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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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老头拖着棕熊尸体回来时。远远看到孙子裹着大衣站在院门口，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加快步伐，快到院门时就想出言呵斥对方——不老老实实在屋子里看着那两孩子，出来做什么！丽儿可是还在屋子里！
只是这话还没说出口，那头的阿木赶紧凑上来，一脸纠结又混着喜色地冲着爷爷：“那个、那个人说……”
“说了什么！”
“他、他说了爷爷您那个法子！就那个热……”
“什么法子！你在外面干什么！赶紧给我进屋去！”木老头气得回了一句，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皱起的眉头更深了，有些不敢确定，“你是说……”
阿木连忙点头，慌乱地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爷爷，老人匆匆听了个大概，撂下栓在熊尸身上的拖绳给孙子，自己跨着大步急冲回屋。
苏辞也算被这家老人救了，自然也打算就先安置下来，能看了他的脸还不胆怯救人的老人，着实让他心有好感。他想留下，就必然要有能留下的资本，这户人家看起来并不富裕，住在一看便是拿土木自己建的院子里，小七扫描过也只一句话就证实了对方的条件。
只有一点让小七觉得不懂，它说房子底下挖了各线通道，还有些许柴木的碎灰。苏辞听了便明白这家主人想做什么，冬天寒冷，白国的贵族和富有人家会有法术器具之类的取暖，一般平民只能烧柴，但这么做既危险，又用处不大，能暖起来的地方也就那么一小块，也没有足够多的柴木供人使用。
白国虽分冬春二季，实际上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是飘着小雪的寒冷。
这家的主人想了法子，大概是想做成地暖之类的，但却失败了，看情况也试过几次，总是不得要法最后还是放弃了。
苏辞觉得这位老人家很有意思，竟能想出这种办法，他跟小七确定过，就它所知还没谁想过这样做。伪神对这个思路有些赞许却并不觉得有什么，说到底，平民性命如蝼蚁，而值得它留意的身份又怎会为区区寒冷劳心费神？一个法术就解决的事罢了。
对方有设想而不得其法，苏辞身无长物，不便让小七施展阵术却还想要留下，这种好机会自然是要抓住的，于是便在火炉旁向看着他们的那拿弓的少年透露了一些自己的解决办法，对方的神色从一开始的迷惑到震惊，最后甚至焦急起来，忘了老人留的话，起身出门只为快点等爷爷归来。
在苏辞的帮助下，木老头重新铺设了屋底的线道，按照苏辞的建议也将屋内的木床换成了“土床”，再有小七受吩咐暗中帮助，前前后后忙活了半个多月，他们的屋子就暖和了起来。
也就是这半个多月，木老头对苏辞放下心来，他最初确实被这孩子的样子惊了一瞬，但到底是见识过一些事的老人，皮相算不得什么。只是苏辞脸上的伤着实可怕，让他担心对方是否是别国的人偷入白国，他们住的偏，这里实际上算是白国的国境边界处了，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雪山。
但怀疑也只是一瞬，木老头很快打消这个念头，白国受白神庇佑，另有神王和神族一氏的神官大人们镇守境界阵法，外界之人别说进来了，便是找，也很难找到被风雪掩盖的白国。
不是别国的，那只会是白国国内的，看苏辞的伤，木老头想到了“奴隶”，白国平民命如蝼蚁，比蝼蚁还不如的，便是奴隶。奴隶各式各样，有白国人，也有外国人，但入了白国后，都算是白国的所有物了，而奴隶虽曾是人，但任何人都不把他们当人，只是容易坏、用起来还各有各的不便的东西罢了，对待起来自然很粗糙，甚至有些人会喜于各种折磨奴隶。
木老头对奴隶没有什么想法，在他看来，平民和奴隶都是挣扎生存的存在罢了，苏辞可能便那是逃进山里迷路的奴隶，所以他还是做主让孙子把人接了回去。
至于那头熊，他凑近看了会儿，便知道熊死了有些时日，没有味道不过是被雪压下去了，能有半边身子还露着，也可能是那孩子躲旁边时扫落了积雪。
最主要的是，苏辞很瘦弱，他感知出来这孩子只是个普通人，而木老头是个会一点法术的人。
木老头给苏辞做了个面具挡住脸上的痕迹，留了苏辞和白卿羽住下，苏辞只说了自己单字苏，没说白卿羽的名字，这家只有木老头和他的孙子孙女，便管白卿羽叫“娃娃”，反正那孩子瘦瘦小小的，话也不怎么会说，也确实是个娃娃。
他们都没有打听苏辞和白卿羽的情况，也没有做什么自我介绍，只是自然而然地接纳了两人，住在了一起。
木老头和孙子平时打猎去山下集市换着钱买点家用的东西，丽儿就在家缝缝补补等他们，苏辞他们来了，就变成了丽儿在家缝缝补补、偶尔教教白卿羽识字，而苏辞也跟着爷孙上山打猎。
苏辞身子骨羸弱，他想快点把自己养起来，最起码不要有什么拖累，在这事上小七帮不了什么，靠不了神力，邪神的代价它又搞不定，连话题都不唠叨，只能老老实实看自己主人想办法强身健体。
苏辞跟着打猎的时候也很安安分分，最开始就只在一边看，过了一阵子自己出言想试试，木老头便给了他自己的弩让他练，他用了几次便得了要领，能打下几只雪山里的羽鸟，跟着的阿木很兴奋，在他看来等今年冬季过去了，他就能和爷爷商量着，让他和苏两个人结伴进山了。
少年人心性，到底还是喜欢和同龄人来往的，木老头看得明白，便是丽儿，现在在家也有了伴，不像以前那样自己独自呆在家，她虽没说，但木老头明白自家这个小姑娘心里是欢喜的。
木老头跟在后面看前面的孙子领着苏辞，举止间都透着活力，心里盘算着自己攒的钱大概有多少。他们每次卖猎物，得的收入拿去换了家用还能剩下一些，木老头一直都攒起来，以前是琢磨着攒够了就送丽儿去山下学堂念书，他虽然识得字，自认自己教学也没问题，只是到底想让小姑娘不要因为他们爷孙天天一个人呆在家，去了学堂便能有些伴，也不寂寞。
只是现在苏辞他们来了，木老头又有了新的盘算，那娃娃能陪着丽儿，苏辞能跟阿木，而他攒的钱，也可以拿来备着以防万一……老人家到底还是留心了，苏辞和小娃娃身上虽没有奴隶烙印，但那娃娃生得可爱，兴许是还没来得及烙记就跑了。
那一大一小以后总要是也跟着下山的，就怕万一被人认出来了，他们所属的奴隶主追过来，他也要有个准备，为留下这两个孩子出一笔钱。
木老头心里的盘盘算算，苏辞一概不知，他和白卿羽留在这家人屋子里，也没下过山，平平淡淡的日子就这么一晃眼过去几个月，冬季也没过去。
白国今年的冬天不仅漫长，还比以往更加寒冷，木老头和阿木一开始没有意识到，只是有一天从山下回来，那天也没有半分钱财带回，爷孙两个脸色都不太好，却没说什么，只是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屋子的“地暖”。
事后苏辞才从阿木那里得知，他们下山卖东西，从交谈中得知山下村子那边有好几户人家都冻死了，只有其中一家人的小孩刚从外面回来，他们把得的钱都捐出去给那还活着的小孩了。
阿木说这事的时候，还笑着表示苏辞来他们家真是太好了，不然他们一家绝对熬不过去。
少年语气轻松，只是脸上的笑都是勉强的，苏辞和阿木都知道这话太真，如果苏辞没有来，那废弃的地暖没有改良用上，住在半山腰的老人和两个孙儿只会比山下的人更早冻死。
也就因为这件事，木老头和两个孙儿开始了每天早晚冲着院子北方恭敬下跪、还絮絮叨叨念些词的行为。小七给苏辞解释这是白国子民日常向白神祈求平安随顺和一些祷愿的仪式，它很明智地没问苏辞怎么不知道，明明曾经是“祭品”。
白卿羽跟着丽儿学话，虽然进展缓慢但终究还是有了成效，能说出完完整整且还算清晰的表述了。只有一点，他唤苏辞时念的“苏苏”总还是念不好，一直含含糊糊的，有几次丽儿和阿木听了，还以为这娃娃在唤“叔叔”，导致丽儿一直纠正，要白卿羽叫苏辞“哥哥”，不是什么“苏苏”，更不是“叔叔”，只是她总也纠正不过来，小娃娃看着软软的，性子却很固执。
苏辞没怎么管，小七在他脑子里就叨叨，说主人当初在破庙里要扔了小主人可能让对方受刺激了，他没首肯，那小主人肯定是叫不了他“哥哥”的，苏辞也就听听，还是没什么表示。
白卿羽和苏辞的身子也养起来了，苏辞的身子骨终于看起来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了，只是仍旧偏瘦，没有多余的肌肉，且因着没怎么晒过很是肤白。
苏辞同阿木一起泡木桶时还被对方笑话身子还是不行，要多吃点，别跟个小姑娘似的，他还向苏辞展示自己一身偏小麦色的腱子肉，说这样的才是男子汉。
苏辞没反驳，只是上身把人往水里压制了几次后，阿木就再没了调笑，明白“男子汉的”自己是怎么也反抗不了“小姑娘似的”苏辞，只是他也不愿再同苏辞一起泡木桶了，任凭木老头打他骂他浪费柴薪热水的败家子，他也坚决不跟苏辞一起泡。
木老头没法，只当阿木是怕了苏辞那一身的伤痕，更是被苏辞压制得自尊心受挫，不愿便不愿罢。
话唠的小七自然是忍不住，又在苏辞脑子里叨叨，说才不是，它都监视着，是那孩子泡了澡夜里睡觉，睡不安稳，惊醒了，掀了被子就一脸害怕，大半夜白着脸去洗内衬，这么来了好几次，那男娃娃看被子的脸一次比一次白，他实在受不住了才死活要换。
末了，它还总结了一句，两个男子之事，最是下贱污秽，看那孩子的样子像是天生的，可怜这家老人家有这么一个脏了的孙子，这种小地方藏好了便罢，没藏好，他这孙子只能拉去受刑示众了。
小七话里话外都藏不住的厌恶，还劝苏辞务必离阿木远点，主人的尊贵之躯怎么能被这等肮脏的蝼蚁沾染了。
彼时苏辞正在给白卿羽梳头，听了小七的话也没个表态，手上拿着木梳稳稳地给坐在怀里的孩子顺发。
几个月里小孩也养得比之前更加白嫩水灵，愈加讨另外那三人的喜爱了，他的头发也长了起来，一头顺滑乌黑的发，散起来，衬上白皙姣秀的面容，像漂漂亮亮的小女孩。
苏辞这个“当哥哥的”一直没给他剪，另外三个人便也没干涉，反正小孩这么好看，只要藏在家里藏好了，不会有什么大事。
白卿羽一如既往乖乖的，只是在苏辞想着要不要给他扎起来的时候，突然出声问了一句“苏苏以后也给我梳吗？”
苏辞拿离了梳子，决定还是算了，过些日子就剪了，不顾脑子里小七满口的“使不得啊！”，淡淡地回了个“嗯”。
他看着怀里的小孩，上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发。
“只要你乖乖的……学习也不要落下。”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0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