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红玫瑰之路（原名：redemption）》ZahraX

118、第 118 章

　　暴雨并没有持续太久，清晨天空已经一片晴朗，鸟鸣伴随着灿烂的阳光穿过破碎的窗户涌了进来。我离开仍旧弥漫着血腥味的四柱床，坐到了常去看书的窗台上。漂亮的水光流淌着从大理石的床框落到在我的手上，闪烁变换梦幻迷离。
　　“你在看什么？”里德尔懒洋洋地睁开眼。
　　我撇了一眼袖子下面露出的七芒星鲜红的一角，放下手看向远处雨水聚积的湖泊，“看怎么逃走。”
　　“那么我也许会建议你走大门，窗户并不比大门高明多少。”
　　我撇撇嘴，径直推开房门去了楼下。
　　客厅里，格雷博克见到我一脸的欲言又止，但觑见我冷冰冰的神色之后又只得小心地低下了头。
　　“猫头鹰今天早上送来的。”他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一沓报纸。
　　我坐在沙发上随便拿起一张看了起来。格雷博克觑着我的神色再次犹犹豫豫地开口，“这两天你......”
　　“滚。”我简短地说道，将手里醒目地写着《圣芒戈魔法医院重建，里奇部长亲自剪彩》的《预言家日报》砸在了格雷博克的脑袋上。
　　狼崽委屈地挠挠头捡起报纸将它们一份份摆整齐小心翼翼地站在我的身后避开了我的视线。但那股混杂着好奇和担心的恶心味道仍旧源源不断地飘散在空气里。我捏紧了魔杖正打算给他指导一下粉身碎骨咒，一道红光从楼梯上飞来打断我了我的咒语。
　　里德尔优雅地收回魔杖，看到这一幕轻轻笑了起来，“你该对我的头狼温柔一点不是吗？”
　　我撇开头不去看他虚伪的模样，“就好像你真的在乎一样。”
　　“每一份忠诚都来之不易，我当然在乎我亲爱的食死徒们都受到了什么样的待遇。”
　　“他们的待遇难道不是你决定的吗？”
　　连着好几张报纸的头版都是飞天扫帚再出新品，或者八月份的举办魁地奇世界杯的消息。我嫌弃地拿着那一堆废纸转身去了大厅。
　　“他们的待遇取决于自己的忠诚。”
　　里德尔的声音沿着洒满阳光的走廊，和鼻涕虫一样粘人的格雷博克一起令人厌恶地跟在了我的身后。

　　里德尔回来之后诺特似乎更加小心谨慎起来。原本还时常趁我不注意（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偷偷在大厅里飘荡的鬼魂现在一步都不敢离开那个阴暗的也许还留着他尸体残渣的角落。
　　看到我手里的报纸，本就惶惶不安的诺特立刻激动的跳了一下，“奥尔菲顿小姐，真是感谢您！您大可不必亲自拿来的。”
　　我一点都不想理会这个油滑的家伙，随手将报纸仍在了桌子上。
　　格雷博克立刻上前一页页替诺特翻动起来。
　　“没什么好看的。”
　　我习惯性地想要拿出桌子上的信件处理，伸出手才意识到那些繁琐恼人的工作一周前就已经全部完成了。于是只能百无聊赖地盯着肚子鼓起来昏昏欲睡的纳吉尼，猜测格雷博克昨晚给它带来了手臂还是大腿，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去思考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但幸好诺特是个没有一丝作为鬼魂应该安静或者已经脱离这个世界了的觉悟的家伙。
　　“啊，世界杯，爱尔兰的世界杯——今年的经济会非常景气的。我原本就是想要搞到一笔钱撑到这个时候的——在世界杯上给霹雳飞天扫帚打个广告，谁还会在乎它安不安全，没想到......”他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在我以为这个庸俗聒噪的家伙想到自己的死亡终于有了一些深沉感慨时，他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早知道魔法部那些穷鬼这么一板一眼我就不该把钱全部投进飞路网里......拿那笔钱多生产一些扫帚——世界杯来英国的巫师这么多魔法部才没办法核实贸易许可证，那样就能有一大笔油头——天杀的里奇！分期付款！分期付款！一帮没钱娶老婆的死穷鬼......”
　　饶是此刻我迫切地需要周围充斥着这么一个极度现实聒噪的声音，也听不下去他后面的话了。
　　“魔法部不是从纯血家族那里收来了一大笔罚款和税务吗？”我打断诺特沉浸在遗憾里越来越毫无顾忌的咒骂。里奇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挖掘纯血家族的违法记录让那些家族不得已将世代相传的产业都拿来变卖，重修飞路网竟然都没钱。
　　诺特看不出五官的脸紧紧皱在一起，做出一个极度鄙视的表情，“一群傻子。降低贷款标准，恐怕他们都想不到那是怎么样的一个无底洞！抵押住房，想得倒是不错，但他们真的敢让那么多人没有房子住吗？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地帮那群穷鬼还债......”他说着愤愤地跺了跺脚（我很庆幸这个家伙终于不再用口水表达自己的情感了）摆出一脸鄙夷市侩的模样，“哼，我都算过了。他们从那些老家族搜刮来的油水大半都要填进古灵阁的贷款上——蠢货！真当自己是梅林转世能带给这个世界爱和希望还是什么的，真是......”
　　“那还有一小半呢？”我嫌弃地打断他又一次过于发散的思维。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离这个惹人厌烦的家伙远一些，但现在我宁愿和这只鬼魂还有蠢狗一起消磨时间。
　　“呵，他们不是在扩招傲罗嘛......那可不是个小数目，从训练到薪酬再到抚恤......啧啧啧，待遇倒是真的不错，但我可真是不能理解那些拿命赚钱的人......”诺特摇头晃脑地抬高了下巴，似乎对于自己这样能待在光鲜亮丽的大厅里就能赚来大笔大笔的金加隆很是洋洋自得。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究竟为什么不能迈出大厅一步。
　　鬼魂在自己高人一等的优越中沉浸了一会儿，突然用那只看不出形状的爪子拍在格雷博克的肩膀上而后不出所料地穿了过去。
　　格雷博克被冻得打了个寒战，但诺特完全没有意识到，瞪大了那双半透明的眼睛，“我想到了！”
　　他激动地飘到了我的面前，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我想到了！想到了！”
　　我皱起了眉头，“如果你再这么干扰我的视线我也许会再一次限制你的活动范围。”
　　诺特混不在意地继续甩动着自己黏做一团的四肢沿着沙发飞速飘了一圈，看起来完全没有听到我的话，“我要见继承人大人！快！我要见他！”
　　我的眉头不自觉地皱得更深了一些，“你自己......”
　　“快！快！”诺特激动地飘到了我的面前高声打断了我，“我要见他！我想到怎么给魔法部那群穷鬼添堵了！”
　　他亢奋地指了指桌子上的报纸。我拿过他面前的《预言家日报》。第二版上醒目地印着《爱尔兰首度举办世界杯，三分之二英国巫师获或将现场参观》的题目：
　　“......
　　本次世界杯期间预计将有上万名海外巫师进入英国境内，在里奇部长的经济政策之下这样的世界盛会无疑会为英国带来经济契机，牵动全英国乃至于整个欧洲的经济复苏。促进欧洲巫师联关系的进一步巩固。
　　为维持世界杯期间的社会秩序防止巫师社会暴露，魔法部傲罗办公室主任尤里克·戈尔先生及魔法合作司司长尤金妮娜·詹肯斯女士以与国际巫师联盟达成合作条例，世界杯期间将由傲罗统一维护秩序，保证此次盛会的完美落幕。
　　在这里，《预言家日报》呼吁大家......
　　”
　　后面紧跟着的则是《欧洲巫师联盟将建立经济合作体系》的新闻。
　　我犹豫了一会儿冲着格雷博克冲格雷博克努了努下巴。狼崽连忙起身朝着客厅而去。
　　不一会儿从容优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在空旷的大理石地板上冰冷得仿佛敲击在我的记忆深处一般，将我的五脏六腑都慢慢揉皱在一起。我难受地低下了头，看着黑色的袍角停在面前缓缓落在了对面的沙发上，极了克制着自己想要转身离开的冲动。
　　里德尔若无其事地瞥了我一眼，冷冰冰地开口，“你要见我。”
　　诺特小心翼翼地飘来了沙发前，乳白色的身影恰好挡在了我们之间，让我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继承人大人，啊不，我的主人......”鬼魂谄媚的声音里仍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他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报纸格雷博克立刻小心地拿了过来递给里德尔，又飞速退了回去。
　　“今年的魁地奇世界杯可是英国主办......”诺特勾起了眼角，斜着脑袋满是精明亢奋的模样。
　　“所以？”里德尔随意翻动了几页，轻柔地问道。
　　“哈！感谢魔法部和傻乎乎的报纸的宣传，现在所有人都觉的世界杯是个刺激经济的好时机，每个人都对里奇那个泥巴种的政策充满了信心！”诺特这一次说出“泥巴种”这个单词倒是顺口了很多，他故作高深地停顿了一会儿继续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这种伟大的信心甚至已经蒙蔽了他们的双眼，让他们看不见英国巫师届脆弱的经济状况，给了他们不知道打哪来的信心和勇气......”
　　他说着靠近了里德尔，伸出看不出形状的手，指了指里德尔手里的报纸。
　　“三分之二！世界杯一场赛事的门票最便宜的也要十枚金加隆，往返的门钥匙需要二十金加隆和五十金加隆的抵押，更不要提租住的帐篷以及饮食周边商品的消费，而英国可还有不少巫师一个月都赚不到一百金加隆，更何况是在这种物价飞升的经济状况之下——真是一群好骗的穷鬼，吹捧两句就不管金库里还有几个铜板了，借钱被宰还心甘情愿的，随便给他们画一张大饼就忘记了自己的糟糕的现状，啧啧啧......真是好赚......”
　　里德尔轻轻皱起眉头，撇了诺特一眼，鬼魂立刻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拿眼尾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里德尔的脸色，“我是想说，他们是容易被蒙蔽和鼓动的，但是主人您知道的。英国魔法部的财政状况并不好，从今往后每年年末都会有一个更大的贷款黑洞等着他们，而魔法部可不能再像去年一样有那么充足的税收了。他们既然不愿意告诉普通巫师引发恐慌，那么这种信息不对称不正式我们完美的契机吗？”
　　里德尔终于抬起头看了诺特一眼，意味深长地勾起了唇角，不置可否。
　　“我们”那个词则让我恶心地皱起了鼻子。
　　诺特故作谦逊地向里德尔举了个躬，半透明的脑后透出一双诡诈得意的眼睛，微微弯曲的后背莫名显露出一种翻云覆雨的志得意满，“只是一点点手段，所有英国巫师的财富都会进入您的金库......而贫穷可是一切混乱的根源......”
　　“然后他们会将一切怒火都发泄在没有被混乱波及的纯血巫师的头上，那可真是完美的结局。”我忍不住打断这个洋洋自得的家伙。
　　里德尔轻轻笑了一声，猩红的眼睛透过鬼魂看向我，我立刻本能地低下了头让长长的头发阻挡了一切光线和注视。
　　诺特愤愤地转过身不满地飘动起来，“没有钱的家伙总是仇视有钱的人，但他们能做什么？在街上毫无威胁力地走上几圈？或者打个横幅写两篇文章？——权利却总还是掌握在有钱人的手里。这是对于继承人大人来说最便捷的办法了。就像您对纯血家族一样，掌握了他们的饭碗，从此就是他们的上帝，到时候谁还敢不听您的......”
　　我恶心地皱起了眉头，并不打算和这个愚蠢的商人辩论。
　　“克坦科瑞斯，”里德尔垂下了眼睑语调轻柔，“我欣赏才干，但我不喜欢别人告诉我该做什么……”
　　诺特立刻僵在了原地，他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唯唯诺诺地一遍遍宣誓着忠诚，小心翼翼地觑着里德尔的神色挪回了自己那个阴暗的角落再也不说话了。
　　“你最近的工作过于繁忙了不是吗？”里德尔撇了一眼报纸最角落R.P葛兰毫不起眼的文章饶有兴趣地翻看起来。
　　那个冰冷高亢的声音和让我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事实上，我很喜欢那种繁忙的生活，堆积成山的工作会让我所有的心情都显得幼稚可笑。
　　情感尤其是对爱情和自由的向往在生存面前都是奢侈品。如果我能像普通人类一样吃，不饱饭就会饿死、没有衣服和房子就会冻死、需要为生计烦恼的话，现在的一切也许都可以是过眼云烟。但我不能。死亡对于我这种被时间遗忘的生物来说是过于梦幻平静的解脱，就像窗框上流光熠熠的光斑一样。
　　“适当的放松也许会帮助你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魁地奇世界杯就是个不错的主意。”里德尔放下了第二版专心看起了第六版最角落葛兰毫无逻辑的政经分析。
　　我撇了一眼报纸上傲罗办公室主任尤里克·戈尔西装笔挺像记者挥手的照片，“你要杀了他？”
　　里德尔轻笑一声，“我们不是杀人犯。”
　　魔法部在发生埃文斯的事情之后每位高级官员家里都开通了新的飞路网，出入都会有傲罗跟随。世界杯期间他们可不会有多余的傲罗拿来做保镖。
　　除了想要杀掉这个家世显赫的年轻办公室主任我并不知道里德尔有什么打算，而我也不在乎——反正我也没有选择，就像去不去看无聊的魁地奇其实我也完全不能决定。
　　我点了点头放下报纸离开了大厅。里德尔意味不明的声音缓缓响在身后，“你知道的，躲着我是没有用的……”
　　我撇撇嘴却没有停下脚步。人生难道不就是一场和自己厌恶的想要躲避的事情不断追逐的过程吗？能躲一辈子才是最大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