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血，甜到掉牙了》西长歌

2、重逢与饥饿的吸血鬼

　　乔北黎感觉，吧台后面那个女生抬起头的一瞬间，四周安静得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笑容，熟悉的穿衣风格。一切都和自己心里梦里无数次出现的那个身影完美重合。

　　“同学？同学？”暮珂紧张得要死，她会不会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不要吧，她是良民啊，一不酗血，二不伤人，没道理被打击啊。

　　突然，乔北黎动了，她的手猛地伸出来抓住了暮珂搭在吧台上的手腕，把人往前一拽拽到了跟前。

　　暮珂的眼神微微一厉，虽然没有和血猎交手的经验，但是她也绝对不会束手就擒。

　　小四低低的声音却在她耳边响起：“慢着，这个味道……”

　　味道？

　　暮珂轻轻一嗅。

　　乔北黎紧紧凝视着她四处乱飘的眼眸，声音轻飘飘的，“你不记得我了。”肯定句。

　　暮珂却莫名地感觉到，她生气了。

　　乔北黎的确很生气，几年前不告而别，再见面她竟然已经把自己忘了。但是，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她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在意了。

　　“我叫，乔北黎。”乔北黎嘴角轻轻一弯，她离她很近，近得那温热的吐息仿佛就是在暮珂唇边。

　　“啊，我想起来了。”暮珂有点尴尬地笑着，她其实在她报名字之前就记起来了，当年那个小家伙的气味她还记忆犹新。

　　“好久不见。”乔北黎在暮珂小心翼翼的挣扎之下终于放开了她，只是双眸依然紧盯在她身上，“一点都没变。”

　　“哈哈，是嘛。”暮珂揉着自己的手腕，感觉更尴尬了，心里又有一种谜之欣慰感，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北长大了。”

　　“嗯，我终于长大了。”乔北黎笑了，视线不经意落到了暮珂衣领上的死吻蝶身上。

　　小四：“……”我怎么感觉翅膀一凉？

　　“暮暮。”乔北黎走进了吧台里面，一把抱住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暮珂，头埋在她颈窝里，闻着熟悉的花香满足地叹息一声。

　　“……”暮珂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就这么高了的小孩，有些手足无措。她没心没肺惯了，从来没有意识到过，给一个失去了所有亲人和朋友的孩子温暖后又残忍地离开，会对这个孩子造成多大的打击。

　　“对不起啊，我当初出了点事，不得不马上走。”暮珂捧着她难得的一点点愧疚，小声说道。

　　“没关系，这次不要再走就好了。”乔北黎闷声说，灼热的气息喷在暮珂一贯冰凉的皮肤上，引得她一阵酥痒。

　　“嗯。”轻轻拍了拍乔北黎的背，暮珂把她推开，“你现在不应该在上课吗？为什么跑出来打架？”

　　依依不舍地端详着她的脸，乔北黎微笑，“体育课。”

　　英语老师哭晕在厕所。

　　“哦，这样啊，那快回去吧，马上要下课了。”暮珂把她往外推。

　　“暮暮不问我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吗？”乔北黎一把抓住暮珂的手，细细地抚摸揉捏，然后十指相扣，其力气之大，任暮珂挣扎也挣脱不掉。

　　“喂……”暮珂更加不自在了，清秀的细眉皱成一团，“好吧，那你过得怎么样。”

　　“暮暮还记得你和我说过的吗，我现在已经是B级血猎了。”乔北黎紧紧地注视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来。

　　“哦，那很好啊，恭喜你。”暮珂很自然地笑着说。

　　内心：所以你赶快放开我啊！一个血猎握着她这个半吸血鬼的手干嘛啊！！早知道以后还要见面，当初就不该建议这家伙去做血猎啊！

　　做一个会绣花会做饭学习成绩好的三好学生多好！

　　似乎还要说什么，乔北黎突然收回了手，那诡异的笑容也收了回去，恢复原来那一脸不耐的模样，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喂。”

　　“嗯。”

　　电话挂掉，暮珂已经了然，“有任务？”

　　“嗯，闹市区出现了一只不知道哪来的男爵吸血鬼，他的血侍有点麻烦。”乔北黎把手机塞回了口袋，突然走近，低下头问：“暮暮有手机吗？”

　　“……没有。”怎么总感觉这个家伙是在鄙视她的身高？

　　“哦，真遗憾，不然还能要个电话号码呢。”乔北黎大尾巴狼似的笑了笑，大爪子一伸，撩起了暮珂额前的刘海，凑上去印下了一个吻，“美女，失陪一下喽。”

　　看着那个修长的身影离去，暮珂和肩上的小四同时吐出一口气来。

　　“你觉不觉得，刚见面的时候，她有点可怕。”暮珂率先开口问道。

　　“不啊。”小四回道，“她从刚见面开始一直很可怕啊。”

　　“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多想啦，她的寿命也就几十年，过去了就好了。”小四没了刚才那种时时刻刻要被捏死的感觉，又开始活跃了，“不如想想你今天中午吃什么。”

　　“她刚刚离我太近了。”暮珂苦笑一声，“那个气味实在有点……香。”说着，暮珂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殷红的嘴唇。

　　“你饿了？”小四悚然道。这个饿当然不是指的广义上的那个饿。

　　“有点。”暮珂闭眼感受了一下，“唔，还行，中午我要吃毛血旺！”

　　“就说你不应该和一个人类走这么近。能和吸血鬼待在一起的人类，要么是食物，要么就是储备粮。”小四鄙视地说。

　　“哎呀，别多想啦，几十年嘛，过去了就好了。”暮珂笑嘻嘻地说。

　　“嗤——”鲜血四溅，皮肤惨白的吸血鬼被一条银色的长鞭绞住脖子，下一刻身首分离。

　　看着那颗狰狞的头滚到脚边，乔北黎面色不改，甚至紧紧地注视着他没来得及闭上的逐渐暗淡的血色眼眸。

　　“北黎……你在看什么？”面色不太好看的同伴强忍着恶心收拾现场，她还只是个D级血猎，没见过这么残忍的手法。

　　“我只是在想，红色的眸子，多好看啊。”乔北黎说完，森然一笑，抬头对上同伴惊恐的双眸，“开玩笑的，咱们回去吧。”

　　“啊，嗯。”小姑娘吓得懵懵的，点点头。

　　难怪有前辈特意提醒她，乔北黎可能会有点吓人。之前相处时她都还是好好的一个阳光女孩，她还以为是前辈搞错了，结果一动手，画风整个就变了啊。

　　离开了那座阴森昏暗的古宅，乔北黎长舒了一口气，“躲在阴暗里的老鼠罢了，有再强的血侍也没有用。”

　　“会有吸血鬼不论强弱都可以生活在阳光下吗？有点意思啊。”

　　同行的小姑娘听见她的呢喃声，吓得又往旁边挪了几步。

　　吃过了中饭，那种蠢蠢欲动的饥饿感稍微有所缓解，却依然不舒服，暮珂便关了店，找了棵树准备睡午睡。

　　“小四，我好像在A市的郊区感觉到了一丝鸢的气息，你去看看吧。”把自己蜷缩起来，确定不会被阳光骚扰后，暮珂捧着小四指了一个方向道。

　　“好。”小四的声音很凝重，“你一个人小心，尤其小心那个家伙，我尽快回来。”

　　“好。”暮珂越是感觉渴望鲜血，嘴唇越是鲜艳，闻言勾起了一抹妖冶的微笑，“小四，你以后一定是个好爸爸。”

　　“……放过我吧，养你一个已经很痛苦了！”小四浑身的绒毛都炸了起来。

　　目送它飞走，暮珂靠着树干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荡着两条纤细的腿，舌尖舔了舔自己已经有些尖锐的虎牙。

　　“砰！”树下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赶紧闭上嘴，暮珂很是不爽地低头看去。

　　只见一个看起来干干净净的男孩栽倒在了树下，并且没有爬起来的意思。

　　“喂。”暮珂冲下面喊，没有得到回应。

　　临近圣诞，虽然是晴天，天气却并不暖和。男生穿着一套夏季校服，身旁有一只篮球，显然是逃了午休来打球，就是不知道怎么的摔这儿了。

　　这怎么办？装作没看见？

　　暮珂四处张望，看见不远处的球场上似乎有男生在往这边看，马上心安理得地闭眼了，“既然你同学注意到你了，我就不管了。”

　　“诶，你怎么这样。”谁知，话音刚落，地上躺尸的男孩一骨碌爬了起来，“我来捡球滑倒了都不扶我一下的。”

　　“……还好没扶你才对吧，你这是准备碰瓷啊！”暮珂惊呆了，人类也太狡猾了吧！

　　男孩：“……我没碰瓷！我是真的摔了！喏，腿都擦破了。”

　　暮珂条件反射低头去看，赶紧又悬崖勒马偏过头去，“看你个头，我晕血啊！”

　　没有一点危机意识，愚蠢的人类！

　　空气中弥漫着一点淡淡的血腥味，暮珂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气息，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我叫顾起傲，高三一班，你叫什么名字？”顾起傲抬着头看她，然而人家甚至已经闭上眼睛了。

　　“暮珂。”暮珂强压下了咬死他的冲动，回答道，“处理伤口去吧你，我要午睡了。”

　　“你，你不是学生吧？”顾起傲还不死心，看她穿着裙子，试探着问。

　　暮珂这会儿连理都不理他了，仿佛睡着了一般。

　　顾起傲抱着球回到了球场，他的同伴马上凑过来搭着他的肩笑嘻嘻地问：“起傲，怎么样，要到联系方式了吗。”

　　“没有，她睡着了。”顾起傲极其郁闷。

　　“哈哈哈！我的妈呀，这姑娘真不是一般人，咱们顾少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我去你的！”

　　暮珂没有听见远处少年们打闹的声音，此时的她双眼已经微微泛红，内心的渴望在疯狂翻滚着。

　　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细细短短的针，针里面装有一些透明药剂，直接往手臂上扎。

　　“嗤——”

　　来了这么一针，暮珂收好东西松了一口气，“还好带了抑制药剂……咦，那不是小北吗，她怎么就回来了！”

　　糟了啊，她现在还有一些轻微的血族特征没消退，血猎一看就会知道她的身份了！

　　乔北黎回到学校，没有任何停留，飞快跑去了暮珂的店里，结果却发现关门了。

　　一股熟悉的恐惧感渐渐笼罩全身，一如多年前那个早晨她看见空无一人的花园时的感觉。

　　“暮暮……”薄唇用力抿起，阴冷席卷了全身，乔北黎转身，带着浑身的暴虐气息朝校门走去。

　　不会再让你逃走了，不论如何。

　　在路过篮球场时，那群有球不打一个个眺望远方的男生引起了她的注意。

　　然后她看到了她失而复得的珍宝。

　　她坐在树上，隔得太远看不太清晰，但她就是肯定那是她要找的人。

　　松开满是冷汗的冰凉的手，乔北黎森森地看了一眼那个试图搭讪的男生，决定暂时不计较。