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成为你》说书人_三千

15、早操

　　高三一班早上的第一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一进教室就让课代表发了前几天班内小测的卷子，数学老师是一位身高中等戴眼镜的严肃中年男子，唐嘉阳打开昨天傅修文给他的纸条对了一下，胡劲峰，胡老师。
　　卷子边发胡劲峰一边宣布这次的考试成绩：“这次的测验难度中等偏高一些，班里考的都还可以，大家基础打的不错，不过高分不多，几个大题的最后一问很多同学都没答上来，一会讲的时候大家重点听一听。不过，优秀的同学还是有的，这次满分有两个，一个是傅修文一个是沈乐行。”
　　胡劲峰点到“傅修文”名字的时候卷子正巧发到唐嘉阳手里，唐嘉阳看着卷子正上方大大的150分，心脏不由得扑通扑通直跳，数学考满分，他这辈子数学都没考过满分，他连满分一半的分都没考过。唐嘉阳抬头正看到前排的沈乐行回头开心的冲他挑眉毛，无声的分享只属于他俩的高位者的喜悦。
　　唐嘉阳一阵心虚，耳朵发烫的低下头，重新看着面前的卷子。
　　他从来没看过学霸的试卷，原来只要看下卷面就完全不一样。前面的选择题题干偶尔划了几道短线再无其他，选项工整的写在括号内然后又出现在选择题后面的整体答题栏里。唐嘉阳翻过一页看到了大题，唐嘉阳想到了四个字，赏心悦目，原来一份数学试卷的答题卷面居然可以做到赏心悦目。
　　“这家伙。”唐嘉阳小声的惊讶着。
　　这人答题答的跟打印的标准答案一样，一处涂抹都没有，字字行行清晰明了。有不同的地方就是，傅修文的手写体，字要更好看，清瘦的楷体，汉字和字母都写的好看。虽然唐嘉阳题目和答案什么都看不懂，可若是他是看试卷的老师，只看着卷面都想给高分的。
　　原来学霸的试卷，是这样的，唐嘉阳心想。

　　唐嘉阳尝试着听了两道题，嗯，果然什么都听不懂……
　　唐嘉阳在书包里找到了一本数学课本和笔记本，随手翻了翻，课本里贴了各式各样的便签，厚厚的笔记本已经快被用完，前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题，还有红色的笔做的各种标注。唐嘉阳想起来自己的课本，里面没有便签，却有各式各样的他乱涂的丑小人。笔记，嗯，他从没做过什么笔记。

　　第二节是物理课，唐嘉阳觉得除了老师换了个人之外，其他的对他来讲都一样，同样的什么都听不懂。唐嘉阳又观摩了傅修文物理的课本和笔记本，和数学一样的密密麻麻又整整齐齐。
　　高三的课业紧张，老师不再像高一高二那样还会点名学生站起来回答问题，都是最高效率的讲课，学生们在下面自我消化，不会的问题主动提出来老师再来解答。所以听天书一般的唐嘉阳浑浑噩噩又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前两节。

　　而第二节课结束后，唐嘉阳迎来了今天第一个问题：早操。

　　早上第二节课后和下午第二节课后都要跑操是学校一直的规定，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但是，除了唐嘉阳。
　　基于两个原因，一是他的体型二是他的家里，刚进学校时唐嘉阳撒泼打滚让他妈跑来学校开了证明说自家儿子身体不适不能跑操。然后唐嘉阳就成了学校里唯一个不用跑操的学生，而后他也好像变得越来越胖。
　　看着周围的同学都收拾好课本走出教室，唐嘉阳脸上一阵抽搐，他变成了傅修文，这意味着以后要加入跑操大军了。
　　“傅修文，愣子干嘛。”沈乐行喊了唐嘉阳一声，“走，一起下去。”
　　“哦……”唐嘉阳应了声犹犹豫豫的起身，在思考要不要以好好学习没时间跑步为由跟班主任申请下以后不用跑操了。
　　跟着沈乐行下楼的时候，唐嘉阳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站哪？傅修文没告诉过他！
　　唐嘉阳龟速的跟在沈乐行后面越走越慢，心里不断吐槽着傅修文，这个家伙这么重要的问题怎么没告诉他，他总不能傻傻的问沈乐行自己应该站哪里吧？
　　站好的沈乐行朝傅修文挥挥手：“傅修文，快来站好。”
　　唐嘉阳看着其他所有人都已经站好，只剩沈乐行旁边的空位置，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答了声“好”，加快几步站到了队里。

　　三个年级跑操的地点是分开的，但是相隔不远，等沈乐行和唐嘉阳站好后大家都发现高二年级那边好像发生了一些骚动。
　　沈乐行比较好事，伸长了脖子一直看：“怎么了？又打架了？”
　　相较于高三你年级的紧张备考，高一高二比较轻松一些，所以不怎么爱学习喜欢打架惹事的学生也会多一些，早操的斗殴事件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唐嘉阳耸耸肩：“谁知道。”反正现在他又不在高二了。
　　唐嘉阳一扭头正对上沈乐行带着些思索和探究的眼神，心里一惊，：“干……干嘛这么看着我，哪里不对吗？”
　　“没什么。”沈乐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今天之前的傅修文好像很少会这么漫不经意的耸肩，跑操什么的也不会这么慢吞吞的，总觉得傅修文今天怪怪的……
　　刚巧这时班长大声让大家注意纪律不要讲话，跑操开始，沈乐行的话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沈乐行不说话唐嘉阳也禁了声，暗暗想是不是哪里出问题被沈乐行看出了什么，就因为刚刚说了句“谁知道”？傅修文之前不会讲这样的话吗？唐嘉阳想起傅修文那冷冰冰的性格，按他那样性格来说的话，好像确实不会这么讲话……以后还是要再注意一些。

　　唐嘉阳正想着就听到班里突然有个同学喊了一声：“唐嘉阳居然在跑操？”
　　唐嘉阳一听脚下一个不稳险些绊倒，大家的目光都因为刚刚那一嗓子朝高二跑操大军的方向看去，唐嘉阳边跑边顺着看去，然后就看到了自己肥硕的身影。
　　唐嘉阳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这这这这家伙居然在跑操？

　　唐嘉阳不跑操傅修文之前听说过但没放在心上，从楼上下来看到同学们诧异的眼神才想起来，不过他还是站到的队尾。
　　之前沈乐行和唐嘉阳看到的骚动就是因为同学们看到他下楼了。
　　“卧槽……”顾浩飞窜到队尾，“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你要跑操？”
　　傅修文淡淡“嗯”了声，随后又有一些不认识的同学叫自己“老大”七嘴八舌说了些类似的话，傅修文都没再理会。
　　“你这是不是被你爸逼疯了……”顾浩飞眼睛瞪的活像见了鬼。
　　傅修文一记眼刀过去成功让顾浩飞闭了嘴。

　　唐嘉阳的身体傅修文只尝试着跑了几步就立刻感觉到了负担，他还是咬着牙继续往前跑，这个身体自己还不知道要用多久，不管多久，他都不想再胖下去了。傅修文渐渐跟不上队伍，他也没有勉强，慢慢的往前跑，其他班的同学依次超过，各种各样的眼神投向他。
　　傅修文不在乎这些，他一直都是这样，自己想做的事情就会把注意力全集中于此，外界的一切声音都与他无关。
　　渐渐的肺就要要炸开一样，傅修文脸色涨红，满头大汗。傅修文尽全力的调整着节奏，但是肺功能跟不上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太难受了，傅修文有种濒死一般的感觉，肥胖到这种程度连多走几步路都费劲，更遑论跑步。
　　早操要跑三大圈，傅修文太慢了，所有人都跑完了，他一圈还没跑完。
　　今天的课间尤其的精彩，傅修文如同动物园被观摩的动物一般，跑完步的同学即使在老师的催促下都还在围观。这个万年校霸，学校里唯一有特权不跑操的唐家少爷，今天是怎么了。

　　高三的早操也跑完了，唐嘉阳因为全程都在关注着他自己那个笨拙又狼狈的身体，居然全程跑完也没有觉得多累。跑完后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傅修文吃力的往前跑。
　　原本唐嘉阳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个真丢脸，他一个唐家大少爷怎么能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可看着看着，异样又复杂的情绪浮上心头。
　　他原本不想跑早操的原因一个是因为懒一个就是因为跑步对他的折磨还不如杀了他，他清楚的知道傅修文现在在承受多大的痛苦，可是他依然在跑，一直坚持着在跑。

　　傅修文眼前有些模糊的时候，顾浩飞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边跑边指着围观的同学大吼：“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都给老子滚回去上课！再看老子把你们的眼给挖了！”
　　傅修文很想提醒顾浩飞说话不能这么没礼貌，但他现在没力气开口，而且确实因为顾浩飞这一吼，围观的人没那么多了。
　　“嘉阳你还好吗，没事儿我陪你跑，你不想跑了就停下，想跑我就跟你一起跑。”
　　傅修文没说话，他的所有力量都用来呼吸了，但脑子还能转。
　　看起来唐嘉阳的朋友，也不是他以为的那么一无是处。
　　“你别说话，你听着就行。”
　　顾浩飞是体育特长生，每日的早操对他来说跟热身差不多，跟傅修文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早操跑完了，现在还能陪着傅修文边跑边说，气息依然平稳。
　　“说实话，你今天下来我觉得你太棒了！你这身体真得锻炼锻炼了，以后你要是还继续跑，我就每天陪着你跑。妈的刚刚那些人笑你的，老子替你打回来，你放心！还有啊，你这刚开始不用跑太长，一点点来……”
　　傅修文现在想要一副耳塞，顾浩飞人不错，但是和唐嘉阳一样，话太多……

　　远处唐嘉阳看到了陪着“自己”一起跑的顾浩飞，心头一暖，这个发小跟他一起长大，虽然都不学无术，但是这种时候，还是很讲义气的。
　　“还挺让人意外的是吧。”沈乐行站在唐嘉阳身边，跟他看着同一个人，“不过这唐家少爷骄纵惯了，累成这样，怕也就跑以这一回吧。”
　　唐嘉阳抿抿嘴没说话。
　　沈乐行拍拍唐嘉阳：“走吧，回去上课。”
　　唐嘉阳点点头，转身随沈乐行上楼，走了两步又回身看了看，有顾浩然在旁边，也出不了什么事吧。

　　一圈半的时候，傅修文眼圈一黑向前扑倒，顾浩然倒是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可是傅修文身材太胖，人没拉住反倒和傅修文一起倒在地上。
　　“啊……”
　　顾浩然吃疼的坐起来，拍拍身边的傅修文：“嘉阳，怎么样，没事吧……”
　　好在顾浩然这一拉傅修文被卸了些力气，摔在地上也不是很重，傅修文把自己撑起来，单腿跪在地上不断的干呕。
　　“别动，等我下。”顾浩然说完就跑开了，他平时在的体育训练室就在附近，那里有适合运动员和的运动水。
　　傅修文干呕了一阵子，呼吸慢慢变的平稳，终于在感觉要死的状态下渐渐恢复回来。顾浩然很快拿了水过来，拧开瓶盖递给傅修文。
　　“谢谢。”傅修文接过水一饮而尽。
　　“下午还跑吗？”
　　傅修文摇摇头，顾浩然想也是，唐嘉阳一直养尊处优估计这次苦一次也就算了。
　　傅修文稍稍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明天继续。”
　　顾浩然原地僵了几秒，立刻追上傅修文：“好好好！明天继续，老子明天继续陪你跑！”
　　傅修文想开口让顾浩然讲话的时候把“老子”去掉，又转念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唐嘉阳，算了……

　　两人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开始上课了，这节课是数学，巧了，和唐嘉阳最不对付的老师宋小征。
　　宋小征看着衣冠不整的傅修文和跟在后面的顾浩然，停下正在讲的题：“听说唐嘉阳同学今天去跑操了，精神可嘉啊，顾浩然陪跑，兄弟情深啊。”
　　教室里有些窸窸窣窣的笑声，宋小征正色：“但是，课不能不按时上。”
　　以往这个时候唐嘉阳一定会和宋小征吵起来，但这次没说话，宋小征倒有些意外。
　　“这样吧。”宋小征指指黑板上正在讲的斜率题，“唐嘉阳，顾浩然，只要你俩一个人能说出来这道题的答案，你们就回去坐下，要是说不出来，就在门口站一节课，把你们的兄弟情谊再好好巩固巩固。”
　　教室里于是一片窃窃的笑声，宋小征敲敲黑板：“安静！”
　　顾浩然小声嘟囔：“这节是他的课啊，完了，咱们出去站着吧。”
　　“1。”傅修文开口，“斜率是1。”
　　教室里突然安静了几秒，紧接着是小声的议论。
　　“安静！”宋小征重重敲了敲黑板，“说说怎么做的。”
　　傅修文开口：“蒙的，不是只要一个人说出答案就可以吗？”
　　哗……
　　比刚刚更大的议论声、笑声和喝彩声……
　　“都给我安静！”宋小征大声喊，深深的看了傅修文一眼，“进来吧。”
　　两个人回到位置上坐好，顾浩然眼睛里已经兴奋的冒了星，傅修文脸上除了刚刚跑完步后的潮红没有任何表情。
　　宋小征看了眼傅修文，拿起课本：“继续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