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第 1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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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部到现在还只是关注着经济的问题，显然他们还不知道纯血家族背后继承人的存在，也不知道这个家伙丧心病狂的手段和巴伐利亚森林里嗜血的狼群。
我撇撇嘴，将盘子里的牛肉推开，还没等我挥动魔杖从餐台上取来甜点，戈尔就轻轻抬了一下食指。一个穿着制服的青年很快来到餐桌边，“请问我能帮您做点什么吗？”
我悄悄扫视了一圈发现这里有不少穿着统一的侍者只要贵宾们优雅又简单地抬抬手指就立刻上前提供服务。我想自己大概知道詹金斯连夜来到酒会上找里奇谈话是因为什么了——纯血家族用血统奴役别人获得特权，而魔法部的这些声称“平等”的家伙则动用金子和武力——他们显然觉得那是一种比天赋血统更加“公平”的区分公正里更加“公正”的那一部分人的方式——我向撒旦发誓，自己可不是在评价这些人类社会的运作方式，事实上，在他们虚伪的道德之下这个世界如何瓜分权利我可真是不能更不在乎了。我只是为管理财务的合作司司长感到焦头烂额。
青年询问完后就耐心地微笑着站在我的身后，这让我手里的魔杖无论是拿起来还是放下去似乎都有些不太合适，于是只能拿它指了指餐台上装饰精致但几乎没有人动的甜品（我觉得这个动作很像沃尔布加），戈尔笑着向青年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装着蛋糕撒着玫瑰花瓣的银托盘就被端了上来——尽管那种体现“公平”的服务用更加节省金钱的咒语代替同时也会更加高效省时。
“所以，奥黛特小姐喜欢吃甜品。”戈尔自觉幽默地眨了下眼睛。我撇了他一眼，完全失去了进食的欲望，大脑慢吞吞不情不愿地搜索着应答的句子。
“食用肉乳食品的闪米特人比同时期食用植物的人聪明得多......”里德尔将目光投向被搁置一旁的牛肉上，瞥了一眼层层堆积的蛋糕，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这是蛋糕，”我说着当着他的面取下一大块放进嘴里，完全没有尝到任何味道就咽了进去，突然想到了什么挑起眉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是在嫉妒吗？我亲爱的‘哥哥’。”
里德尔嗤笑一声重新将注意力投向了那个角落。我嫌弃地瞥了一眼喝了太多酒精逻辑混乱但是兴致高涨的戈尔，在他的一众问题里偶尔漫不经心地回答一两句，也关注起了角落的状况。
然而詹金斯已经不在那里了，里奇神色温和的和她说了些什么，似乎完全没有将詹金斯的意见放到心上的模样，而后女巫便愤怒地离开了帐篷。一路上偶尔有几个和她熟识的巫师想要拉住双眼通红的詹金斯，但都犹豫着最终收回了意头。只有我们刚来的时候撞见的那个红头发的巫师焦急地跟了出去。
“啧啧啧，真是个人缘差到极点的女人......”戈尔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詹金斯的负起离开似乎让他开心得清醒了不少，“韦斯莱真是个好脾气的家伙，现在跟出去可是会被迁怒的......”
“韦斯莱”这个姓氏让我有些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我开始猜测到那个红头发的巫师的身份了——那可真是并不令人愉悦的回忆。
“然而詹金斯这个冷血，啊，不，铁面无私的女人都不警告韦斯莱赶快抛售债券，眼睁睁看着他把房子抵押了又买了不少......我真是好奇那个女人当初是怎么当上司长的——一定不是合作司投票出来的，哈哈哈......”戈尔被自己愚蠢的幽默逗得笑出了声，在我的耳边蚊子一般令人厌烦，语气自然得就像是滥用权力牟利甚至不在乎是不是会因此引起恐慌，是件多么能体现他常人所不具有的聪慧狡黠的事情一般。
“魔法部的经济状况已经这么不好了吗？”里德尔装似随意地问道，“英国承办了世界杯，那会带来不错的经济效益不是吗？”
戈尔老神在在地收紧了下颌，仿佛知道了什么毁灭世界的秘密一般带着莫名的优越感，“不不不......世界杯促进经济的方式无非是宣扬自己的产品和生产能力，但是无论是建立场地还是广告招标的时候更有实力一些的家族——你明白的，就是‘那些家族’正在破产的边缘呢......莱斯特兰奇是个商业奇才，但他也不能让时间倒流。这次爱尔兰世界杯，英国可是亏大了......”
我观察了一会儿戈尔的表情，完全不能理解他这个魔法部的官员究竟在激动些什么——魔法部没有钱发工资或者被巫师们批判乃至于推翻对他而言就那么开心吗。
“债券今年跌定了——您是位具有荣誉感的有体面的人，所以我才告诉您，如果有债券的话还是趁着这两天价高快点卖掉比较好一些。”
“欧洲联盟前几天才宣布了全欧洲巫师银行不限地区进行借贷业务并允许向外国人出售金融产品，我们这样的法国巫师怎么会有英国的债券呢......”里德尔垂下眼皮轻轻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我眨了眨眼——真是个善于伪装的家伙。
“哦，瞧瞧我的记性，您的英语说的实在是太好了，我都快要忘掉了......告诉您这些我本来还有些忐忑呢......”
他是应该忐忑不安，如果戈尔是个食死徒的话现在也许已经在泊耳塞福涅的花园里欣赏美景了。
“整个欧洲的报纸都对英国的发展非常乐观，他们觉得很有可能欧洲的经济都需要英国拉动了呢......您能告诉我们这些是出于高尚的情怀。”我顺势将手掌放在戈尔的手背上，若即若离地碰了一下又自然而然地收了回来，托着脸颊无辜地挑起眉毛看着里德尔。他眯起眼睛懒洋洋地瞥了我一下，又垂下了眼眸继续注意着水晶杯里茶色的液体。
戈尔下意识地摸索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神色飘飘然起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一般挺直了背脊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中气十足，“那些报纸一半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跟风的蠢货，还有一半是被魔法部‘示意’过的——你知道的吧，就是那种政客们杀鸡儆猴的戏码......”戈尔说着自觉风趣地比了一个割断脖子的动作。我恶心地转过身，配合着他做出一个惊恐的表情。
“前几天有个家伙在《预言家日报》分析英国经济现状——本来是件不大的事情，但却是法律执行司的副司长亲自和他们的主编‘共进了下午茶’——以后报纸刊登东西的时候就都会斟酌一二了......”戈尔摆出一副举重若轻的傲慢神色，又卖弄了一段低俗的幽默，“詹金斯倒是很欣赏那篇文章，还去找里奇部长谈过——真是愚蠢，她永远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受人欢迎一点，不像可爱的奥黛特小姐......”
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听见戈尔故作深沉地长叹一声，“诶，也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什么时候是个啊......”
“我听说，麻瓜的政府在经济低迷的时候会实行一种货币政策，降低存款利率，印刷更多的纸币，通过刺激消费拉动生产获得税收......”里德尔的食指在水晶杯纤细璀璨的高脚上一下又一下地用指腹慢慢敲击着，语调轻柔舒缓。
我几乎立刻就警觉起来，诺特曾经说过的话以及葛兰听到里德尔的要求后意味深长的神情一股脑儿涌了上来。我开始明白里德尔为什么会找上戈尔，会想要他的思想了——他想通过戈尔让魔法部制造更多的金加隆！
戈尔摆出一副疑惑的神色，这个从小生活在魔法世界把麻瓜的燕尾服当作日常装束的家伙很显然不会理解那是什么，但却充满了好奇。他似乎想要开口询问，但又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表现得愚蠢，吞咽着口水目光飘散起来。
“只是一个愚蠢的想法而已。”里德尔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似有若无地观察着戈尔的反应，等到他终于下定决心打算询问的时候，轻笑着打断了他，“明天是爱尔兰和保加利亚的小组赛不是吗？如果爱尔兰能取得胜利的话就能直接晋级了。”
戈尔的话头被卡在了喉咙里一口气不上不下得脸色涨红起来。他掩饰地扶了一下金丝眼睛，应和着不得不被转移了话题。但目光仍然飘忽不定游移在里德尔身上，那个没能弄明白但任何一个政治嗅觉稍微敏锐的人都会知道有可能大有意义的问题，就这么被里德尔变成了戈尔一定会亲自动手调查的执念——那是个喜好卖弄学问出生于政治世家，除了愚蠢的官僚风气什么都没有学到的完美工具，而R.P.葛兰的政经板块凭借食死徒们的办事效率也许在这几天就会面世。
我一口一口地吃着蛋糕，但一点都品尝不出味道了。巫师界的货币很早以前诞生于和麻瓜之间的贸易，被长老会统一管理后制造金加隆的咒语便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千百年前，习惯于通过魔法自给自足的巫师们也并不觉得黄金是多么具有价值的存在，在它变形成为金加隆之前那只不过是没有什么用处的金属而已。而因为魔法世界根本没有矿工这种职业（他们也没有金矿需要开采），黄金几乎全部来源于和麻瓜之间的经济往来，并且通过这种方式被动地和巫师们的生产进行调节，以此来让货币总量适应社会需求。因而和麻瓜之间的贸易是受到严格管制的。
如果魔法部真的采用这种经济政策，金加隆并不是毫无价值的纸币，那些黄金会从哪里来？魔法部除非和麻瓜们开战否则要从哪里获得金矿？或者里德尔根本就是想让他们改变金币的变形咒！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钱币是基石”，原来葛兰是这个意思！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和戈尔那个蠢货侃侃而谈的里德尔——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尤其是在欧洲联盟建立统一的经济政策之后，谁都不知道巫师们发现手里的金币悄无声息地改变了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群体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诺特在这一方面应该有着深刻的感悟），一旦他们意识到自己最为习惯最赖以生存的物品变得不再值得信任之后，这片原本平静但深不见底的大海究竟会爆发出怎样的混乱是我们都不能预测的，而彻底摧毁一个已经衰败的制度正是无序的沦为乌合之众的人群最擅长的任务......与此同时，里奇还在为自己“宏大”的目标寻找手段，詹金斯还在担心着他们的人民没有面包会如何揭竿而起，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毒舌的尖牙已经咬在自己的喉咙上了！
然而就算知道又有什么用。魔法部已经山穷水尽了，他们能做什么呢？里奇显然不愿意扶持根基深厚的旧产业——即便愿意也不能在半年内就获得效益。新建立的工厂在并没有被动摇根基的纯血家族的企业之下真正想要发展起来，更是连撒旦都不会知道需要多长时间。
所以，魔法部又能做些什么呢？就像他们对纯血家族出手，让那些巫师不得不全然转投里德尔一样，现在的状况下他们又有多少选择？是告诉自己的民众魔法部已经陷入财政危机放任债券下跌，让一大批人流离失所负债累累然后纯血巫师坐享其成；还是继续隐瞒消息——也只能隐瞒消息，几天的混乱都有可能颠覆人类世界，更何况那是整整一年的糟糕处境，在世界杯之前巫师们原本就已经对魔法部生出不满和猜疑了——那会是一颗种子，最终成为燎原之火。
但魔法部又能瞒得了多久呢，今年年末如果没有一笔天降横财，一切粉饰太平的谎言都会变成反噬自身的诅咒。所以即使里德尔捧来的杯子里是剧毒魔法部也已经别无选择了，更何况事实是他们也很难分辨里面装的究竟是毒药还是真的能化腐朽为神奇的解药。
事实上，如果金加隆的数目增加得合理，魔法部能封锁一切消息，或者提前坦诚地告诉向整个欧洲的巫师自己的方案，然后用几年的时间将一切相关的保障条例制定通过。那样的话，要么不擅长数学和统计的巫师们根本就看不出来区别；要么即使他们知道明白了，只要知道魔法部会有相关的措施（哪怕他们不能理解，甚至那些措施根本就是错误的），那么人类善于妥协龟缩不前的本能也会让他们安于现状。
仔细思考的话那并不是个一窍不通的方案，甚至是一个在麻瓜世界稀松平常的可能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但魔法部既没有时间了，也不知道罗塞尔先生的真实身份，魔法界甚至对伏地魔这个名字一无所知。于是这些人将会理所当然地看不见端着那个盛满清水的杯子的人，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上握着的锋利的匕首。他们只会看到迷人聪慧幽默风趣受人欢迎的戈尔先生又一次想出了绝佳的点子，挽救了魔法部的危机。而诺比·里奇并不是在巫师世界长大的，他不像从前的部长们对麻瓜世界一无所知毫不关注甚至或多或少存在着敌意，他是个左翼的麻瓜出身——这简直就是为魔法部量身打造的陷阱。
而这一切的开端只是一场甚至算不上毫无瑕疵的刺杀而已。
这是一个摊开在阳光下明明白白的阳谋，是魔法部不得不自愿踏入的地狱，是环环相扣的对人性的算计和局势的估量。
“你......”我撇了一眼开始沉浸在魁地奇里喋喋不休的戈尔，自嘲地笑了一声，通过通讯咒干巴巴地说道，“我该庆幸你对于身边的每一样东西都利用得这么彻底，和他们比起来对我还算得上诚恳温和吗？”
里德尔将目光从微微颤动的杯子上移开，看着我轻轻笑了起来，“我的奥尔菲顿总是那么聪明，比起其他人总能猜到我的想法......”
那个笑容优雅迷人像是麻瓜的大师们最精致细腻的画卷，但是仔细看来空洞冰冷宛如面具，掩盖在英俊皮囊之下的脸除了毫无感情的考量审视，诡异得没有半点笑意。
“我突然有点困了，填饱了肚子之后总是舒适得让人想要钻进被窝里......”我低下头，垂放在膝头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攥紧，指甲刺进手心的痛觉让那些不舒服的感觉被转移了注意力。信任对于里德尔而言是绝对的掌控，他是个将真相层层包裹的人，所以注定也不会对任何人拥有信任。
“你们看起来聊得很开心的样子，请不要因为我扫了兴致。”我站起身向戈尔点点头，男人焦急地想要因为方才的忽视向我道歉，但我已经懒得理会他了。
我像妹妹对待尊敬的兄长一样在里德尔的脸上吻了一下，在他耳边微微停留了一会儿，“你想要这个世界，但我想要的可只有你。”
里德尔抬起头盯着我，黑色的眼睛在烛火之中意味不明地闪烁着。
“你不是说过吗，我是属于你的......”
我看着那双陌生的眼睛和里面熟悉的倒影，周围欢庆的声音喧嚣着似乎要将耳膜炸裂。我看见那个苍白的女孩嘴唇开合说了什么，但在令人烦躁的嘈杂里又本能地封闭了感官，什么都没有听到。
“那么，”里德尔勾起唇角，手掌覆在我的脑后拉着我靠近，在我的额头烙下一个温暖柔软的吻，“晚安。”
作者有话说第126章 第 12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