对着声音的方向：“是您救了我？这是哪儿？您是谁？”她清楚记得自己上一刻还在苍梧山浔阳仙宫大殿中，被赵恒带人严刑拷打。
岂料那声音道：“是你体内横山巨龙的血脉救了你。第一代龙神的尸骨封印在昆山壁中，你大概有所感应，陷入危急时下意识产生了向先祖求救的想法。天道庇护你，便将你带来此处。”
江余顿时回头去看那山壁中黑色的影子——巨大的鳞片横亘，随山壁连绵，似乎无边无际。
上古横山巨龙，长逾万丈，通天彻地，卧则断峰绝岭，腾则遮天蔽日，掌天地灵泽、四方水境，主生死、刑杀、吉凶、四时轮转、人心善恶、国朝始终。
那是她的先祖。
“为什么龙神……陈尸于此？”江余不顾寒冷，抚摸着玉石一般的昆山壁。
神灵湮灭后，不应该回到东方碧海云霞原始之境、东莱之洲去吗？
为什么堂堂龙神，不得安息？
“他犯了错，被我击杀后封印。”一个半透明的人影在江余身后凝聚，将手覆盖到江余的手上——仿佛也在抚摸玉石中的龙尸。
江余一下子甩开手，戒备地盯着他。
那人影面目模糊，似幻非真。
“你不是好奇我是谁吗？”那人影慵懒地笑道，“我是扶桑帝君哦。”
《地四极图经》中说：地极东莱之州，草木深邃者，有神焉。冕旒衮服，目极宇外，是扶桑帝君。生而神，先于天，张目则日月明，闭目则天地晦......古神也，四方神台之首，天地仙灵之始，诸神之源。
《地四极图经》是入道的启蒙书，向世人传述神台初建时世界上的神灵样貌来历，每一个修道者都读过。
同时每一个修道者都知道，图经中描绘的古神和近古神灵都已经湮灭了。
“你撒谎。”江余冷静道，“扶桑帝君早就不在了，所以龙神才接替他成为天地正朔。”
那人影又笑起来。
“啊呀，小龙也不好骗了。”他飘到半空，把双手放到脑后，极为随便地一躺。
不知道还以为他在什么富丽堂皇的宫殿中，是什么身份尊贵的帝王，居然如此慵懒惬意。
江余觉得眼前这个人或鬼大概脑子有点问题——自己这么弱，连形体都不完整，还敢冒充扶桑帝君——于是她不再与此人搭话，专心去试图找离开此地的出路。
龙神遗骨，她来日会回来取，现在最重要的是出去弄清楚赵恒对觉明师傅和水族做了什么。
赵恒卑劣狡猾，江余想着他如何欺骗觉明师傅，如何欺骗水族，不觉渐渐怒气外露。
“你出不去的哟。”那人似乎知道江余在干嘛，颇为好心地提醒道：“昆山壁是关押神灵的禁地，你出不去的。”
江余倔强地不理他。
“哎，真是小龙，脾气真硬。”那人无奈地挠头，“不如你说说，这么着急出去想做什么？也许我可以帮你。”
江余狐疑地回头看他。
你不是自己也没出去么？她心想。
那人又看懂了她的眼神，温和地笑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自愿留在这里，不想出去了。”
江余被赵恒骗了之后总有点愤懑，不肯再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
于是她无视了那人影的示好，自己腾空往昆山壁的边际飞去。
那人还是温和地笑着，好像早就已经预料到会是如此。他袖手看江余飞身而去，模糊的面目上出现了一丝怀念的神色。
“横山巨龙啊……”他轻声叹息，“又是一个傻孩子。”
江余一无所获地回到原地。
昆山壁看起来无边无际——竟然真的是无边无际！
上下左右，目之所及，都是清冷的寒玉，深青色的石壁无论她飞到哪里都看不到尽头，有那么一瞬间，江余简直怀疑自己疯了。
“你说你可以帮我，你能怎么帮？”她试了很久，回到原地去问那个人影。
那人影整好以暇，笑呵呵道：“那你告诉我，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危险？这么着急出去又是要做什么？”
看江余仍然一脸戒备，那人影又张开手对江余说：“你看我连一个实体都没有，就算我骗你，又能对你怎么样呢？”
江余低头踌躇着。
那人影又说：“你是海龙王和云梦龙神后裔的孩子吧。这一代的横山巨龙，正位龙神。”
江余猛然抬头看他。
那人影温和道：“云梦龙神一脉已经绝嗣，海龙胆怯畏战，两边都不可能出面抚育你——让我猜猜，抚育你的是苍梧山一脉，最后的苍梧掌门，鹿微真人。听说他四百年前弃道投佛，现在被称为‘大彻觉明禅师’？”
江余不由后退了一步。
那人影歪头道：“这是什么表情？你不会——还不知道这其中来龙去脉？”
江余十六年天真烂漫，不经人事，哪里会知道自己的身世这样曲折。
她原以为自己只是觉明师傅从某处荒郊野岭捡来的小野龙而已，依仗觉明师傅的权威，忝居苏州城水神之位，但这也就到头了。赵恒骗她，企图从她身上找到正位龙神踪迹的时候，她还觉得赵恒愚蠢。
那人飘近了，伸手抚摸江余的脸。
“他把你保护得很好。”那人感慨道，“有点保护得太好了。”
江余甩开那人的手，跑到角落里，充满敌意地盯着他。
那人失笑：“你看起来想活吃了我。”
他又飘过来一点，却停在空中不动。
“看在鹿微的份上，我会尽力帮你出去。”那人正经起来，“但在此之前，你先要利用好昆山壁中蕴含的灵力，炼出自己的龙珠。”
江余一呆，接着急道：“来不及了！”
那人道：“哎？怎么来不及？来得及，来得及。”他飘过来，袖手上上下下打量江余，“资质很好。你沉下心炼龙珠，有个五六百年就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江余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