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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飞雪同天戏 山川化玉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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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吃了就睡,老人随便一坐,很快打盹入眠,唯有魂力强大者,眠少而神足。”听起来很有道理,夕辉又道:“相信我,小师叔神魂强大,用不了三十年就能有所小成,只不过一心二用虽好,也是有风险的。”
风险?杜篆本想问问,可他在这家伙面前只需要耳朵,不需要嘴巴。
“今年的姜糖,别有风味。”
好吃就行,毋多问,也别忘了喝祛火茶。
“小师叔可曾听说过精神分裂症?”
此乃重性精神病,天幸!眼前人梨涡浅笑,长发细卷,将豪迈与文雅完美结合,等等,难不成这长相本就是分裂之兆?
“朱唇滋润,皓齿明贝,却不用张得这般大,实不相瞒,这条断臂正是拜幻觉所赐。”
急了,不出声是不行了,杜篆忙道:“你……师兄可知……”
心乱,不知说什么,舌头也捋不直,夕辉点头,居然还笑:“也算意外之喜,他老人家因而更加心疼小生了。”
心疼心疼,师兄的心该有多疼?
“其实挺有趣的,洒家脑海里有两个‘我’,这个‘我’说一句,那个‘我’应一声,哈……”
“这……”
“您老人家若是害怕,就别练了。”
呵呵!巧了!‘蛔虫’也有失误时,肖兰汝附在其身上,某种意义来说,他也是如假包换的精神分裂症患者。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别说师侄没提醒你,要练好些年,各种幻觉才会纷至沓来,一不小心就真疯啰!”
岂止是幻觉,杜篆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不正常,其之症状比夕辉还重几分。
“你是如何对付幻觉的?”
“洒家心大,不在意,不理会,安然处之。”
夕辉之心究竟有多大?至少比杜篆的嘴巴还要大、大、大。
“婆婆来疼爱,骨头汤海海;一碗碗投喂,当我猪崽崽。”上山才多久,他就写出这般诗句来。
“雪下了一会儿便没了,空余刺骨寒凉,真没劲儿。”这是来自小悠的抱怨。
“放心,不久这里将粉雕玉琢,银装素裹。”
“哇哦!那一定很美。”
昨晚来的不止雪花,还有一群野物,野物来了驱赶就是,尤其是猿猴,一来就是一群,大呼小叫,折枝踏瓦,甚至还会推门入室,摔瓶破罐。说实话大傻子也怕,可师兄不在,夕辉又残疾,他不能躲起来。
“哈哈!痛快痛快!”
“师侄,你……”
杜篆刚拿了根木棒,来到院子中央,就见夕辉只穿了贴身衣裤,在飞雪中傲然挺立。
“小师叔来晚了,山兽已被在下驱离。”
“师侄是……怎么驱离的?”
“当然是靠这个。”
说话间只见夕辉一挥手,几张扑克牌电射而出,其速之快,让人几乎看不清楚。
“你是怎么上去的?”
“跳啊!小师叔可一脚踏在这树干上,借力抱住那枝丫,再一荡一翻,即可上得屋顶。”
这家伙一定是属猴的,这高度也太夸张。
“师侄受伤没?”
“小生不才,又岂会给蠢物近身之机?只可惜坏了不少瓦片,阿嚏!”
还有心在那儿絮叨,确诊,他也是个傻子。
“师侄快点儿下来,可别感冒了!”
“下来就下来。”
好家伙!衣袂飘飘,身轻如燕,说好的踏树干,还有什么一翻一荡呢?
“区区风寒能奈我何?”
杜篆也冷,牙齿都哆嗦了。
“阿嚏!阿嚏!”
却是小傻子趴在窗边,一边擦拭玻璃上的水雾,一边看雪。
第二天一早,夕辉满脸匆匆,还道:“我得去巡山,换瓦之事就交给小师叔,对了,您老人家可会换瓦?”
拜托!杜篆不是老人家,残疾人也别逞能。
“我去巡山。”
“小师叔熟悉远山深林?可会驱赶野兽?”
点头,再次点头,一挺胸膛,再次一挺胸膛。
“等等!带上这个,还有这个,我来教你打猎户结。”
这个是一卷麻绳,这个是一柄铁叉,谢谢师侄,万事俱备,出发!
山里没路,只有各种树木、杂草和荆棘,偶尔还会遇到巨石与峭壁,时时举步维艰,不知该往左还是该往右,偶尔进退维谷,不知该朝上还是该往下。
真得多谢夕辉,若没那捆绳子,许多地方就过不去。杜篆别说打猎了,他连野物也很少看见。好不容易听见一群猴子吵闹,那些家伙竟比他还机警,即便如此,还得打起精神,时刻戒备,要知道他看不见猎物,不等于猎物看不见他。
后来找到一群岩羊,孰料那群家伙成精似的戏耍他。早知道就不带铁叉,带斧头,斧头可披荆斩棘,铁叉啥用也没有,几次投掷出去,还得费力捡回来。
眼看天色不早,匆匆吃了干粮,这才往回赶。
都说路在脚下,可脚下不一定是回去的路,走着走着天快黑了,走着走着双腿如灌铅,走不动了。
“小师叔!”
“哥哥!”
“说好了就在附近转转,吓死我们,对您老人家有何好处?”
“对不起。”杜篆真的真的不是老人家,他是个幼稚鬼,二二二愣子,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师兄不带他打猎了,他能活着回来已是奇迹。
“慢点儿吃!衣服破了,嘴唇也裂了,我……我来帮哥哥清理杂草和尘土。”
“小生烧点儿水,等会儿小师叔就在院子里洗个澡。”
全身都脏,洗澡是必须的,为何不去浴室?
“道长好厉害,今日不仅换了瓦,连豪华浴池也建好了。”
“哈!小帅哥也是出了大力的。”
小傻子哪有什么大力?汤足饭饱,心情甚慰,洗澡去也。
天上云层密布,四周寒风阵阵,大傻子通脉已久,在院中沐浴也无妨,且先把小悠送回房间学习。
“大片大片的雪花,好美喔!如此良辰美景,我要看哥哥在雪中洗澡。”
“天冷,咱们一起帮小师叔洗浴。”
“好呀好呀!我帮哥哥洗前面,道长洗后面。”
杜篆并非残疾人,他只是有些累而已,你们真的要帮忙?
“先洗头!”
“好呀好呀!我帮哥哥洗头,道长洗脚。”
“你够得着吗?”
“哥哥蹲着点,这不就可以了,眼见这雪中沐浴图,道长岂能没诗兴?”
“言之有理,稍等。”仅仅片刻,又道:“有了:寒来片片雪,松动飒飒叶,天地之间且沐浴;雪花吻我首,欲让我白头,雪花亲我脚,含笑不须羞,风尘一洗爽悠悠;噫嘻!飞雪同天戏,山川化玉池,我家小师叔美哉,自有定海大如意。”
两个开心果啊!不肯让人不高兴。
“小公子也来一首。”
“阿嚏!”
这不是诗,这是大冷天玩水的结果,小傻子已打湿衣服。
“胆子也太大,搞不好会死人的。”
“还笑,也不知乐个啥?”
让两位婆婆担忧了,劫后余生,还治好了断肠人的哀伤,乐是自然。
“这缺心眼儿孩子为啥又感冒?”
小悠不在意这个,他嘟哝道:“雪又停了,白茫茫世界再次爽约,阿嚏!”
“告诉婆婆,早餐想吃什么?”
“想蛋羹了,还想吃点儿油泼面。”
嫩嫩软软鸡蛋羹,辣辣香香油泼面,吃在口中让人开心,更开心的还在后头,看看这浴缸,不对!是浴池,又大又宽,足可容纳三四人,下面是空的,可烧柴,并用余烬保温,真是匠心独具。
“洗久了要烧多少水?”
“水又不要钱,漫山都是柴,二者取之无禁,用之不竭。”
这话不无道理,小仙观有一汪山泉,即便隆冬时节也不结冰,夏日饮用则凉爽宜人,至于柴火更不缺,山上怎么也拾不完。
与昨日相比,今日的舒爽让人忍不住想大吼几嗓子。夕辉一直举着断臂,那样子有点儿滑稽,又有点儿可怜,且为他好好按摩。
“除了扑克牌,师侄可有其它称手兵器?”
“小师叔身上,就有最厉害的杀手锏,无需外求。”
“杀手锏?”
“小师叔的眼睛,汇集山川之灵秀,搜罗星月之晶辉,勾魂夺魄,荡人心神,最是厉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杜篆忙道:“那师侄的致命武器,又是什么?”
“天生马马虎虎,此身一无长处,小公子别乱看,小心会自卑。”
“我明白了,道长的武器是嘴,丹唇外朗,舌灿生花,独步天下。”
笑,再笑,杜篆不愿转移话题,又道:“师侄,说说你那扑克牌。”
“不过是雕虫……喂!小生说还不行吗?纸牌又轻又薄,大成之前难堪大用。”
“果真无用?”
“兵器乃凶物,师父怕我闯祸,不让练。”
理是这个理,从其口中说出,就成歪理。
“行走江湖,总要有自保之力。”
“聪明!他老人家只默默做了一个动作,便让鄙人心服口服。”
“什么动作?”
夕辉缩手,并拢食指与中指,指尖顶在小悠头上,小悠恍然大悟:“对呀!冷兵器时代早就一去不返,可我若会纸牌本事,就不用害怕老鼠和蛇了。”
“简单,洒家教你。”
“要练多久才能和道长一样厉害?”
“少说也要这么久。”夕辉一边说,一边竖起三根手指。
“三年?”
“非也,三十年小成,大成估计还要这么久。”
“一甲子!都说时间宝贵,在道长这儿竟一文不值,罢了,我放弃。”
杜篆同样吃惊,闻言问道:“牌技是否与左右手同书有关?”
“聪明!二者相辅相成,同气连枝。”言毕,又道:“一只手可夹四张牌,两只手便是八张,大成之时可同时攻击八个目标,若想收发自如,杂而不乱,一心二用是基础,一心八用是关键。”
下巴摔了,大小傻子的全碎了,一心八用,我的个乖乖。
“哈哈!小生不是比干,没那七窍玲珑心,怎么可能……哎哟!疼疼疼,我……”
热水澡泡久了不行,突然爆发的大战是二对一,夕辉被占了不少便宜,偏偏属他笑得最大声。
吃完饭,该下山了。
“灯光暗,水汽氤氲然然;且嬉闹,笑声缭绕山山;莫言道,人生迤逦漫漫,问尔等,可敢浴室再战?”
“好呀好呀!届时再来三百回合。”
“小师叔,这个还你,在下如青松,无畏霜与雪。”
又吹牛!前晚喷嚏三重奏,莫忘了他也有份。
“关键是没洗干净,有味儿。”
有味儿?气死,不对,是羞死人,他赔不赔?罢了,临行,顺手找块朽木,小心翼翼装进包里,他要让大家看看,谁才是吹牛大王?
“游宇哥,给你全世界最好吃的姜糖。”
“什么糖?”
“哥哥说了,是……为君解忧糖。”
“香甜爽口,确可解忧。”
那还用说?若有幻觉,还能吃出别样味道来。
“蓝姐姐,你也吃呀!”
“哼!悄悄溜了,谁还记得有我这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