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红玫瑰之路（原名：redemption）》ZahraX

147、第141章

　　直到一周后我们离开温暖舒适的莱斯特兰奇的宅邸之时，就像是里德尔刻意忘掉了存在一般，被傲慢又轻蔑地一直挂在墙上的修普诺斯，才摆脱了自己同鹿头装饰一起作为墙上挂件存在的命运，被放了下来。
　　而我也终于知道了我们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梅林的臭脚丫子！我就知道应该稍稍动用一些自己几乎已经消失殆尽的好奇心问一问的。那么当我看到这个噩梦一般的地方的时候，也许就不会心情复杂想要立刻幻影移形离开了——尽管没有了遗忘之河以及成片梦幻的罂粟花海，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栋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的建筑。
　　“伊维芙庄园？”我努力压低了声音控制着不让自己流露出太多情绪，但句子出口仍旧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变成夏凡徳雷模样的修普诺斯麻木地发出一声自嘲的短笑，“是啊，伊维芙庄园。”
　　修普诺斯的声音隐忍着波涛汹涌的情绪，听起来倒是比我这个曾经差点在这里迷失的人更加痛苦不甘。我得承认，那极大地缓解了我的不快。我是说——就像人类经常做的——他的痛苦可是我最大的快乐源泉。
　　“即使给我烙上了奴隶的标志，你们仍旧不能信任我不是吗......”
　　里德尔轻蔑地看了一眼修普诺斯，越过主人率先进入了那栋空荡荡的华丽建筑，“我从来没有信任过你，但夏凡徳雷夫人还不足以让我亲自监视。”
　　我看着修普诺斯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般青白交替的脸色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撒旦啊！里德尔这个家伙的狂妄有时候可真是能一针见血地驱散最顽固的乌云，瞬间让人心情放松。我同情地拍了拍修普诺斯瘦弱优美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在花园里扫视了一圈，确定那的确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法式园林并且没有哪怕一朵罂粟之后，也跟着走进了门厅。
　　当天傍晚，自从修普诺斯逃走后便一直“因为工作原因”住在法国魔法部的费里伯特·夏凡徳雷终于回到了自己家里。男人夹着公文包，一边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一边推开门走进屋子，看到坐在修普诺斯身边的我礼貌地点头示意而后自然地上前拥吻了自己的妻子。
　　“我最近的记忆真是越来越差了。我总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但仔细想起来你又每时每分都陪在我身边。”
　　“如梦似幻的现实，真实存在的梦境，”我看着神色迷茫的男人，狡黠地眨眨眼，“这也许就是爱情吧。”
　　费里伯特努了努嘴，对我的话表示了赞同，便脚步轻快地去往了地下酒窖的方向，“我需要一杯美酒来区分美梦和现实，我是说，只有在梦里才能娶到加布里这样完美的女人不是吗？”
　　我赞同地点点头肯定了费里伯特的自知之明。修普诺斯的笑容则瞬间僵硬难看起来。
　　晚餐的时候，喝多了酒的费里伯特一直对里德尔猩红的眼睛和突然变黑的头发耿耿于怀。于是我又有幸目睹了一次夏凡徳雷夫人的长袖善舞和几乎能转移一切男人的注意力的天真烂漫，也终于肯定了几个月前自己的判断——我是说，里德尔看着夏凡徳雷紧张无措全无逻辑地转移话题的模样，那张惯常冰冷的脸上轻蔑和不屑已经快要拼写成英文单词了。我都完全能够想象出当他说“愚蠢又令人丧失理智的爱”的时候每一个音节的咬字了——当然，如果他愿意放弃更加能体现出自己鄙夷的沉默开口的话。但显然沉默是对鄙夷更加高贵的诠释。
　　这让我在居住在伊维芙庄园这个糟糕至极的情况下，发现了一种全新的乐趣——欣赏修普诺斯这个超凡脱俗的神祇维护一个人类并为之感到耻辱的窘态。哦，你可千万不要认为我是顺应预言堕落到了和人类一样欣赏别人私生活里的笑话取乐的可悲状态。我只是从中发现了很多关于神祇人类这样迥然矛盾的物种近乎反常的制衡关系里深刻的哲思而已。尽管，从某种我决然不会承认的角度来说，我相对于里德尔的关系也并不比修普诺斯这个自取其辱的家伙好多少。这个发现让后来的晚餐变得味同嚼蜡起来，即使是精致复杂的法式甜品也并没有能挽回。
　　费里伯特很快因为醉酒晕晕乎乎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在客厅的时钟上每一根指针都准确地指向晚上九点整的时候，我也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并不足以让里德尔亲自监视”的，让我们继续掩藏在罗塞尔这个身份之下，回到伊维芙庄园这个显然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感到舒适的决定的原因。
　　伊维芙庄园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

　　当我打开门的时候，托纳提正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西服，提着那只整齐光亮的小皮箱站在门外，丝毫没有长途跋涉后风尘仆仆的模样。
　　“奥尔菲顿小姐。”妖精笑了起来，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这让原本真诚的笑容莫名变得狡诈奸滑，“好久不见。”
　　我眨眨眼，让开通道。修普诺斯也收回打量的目光，神色复杂地接过托纳提的大衣和帽子默默开始替我们领路。
　　“我现在叫做奥黛特·罗塞尔。”我纠正妖精，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是主人要你来的？”
　　托纳提犹豫地点了点头，灯泡一样的黄色眼睛显而易见地流露出激动的情绪，就连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一些，“是一个笔迹陌生的人，但我想......应该就是那位大人了吧——或者法国魔法部部长？这些大人物总是喜欢神神秘秘的。”
　　我看了一眼修普诺斯的背影，不得不赞叹她实在是个礼仪周到的侍者。然而，既然里德尔没有说明，那便不是我有权力回答的问题。更何况，如果真的是里德尔的话（哦，还能有谁呢），我可真是想提醒托纳提能够获得和里德尔见面的机会并不是什么值得兴奋或事自豪的事情。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应该有多远躲多远。但显然这是一句没有任何意义并且一定会得到一个（或者两个）钻心剜骨的主观臆断。
　　修普诺斯将我们带到小会客厅便自觉地离开了。我则跟着托纳提装作毫不自知的样子厚颜无耻地蹭了进去，找到一张距离最远的扶手椅坐了下来。里德尔从放在桌上的报纸里抬起头瞥了我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转而看向妖精不动声色地眯起了眼睛。
　　托纳提也顺势打量着这个明显不是矮小肥胖的夏凡德雷部长的人。他像是没有想到自己口中的“那位大人”会是这样一个英俊安静的年轻人，微微愣了一瞬，又自觉失礼地低下了头。
　　“托纳提，”妖精简单地介绍起来，语调仍旧沉稳但尾音却有些难掩紧张的颤抖，“印有莱斯特兰奇族徽的信件约定了在这里见面，希望我没有迟到。”
　　“非常准时。”里德尔收回投注在妖精身上的目光，靠在舒适的沙发上轻轻笑了起来。
　　“您就是......”托纳提在一个既显示出疑惑又不至于无礼的地方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半抬起眼睛看向这个陌生人。
　　“你会不知道我是谁就赴约？”里德尔并没有理会那个问题，随意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妖精走到沙发边放下手提箱略微犹豫了一下，在坐下去之前躬身行礼试探地说道，“主人？”
　　里德尔的唇角仍旧带着冰冷的意味不明的弧度，并没有肯定这个称呼。
　　托纳提于是小心地坐了下来谨慎地看向我。我只得别开视线——梅林的胡子，我总不能揪着妖精熨烫妥帖的衣领告诉他，里德尔并不会随意接受别人的投诚。事实上，你该庆幸他并没有理会这个称呼，所以你还算是一条没有被拎上砧板能在水池里继续活蹦乱跳的鱼嘛。
　　妖精没有得到我们任何人的回应，轻轻皱起了眉头但神色仍旧是克制的谦逊，并没有显露出他平常的傲慢。
　　“不知道您让我跨越海峡来到法国——法国魔法部部长的家里，我后来了解到——是有什么吩咐吗？”
　　我也竖起了耳朵等着里德尔开口。梅林的胡子，整整一个月的沉睡显然让我错过了很多事情。
　　“收购产业的工作，不知道薪酬你还满意吗？”里德尔抬高了声音答非所问。
　　托纳提斟酌片刻谨慎地没有多说一句话，“非常慷慨的报酬，毋庸置疑。”
　　“奥尔菲顿曾经称赞过你的工作效率和忠诚——”里德尔说着微微停顿了一下。随着水晶吊灯的蜡烛爆出的一个烛焰，英俊的面容诡异地扭曲了一瞬，“——尤其是在和麻瓜的交易上……”
　　“只是……只是做好您的工作而已，是......是我应该的。”
　　和麻瓜被威胁后进行的非法交易显然并不是托纳提美好的回忆。妖精布满褶皱的脸瞬间苍白了下来，我看见那双灯泡一样的眼睛里被切断手腕时的恐惧一闪而过。托纳提这次思考了很久，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原本一直冷静自持的神色微不可查地虚弱起来。
　　“‘我’的工作？”里德尔轻轻重复着妖精的话，原本就冰冷的音色在这个略带疑问的句子里更加令人不寒而栗起来。
　　“是......是，那是......”
　　“是古灵阁的妖精们私下里都在进行的赚取一点外快的工作不是吗？”里德尔打断妖精无意义的呢喃，替他补完了句子。冰冷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会客厅里，温暖的房间里像是灌进了窗外十二月的寒风，连我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托纳提的脸色像个死人一样没有了丝毫血色，他悄悄攥住了衣角，直到将平整的西服攥出褶皱，都没能强迫自己张开口附和那个充满轻蔑句子。
　　“您写信让我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什么？”托纳提终于忍不住咬牙说道。
　　“那封信，”里德尔再次看向妖精，伸出苍白的手掌，轻柔地近乎诱哄一般开口，“也许还在你那里？”
　　托纳提不自觉地抬起了脑袋，又飞速移开视线，没有褶皱的脖子上青筋一根根显示出主人紧张的情绪。
　　“我忘在英国了。”妖精含混地说道，但盖着莱斯特兰奇家族印戳的信封被放进西服口袋里的画面短暂但清楚地在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这实在是一个拙劣的谎言。
　　里德尔危险地眯起眼睛，唇角的弧度变得轻蔑起来，“我并不想动用什么咒语因为那会使得我亲爱的奥尔菲顿遭受同样的痛苦......所以，也许你能将它交给我——明智地交给我？”
　　尽管极力克制着，托纳提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却攥紧了衣角并不愿意妥协。
　　“我是个有信誉的妖精——莱斯特兰奇先生和奥尔菲顿小姐也许都能证明，我也非常愿意向如您这样聪明卓绝的巫师工作，而不是在一群自命不凡的蠢货中间斡旋。今晚，我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到这里的，您也许并不需要如此提防。我对魔法部——或者说我们妖精的忠诚从来都不在魔法部身上。”托纳提说着抬起头坚定决绝地盯着里德尔猩红的眼睛，“我相信彼此之间的诚意信任才是达成最大利益的途径，相反威胁、轻视和算计只会造成和预期相反的结果。”
　　里德尔轻轻收回手，靠在沙发上，看着托纳提的眼神有了些郑重但莫名带着危险的兴味，“诚意？”
　　“是的，诚意。”托纳提认真严谨地点了点头，“早在魔法部降低贷款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投靠您才是正确的选择。况且，您比起出身种族更看重能力不是吗？所以您的要求不妨开诚布公地告诉我——我对自己的能力还算有些信心。”
　　“令人欣赏的傲慢……”里德尔轻柔地说道，修长的手指在柔软的带着法式刺绣的沙发上一下下敲击着，像是在斟酌托纳提是否值得被信任一般。
　　妖精在寂静的氛围里终于找回了自己在擅长的业务内将别人都视为傻子的傲气，放开了饱受摧残的衣襟，故作淡然地将视线投注在了眼前的矮几上，却紧张地放轻了呼吸。呼吸声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焦躁不安起来。
　　就在我都忍不住难耐地咽了一口口水的时候，里德尔终于缓缓开口了，“我猜，奥戈托利克斯·赫维西对托纳提先生而言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