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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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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清明从小店里出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倒不是天气太闷热,后背被人盯着咋想都毛骨悚然,段沫还在路上,看这样子,还得一会才能到,段清明十分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扛到段沫追到这儿,抬眼望了下路易威登的牌子,这地方也算是繁华地段了,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任人宰割总不是他的作风。
灯笼口是有名的京城夜市街,正是热闹的时段各个小吃摊前人头攒动,段清明一路从东街口蹿到西街口,整个灯笼口都逛一遍了,但是后面的几个好像完全不受影响,段清明有点烦躁,脑门渗出点细密的汗,再往前就是开阔路了,冲上去基本等于活靶子,后边几个看情况是受过训练的,怕不是会把自己摁在草坑里。
“明哥,我到东街口食府门口了,马上过去你那,你别着急!”段沫接到电话之后马不停蹄的就冲过来了,明明昨天已经从重庆甩了一波了,今天脚还没落停就又黏上来了,这群人估计来者不善。
“嗯,我隔着你3个胡同口,你别动,他们没发现你,不要暴露你,我上去咱俩就撤,人多,咱打不动”段清明嘟囔着,却发现前边又来一波,不知道啥时候从后边摸到前面去了,头皮一阵发麻“妈蛋,前面来一波,这群人是专业的,他们要堵我,段沫!”这边只剩耳机沙沙声,段沫完全没了反应。怕是不好。段清明摸到一个胡同叉口拐弯就跑。
西樵胡同南北相通,老胡同的路灯昏沉暗淡,更何况几百米也没有一盏,但是这胡同是段清明的熟家了,就算是闭着眼也能从这儿淌出去,后面的人却不是这么如意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出去,偶尔一个台阶或一个斜坡就打个猝不及防,但脚步虽乱却一点没有拉开距离
段清明像是个水里的游鱼,东拐西拐的跑到一处院子,这老宅子得有个几十年了,西院墙边上有个矮砖跺段清明翻了院墙一溜烟的冲到了马桥胡同,老北京的胡同本就错综混杂,后面的众人又完全不识这北京的门道,眼瞅着黑胡同里人就突然不见了。
段清明拍拍裤腿打算回灯笼口看一眼段沫的情况,这种时候一般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加上段沫这小子比自己还滑,就算是从老虎嘴里也能抱着老虎牙跑出来,估计是遇上啥特别的情况了。段清明心里安慰自己想。
还没走两步,耳机中滴滴两声,重新连接上,紧接着传出段沫粗重的呼吸声“明哥……明……”一身重拳打出一声闷哼。
段清明瞳孔一收,心里暗叫不好,如果真的被对方抓住,段沫脑筋死板的很,怕是会吃苦头,对方却给他一个这样的通话机会,摆明是要开鸿门宴,这个孩子把段清明看的极重,恐怕不会简单的就向对方屈服,十之八九是挨揍了。
耳机中一阵硬物撞击的声音,似乎将耳机从桌子上滑了过去,紧接着被另一个人捡起
“段清明?想见你一面真的很难!能不能聊一聊?我在食菲等你。”
段清明翻翻白眼,食菲?这种法式中文,估计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说了。
食府是几十年的老店了,受百国文化的洗礼,装潢风格中西合并,段清明看着总是觉得不伦不类的,尤其是推开包间的门时再瞅见一个不伦不类的法国男人。
“呦呵,何总好久不见了啊,您有事尽管吩咐,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我们家的小朋友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清明说着过去想把擒着段沫的安迪扯开“安迪大哥,您这也别站着了,腿伤好了没?没落下啥病根吧!”
被叫做安迪的男人水波不兴的瞅了一眼何神仰,见后者没什么反应,把段沫一把扔在地上。
大概是法国人的浪漫细胞带动身体运作,自从段清明进来何神仰的深邃的眼神就一直跟随着他,感觉像是被狼盯着,却又像是被花孔雀盯着!
花孔雀?段清明被自己的形容词逗的想笑!这男人长一副棱角分明的脸,十分欧美风的深眼眶高鼻梁,灰绿色的瞳孔仿佛像一潭湖水,水波不惊,亚麻灰的一身西服,看起来优雅又得体,但即使是这样段清明也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一身煞气,常年的血雨腥风之气并不是简单的一身西装和漂亮的脸蛋能够掩埋的。
“你似乎比以前更爱说话了,咱们来单独聊一聊,你们都出去。”一群人鱼贯而出,段沫望向段清明,段清明轻微抬了一下下巴,段沫很不放心,沉重的望了一眼端坐在桌子后面的法国男人。爬起来走了出去
段清明抓过一把椅子坐在对面,静悄悄的等着对面的人开口。
静——
只能听到钟表滴滴答答的晃荡着摆锤,清明忍不住想要走神,却又不敢放松警惕,因为这男人总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神抖都不抖一下,段清明感觉汗毛竖立,心里越来越没底,找他来的人无非是两种,一是谈生意,二是找人。若是冲着自己命来的,完全没必要这样在这瞪眼睛,何神仰若是想杀,自己尸体都凉透了,可能任斯都已经哭完一场了,若是谈生意或者找人,起码得说话啊,自己也不是传真机,电波也接收不到啊!
“我说,何神仰,你有事没事?你老盯着我干什么?你要是单单想看这脸,我给您老发个照片咋样?”
何神仰并非是不想说话,自己心里本就千头万绪,他也从没有干过这种干瞪人不说话的事,这本就不是他的风格,但是说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因为明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一个单单依靠自己的言辞就对自己加以信奉的人。
捕狐狸就要割肉。何神仰心想
“段清明。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多的名字,难怪我找不到秦升!浪费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
好几个小时??老实说他自己想找自己的信息都不好找,能在几个小时里找到已经很牛了行嘛!段清明暗暗咋舌
“老实说,你从我这跑了我才知道我养了个人物,也不愧是段家的一级线人,假消息做的精致毫无破绽,我很佩服你!段清明你很厉害。”
“马屁就不用了,说吧你想干什么”段清明转过身子正对着他,不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何总大费周折的查我,总不是为了给我送帽子的。”
“老实说,你的手法我很喜欢,我要让你回到我这里来,我不介意你原来背叛我,并且我现在需要一个中国线人”
“为什么?你要搞什么?”不计前嫌?
“放心,我说了不计较之前的事情,就会说话算话,我不是你,两面三刀。我很喜欢你……”
“什么?你大点声我听不见了。”
何神仰顿了顿,眼中的一波潭水微微抖动“我说,我很欣赏你,我要从中国走一批货,我需要眼睛。必须是你”
“走私?不好意思,踩地雷的事情我不做,告辞”
“不是,是常规物品,不会威胁你和段家的安全。但是我需要人承认我的地位,我在中国没有能通气的势力。”
段清明不动声色,缓缓的靠在椅背上,何神仰是个老油条了,在美国做的就是两面三刀的事情,一边帮政府打扫房间,一边四处“跑单”挣外快,前面有政府扛大头,国家安全局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些事情,就算是他何神仰不做,也会有别人做,有一条能够牵制何神仰的绳子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并且还能掌控地下活动,一石二鸟,何乐不为。
但是他突然跑到中国接私活未免太过诡异,中国虽大,但是走黑路管控是极严的,这也是为什么中国富人出高价去国外做资产转换。什么样的人物能够请动何神仰这座大佛,却不能给他一个合理身份,这未免太过奇怪。
“何总您可是高抬我了,我哪有什么可以通气的势力呢,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线人,我这说话也没人听啊。“段清明顿了顿,见何神仰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不喜不怒,有时候也是一种手段
贴近桌面,轻轻扣了两下桌子接言道”认识段家这个段字的人是不少,但是这个段字在我这儿,就是那黄瓜上的花一样,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不是我不帮您,您能不计前嫌,我这已经是积了福了,我这真的是觉得挺过意不去的,我也是实在的想帮你,可是我是真的帮不上忙。您懂我的意思吧!”
男人似乎已经料到段清明的这种说法,颇为镇定的接上一句“呵~只要你想帮我,别的你大可不必担心,因为我要的就是这黄瓜上的花。我不需要你段清明做什么,我只需要让别人知道你段清明是我的人”
“这我就更做不了主了,这段家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说了不算啊,我要是私自就应了你,回头我上面追下来,我卖了你也不义气对不对!”
“这倒是不错,你也不是没做过这种转头就骂人的事”
段清明:你他妈!改套路了,你不是顺着我说吗?转头就给我插一刀??
何神仰看出他微微抽动的眼角,心里哂笑“巧的是我上午和段启廉通电话的时候,我们倒聊的很愉快!”
段清明眼神飘过一丝阴霾,段启廉!怎么可能?如果他联系到了段启廉何必再走我这关!
“我听说你很怕这段启廉吧,依我看他倒是没什么,不论怎么说也不过只是个做研究的知识分子而已!你们段家也绝不可能单单依靠个知识分子就达到今日地步,就算他是深海项目的牵头人,可是深海毕竟结束了,不是吗?段清明,以你的能力远远可以凌驾于他之上,你又何必自我束缚呢?”
段清明愣着没动,也没有置于一词,盯着对方稳操胜券的眼睛“我会考虑一下”
空气依旧闷热的很,明明是深夜却毫无清凉之感,大街上车流穿梭,喇叭声引擎声嘈杂不已。段清明燃起一只烟,还没来得及吸上一口,转手就被段沫抽去
“你还是别抽烟为好,被任斯知道了又要批我一顿。“毫不留情的掐灭”很棘手吗?”
“很棘手。”他昂起脖子,像是吸到烟一样,呼出一口长气。清明体型偏瘦,被段沫180的壮硕身子衬的单薄赖气,不说话像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若不是熟悉的人大多会被这一副初入社会清澈干净的倔劲所微微叹息,谁不是慢慢的都顺从了这生活的洗礼呢?
“对方有备而来,敌友不明,若是敌……恐怕于段家不利”
“那简单,干掉就行了。反正死人不会说话,任总总这么说。”
段清明一惊,对方的云淡风轻让他心中五味杂陈,他印象里段沫应该是干净纯洁的孩子,也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轻视一切的机器,任斯培养的这个私人保镖的确很成功。成功到抹杀了这个人的一切。
“任总说任何威胁到你的人都应该死,你应该做一个干净的人,所以这种脏活我来干,无论你做什么……”
“不对,他说的不对,段沫,你要有你自己的思考,你不是机器,我也不需要你做工具”
“可是……”
“没有可是,若你总是抱着这种想法就不要待在我这了,你回任斯那去吧。”
“明哥,我不能回去,我……”
“行了,别吵了,留在我身边要听我的话,现在回家吧,我自己能回去了,我得好好想想。”
夜已深,但是京城是没有夜的,灯火明亮似乎没有一处是阴暗的,段清明脑子飘着对方说的那句话‘何必自我束缚’,自我束缚?哪有什么自我束缚,一切本就是定数,何来束缚之说
何神仰回到酒店开了一瓶酒,他不知道自己的鱼饵能不能钓到鱼,给段启廉打电话的事情是假的,到中国走货也是假的,即使如此他还是选择下这个圈套,他需要赌一把,赌他段清明的底线,赌他段家的下一步棋。
不知怎么回事,窗外的大楼上似乎总是在闪现段清明的语气和形态。半年前他从美国毫不留情的离开,残忍又优雅。让这个男人的点滴的烙印在自己的心上。一开始他觉得这是欣赏,但是慢慢似乎变了味道,得不到的往往更为吸引人,猎人就是为了优雅的豹子而掏出利箭。射杀,占有!一切都如此理所应得!即使豹子随时能够咬断自己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