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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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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良下笔记录着向无疾的病情,狼毫笔龙飞凤舞的唰唰写下字符,葛琪伸过头凑来看。鼻息凑近,湿润的呼吸吹到了丘良来不及整理额前的碎发上,感受到宣纸上的阴影部分变多了,丘良抬头恰好看到葛琪好奇的脸,被对方直视着葛琪有点不好意思,缩回位置上尬笑了下。
“他是什么毛病?”
“你很关心他。”丘良不说向无疾的病情,饱满的唇线向下微撇,侧过身把纸上的内容遮了起来“不告诉你!”
“……”小孩子么!
“我不能好奇么?!”葛琪伸手去扯丘良衣角“可以告诉我么?”
“本来可以。但是因为你们说话我听不懂了,不开心。所以我不告诉你。”丘良写完后朝着纸面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拉开手边的抽屉放了进去。
幼稚!小孩子气!葛琪努嘴看起来有点气鼓鼓。
“那是因为……”葛琪无奈的转了转眼珠“他和我来自一个世界……具体很多事情……啊!!!”
‘咚’的一声重响打断了葛琪的话语,丘良和葛琪侧目去看,一个火把从窗口被扔了进来,看到这一幕葛琪惊的跳了起来。
沙漠冬天干燥的唇角起皮,若是土楼还好说,但是这画眉庄故意为了做出南方风情用的是木头和沙土混合做的房子,火把刚落入房间内,兔绒地毯和帘子瞬间就着了起来,随后不止一个火把被扔了进来,另外一侧的窗户也被扔了两个火把。葛琪毕竟是法治社会长大的孩子没有想到对方敢明目张胆的放火,呆愣了一瞬。
“我去给那孩子拔针,你先带着这卷病例和我的药箱出去!快!”丘良面对的生死抉择比葛琪多得多,反应也要快一些。
“师父!有什么东西烧焦了么?”脸朝下的向无疾还是一副懒散又事不关己的样子。
“好!”
葛琪抱着少说有十斤的药箱往外跑,刚出房间就看到霍夫人被老八压制在地上一脸恨恨的样子,旁边是被打倒的昆仑奴,而花容裳则是朝着赶出来的她露出了胜利的微笑。葛琪咬牙,放下药箱再回头扎了进去。不过才几十秒的功夫,许是房间内本来就被地龙烘的干燥,葛琪再回去四周的黑烟就已经飘了起来,地毯也被火星子舔的迅速烧了起来,动物皮革在这种时候是不错的燃烧物,葛琪猫下腰也没有用,烟就是从地毯处窜起来的。
“丘良!”葛琪跑到水盆旁撕下衣角沾湿裹住口鼻,又浸湿了两块纱布去找来不及跑走的两人。
“丘良!来不及了,先不拔了。”葛琪跑到火势最猛的地方,正是用来给向无疾诊治的床铺旁“先走!捂住口鼻。”
丘良接过湿纱布绑在脸上“不行,有几处大穴得拔了,不然他就得瘫着了!”
“嗷嗷嗷!快点啊!我可不想死!”向无疾哇哇大叫涕泗横流,在病床上像受了惊的蚯蚓扭来扭去。
黑烟遮盖了丘良的视线,向无疾还不听话,他只能大概的伸手去摸,总算是拔完了银针“好了!走吧!”
“赶紧!我……”向无疾话音未落刚撑起了的双臂一软趴了回去“怎么回事!为什么动不了!”
“都说了扎的你的大穴,要一盏茶的功夫才能恢复自如。我抱你!”丘良架起向无疾,向无疾就穿了个底裤这会儿逃命当前他也没工夫穿衣服了。
“我来!你先跑!”
葛琪下手抱起向无疾同丘良一先一后的跑出了房间。三人刚出药房,火势最严重地方处的屏风被烧倒了,连锁效应引的药柜也倒了刚好砸在熊熊燃烧的支撑柱,就听嘎巴一声,一根横梁从悬空的地方掉落砸在地方发出骇人的巨响。
葛琪被吓得一震,回头看到了这一幕,若是晚出来个十几秒恐怕三人会出事。恐惧迅速的攥紧了葛琪的心脏,她回头看到花容裳高傲的抬着,用火逼出几人着实让他出了口气。宛如上位者说话的语气,花容裳料定丘良不能再作妖了。
“这会儿,丘大夫可以给我夫人瞧……”
丘良不能,但是葛琪可以。
花容裳话音未落黑影闪过,一拳正中他的左脸,嘎巴一声打得他牙齿脱落满口的血。花容裳顿时只觉得嗡嗡耳鸣,两眼泛黑,满嘴的铁锈味。
“妈的!你混蛋!”葛琪在恐惧过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脚猛地踢中花容裳的胸口,完全忘记了如今自己的杀伤力。
三步开外的向无疾就听到了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咔咔声音,丘良明显也听到了,两人战术后仰齐齐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耳七!你敢伤少主!”老八松开霍夫人,拔出身后的长刀就要砍葛琪。
电光火石间葛琪仿佛听到了身体有人在指挥她。
迈出左脚,弓步,拆招。葛琪身体自动反应,侧身跨步抓住了老八的手腕,左手下用力扣住他的命门,右手迅速呈现虎钩状击打肘部关节,利落的咔声后老八的右手呈现一种不自然的扭曲状态。剧痛之下,老八脸都纠结了起来,肚子处挨了一脚整个人飞了出去。
葛琪呆住了,这套动作帅的只在电影里见过。葛琪看了看自己的手,杀伤力有点太大了。
“师父!帅啊!”向无疾抱着自己小鸡仔的白膀子抖抖索索给葛琪喝彩。
丘良穿的也单薄,从火场跑出平静下来,这会儿感受到凉意的侵袭。丘良看看自己的单衣又看了看向无疾的后背有点无奈的纠结脱是不脱。葛琪毕竟是女孩子比他先想到这些,看到花容裳还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被葛琪拽起身扒下衣服和披风。
“走水啦!走水啦!”
大白天的画眉庄,屋子都快里外烧透了才有人发现。愤怒的葛琪在身后熊熊燃烧大火的加持下似乎更有威严了。
穿上花容裳皮袄的向无疾显得很是滑稽,矮小的身材被葛琪死死裹住,向无疾以为自己被套了层被子。
“师父!师父!不能呼吸了!”用力把头露出来的向无疾。
“你身体不好的话受了惊吓很容易病倒,裹紧了,别再着凉!”
葛琪帮忙把向无疾的头拔了出来,站起身又把花容裳的披风一抖,扬起的褐色软皮披风罩住了旁人的视线,丘良看到了葛琪眼中为了保护他们露出的坚毅,葛琪再一抖手用披风围住了丘良,明明两人差一个脑袋,葛琪做这事也要踮起脚才能做,但是丘良就是莫名感受到了安全感,脸上腾升一片红晕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也是一样的……脸上受伤了?”葛琪问。
“没……”小媳妇丘良感受着指尖脸颊处颇高的体温慢吞吞的回答。
“那捂脸干嘛?”
“有点害羞。”
“……”!!!
“怎么了?”
“咳……没什么。”葛琪轻咳了下,她才没有刚才觉得丘良好可爱呢!
一望无垠白茫茫的冰原上,公孙雅呆呆盯着晦暗的天空,她好冷,好像体内流淌的血液都变成雪花,一会儿又很燥热,就像是冻过头了后身上被熨铁烫了一遍。
娘,我好难受,你救救我。公孙雅开了口却发布出声音。
“嘶……”
一道嘬茶的声音从天空处传来出来。
“呼呼……呸……”
紧接着是吹茶和吐茶叶的声音。
“嘶……”又嘬了一口“……诶呀~”
这舒心的喟叹实在是和公孙雅此刻心情不符,本来只有寒冷和她的寂静世界瞬间被不知名的喝茶声打扰了。
“嘶……呼呼……”
又是重复的声音,公孙雅有点崩溃,这人就不能好好喝么?!不仅吸溜!还非要发出这么大的噪声,明明自己是在冰原上,哪里有人在旁边喝热茶啊!
刚刚经过三堂会审的葛琪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对面是优哉游哉嘬茶的丘良。从小到大都被照顾的好好的葛琪,家里人基本没怎么对她说过重话,被拉倒义贤堂一顿质问。那辟邪山庄的二当家长得虎背熊腰,虽然知道自己武力值高但每次他一靠近自己,葛琪立刻能感到到自己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也许就是武者的直觉吧……葛琪摸了摸自己的头,做得好,没有掉链子。
“怎么了?刚刚打人都没这么疲惫。”丘良勾唇有些好笑,刚刚霍奇信一靠近葛琪,她就和炸毛的猫一样,扎的严严实实的头发本来看不见的碎发全都蓬起来了。
“不知道。”葛琪回答的有气无力“丘先生你不怕么?”
“刚刚不是叫我丘良么?”
“……”葛琪趴在桌上僵了一下,随后头更深的埋下去了“一时情急。”
“这样。”
丘良放下茶杯不打算对葛琪穷追猛打,估计在治好她之前她都会这么被动吧。师父那样的天之骄子也因为自己无法同常人一样的行为所自卑,结合葛琪之前的话,她对于自己是否健康是非常在意的。
“霍老二之前是我的病人,那块穿胸的疤就是因为他,我并不是很怕他。”丘良拿了块桃酥就着茶水吃的香甜“其实你不必怕他,虽然长得高大但他心眼不坏,人也算公正,这次得罪他的是花容裳又不是我们。”
“他见到霍夫人受伤发了好大一通火,两人是夫妻么?”葛琪心有余悸,霍二当家都能喷火了!
“不是。”丘良摇摇头“他发火是因为有人敢在辟邪山庄的地盘伤了辟邪山庄的人,江湖那些门派,名声比什么都重要,这事若是传开,当然是不可避免的肯定会传开了,那辟邪山庄这么多年的名誉怕是要大打折扣。”
“至于他是不是心仪霍夫人,我就不知晓了。不过如果别人打伤你我也会发火。”丘良吃完两块桃酥觉得胃里好过不少,他喜欢这样随心的吃零食,所以单独分一间诊疗室也是方便自己偷吃零食,若是放到从前在师父面前一边说话一边吃零食师父一定会难受的让他只做一样事,在面对葛琪的时候就没有这种烦恼。
葛琪不敢看丘良“花容裳会怎样?”
“呵呵。”丘良阴恻恻一笑“怕是要掉几块肉。”
“掉肉?割掉么?”葛琪问的认真,丘良被她的表情弄得差点呛住,有时候葛琪很聪明有的时候实在是有点呆。
“当然不是!”丘良啧啧嘴“褚家一直管着七成的丝绸海航,就是官家要出货也得走他们家的门路,凤芝山庄不缺钱其中有大来头。花容裳不管是说自己姓褚还是姓花烧了别人家的房子还打伤人都是理亏,江湖道义,理亏自然就要割‘肉’。”
“所以会把航运分一部分给辟邪山庄么?要这么多钱还做什么江湖人士?做商人好了!”葛琪格局也就这么大,对于利字当头的人表现的不甚了解。
“辟邪、凤芝都是有名的门派,有名的门派都少不了牌面,要牌面肯定得手里有银子,两大山庄都不愿做第二名,他两也算是明争暗斗很多年了。虽然名声可能要臭一段时间,但这下子把花容裳把柄抓手里,辟邪山庄的当家怕是做梦能笑醒。”
“恩……”葛琪意味深长的恩了下,看到丘良看她解释“花容裳是不会很在意凤芝山庄的名声的。”
“哦?”丘良挑了挑眉毛“为何?”
“他一直暗中想扳倒他父亲。”至少文章一半了花容裳除了公孙雅就心心念念这一件事“之前派‘我’……”
葛琪指了指天上,示意不是现在的她自己。
“去血洗陆家庄好像就是防止有人发现他掏空凤芝山庄内部的证据,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血洗陆家庄的是你?”丘良差点一口水喷出来,陆家庄内盘踞着不少的江湖义士,他之前听人议论铁定是西域邪教干的,不然那么多人怎么会一夜之间全部死光了。
“是耳七啦!”葛琪无奈扁嘴,她哪里来的本事啊“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小鬼没事么?”
“恩?”丘良挑了挑眉毛,意识到葛琪在问谁后点点头“肯定不会没事的。”
“诶?”
“向家作为江南四大家族之首可不是什么善茬,他身为庶子却患有癫痫,在向家怕是难好。”丘良放下茶杯眼底有些悲凉“癫痫这病可不是光好吃好喝就能养好的。”
“……”想到向无疾未来坎坷,葛琪有点心软,可是她真的没办法教他武功啊!
看到葛琪低垂的眉眼,丘良眨眨眼“其实还不如早早脱离向家,向无疾也不是什么天资聪颖的孩子,你若是想要他我可以同向夫人说他得静养,让送来涤音派,这样也安全些你觉得如何?”
“啊?”还有这种操作?
葛琪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重要的不是我怎么想,是向无疾怎么想啊!没必要越俎代庖啦!”
听到这番话,丘良的眉尾向上扬了扬。也许就是因为葛琪会这么回答,他才这么的喜欢她的吧!丘良低下头,笑了出来。
“笑什么啦?”葛琪好奇的眨眼看着丘良双手托腮呈花托型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
“笑你可爱!”
“???……我才不可爱!”我超凶!葛琪虎起脸。
“就可爱!”
“???”怕是没挨打啊!
卡其色的床帘遮住了丘良和葛琪的视线,两人聊得起劲完全没有看到已经睁开眼睛的公孙雅眼角滑下几颗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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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前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的葛琪正百无聊赖的看着小说,护士长前来查房,一掀床帘吓了葛琪一跳,她虚惊的摸着自己砰砰跳的心口。
“还不睡?明天一早第一台就你的,早点睡,不然状态不好。”护士长语气带着责怪。
“好,我睡了。”
“别熬夜啊!”
“不会的!”
抱着看了一半的《江湖花间爱》葛琪心想反正等好起来再看就是了,睡前给推荐小说的网友简短回了下自己的看法。
总司天下第一:明天有手术我睡了,这女主后期到底会不会黑化?男主这么难顶实在不符合我的胃口……睡了睡了,晚安安
摁灭屏幕,葛琪服下安眠药物,还不到十分钟意识开始昏昏沉沉,头沾枕头葛琪晕晕乎乎的陷入了睡眠,睡前她的手机震了好几声,但她实在是没力气去查看了。
明天再说吧……葛琪疲惫的想,合上眼皮彻底睡着了。
手机亮了暗重复了数次后,随后弹出电量不足的界面,在那界面上可以看到下面的消息回复。
赛兔子牌头镖:有黑化啊!她中后期杀了个女配还利用了喜欢她的各种男配后面看那意思和男主有点相爱相杀的感觉
赛兔子牌头镖:就是很喜欢男主的那个忠犬女配嘤嘤嘤我喜欢忠犬啊!可恶!
赛兔子牌头镖:也没办法,毕竟有杀父杀母之仇不过为什么能原谅男主?简直可笑要我的话多恋爱脑也得打爆他脑袋
赛兔子牌头镖:那我也去睡了手术顺利!安安!
葛琪再睁眼的时候外婆已经坐在床边了,母亲还是没办法赶过来,葛琪压下了眼里的失望笑的有点没心没肺。
“手机又没电了呢!”葛琪无奈的拿着自己的手机笑着“等出院后得记着换个电池了!”
“再说,先去洗脸吧。”外婆手脚利落的从病床下拿出脸盆递给葛琪。
“啊!我忘了拿洗面奶了!”葛琪想到昨天收拾东西粗心的自己,一拍脑门。
“没事,先拿热水洗洗,不讲究也没事。”外婆心不在焉,对葛琪这次的手术明显焦虑。
“好吧。”
啊……真的是,出院了再说吧。葛琪挤着牙膏看着镜子里面色憔悴的自己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